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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梁者

第四章 锉刀

强梁者 高甜无虐 2054 2020-06-07 18:00:00

  收拾好一些需要随身带着的工具,拾掇起一两件尚未结束加工的木件,于蛋开始往家走。

  工匠作坊到他破瓦房的距离并不远,但每次于蛋走一趟都市花上不少时间。因为,这时总是小柒家的酒肆最繁忙的时候。

  他很喜欢站在窗外,望着女孩在屋里走动时,不经意一眼撇过看见他,面色羞红的模样。

  “哎,虽然肥皂搞不定,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失败了。我们面对什么困难,都不要怕,要微笑着面对他。你看,肥皂只是在最后一步失败了,这就说明我们距离乐成只有一步之遥了。我再换个要领,总能有出路的。好比,这些物理化学之类的玩意儿,我学的欠好,总是忘掉一些要害的细节。但诗歌纷歧样啊,我跟你说,有我在你背后,保证你一年之内,诗仙诗圣之名,震彻长安。”

  “诗词?算了吧,我连字都不认得。”

  “哪有的事,有我这个九年义务教育快要读满的人来领导你,不出三月,你就能成为全长安最有文化的人。不是有个成语叫学富五车嘛?那是指读了五车子的竹简书,竹简上能写几个字?五车书合起来恐怕还没我以前读过的一本网文长...”

  于旦说着说的,就看到对方的眼神又开始飘向了前方。这着实让他有些气馁,究竟他这段日子,说了这么多天,连个像样的工具都没有做出来,被看成是在说空话也很自然。

  他需要找出一些能让人信服的工具。

  “你不信是吗?我现在就给你念上一首我想起来的,啊呸,我昨夜新做的诗。”

  “我一个粗人,哪听得懂诗?”

  “虽然听得懂。我的诗就好到能够让人都能听得懂,否则哪里能说的出口。你看我给你走一个啊。”

  边说着,他边咳嗽一声,郑重地吟诵道:“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众香拱之,幽幽其芳。不采而佩,于兰何伤。以日以年,我行四方。文王梦熊,渭水泱泱。采而佩之,奕奕清芳。雪霜茂茂,蕾蕾于冬。君子之守,子孙之昌。”

  一口气连说带唱的把一首《幽兰操》念完,小灵体满身骄傲的膨大的一小圈:“你看,怎么样,何等优美的意境。无论个体词句理解与否,听者已置身于仙境之中。耳畔是神仙妃子的浅言细语,身侧是灵气飘飘的悠游云霞。另有祈祷祝福和嘱咐,言语恳切,字字动心,难道不足以在这唐朝大放异彩?”

  “你念的是《幽兰操》?”

  “虽然是。欸,差池。我诗题还没有念呢,你怎么知道?”回应的声音带着惊奇。

  “诺。”于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路过的小童。

  他一边走着,一边用稚嫩的童声唱念着“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众香拱之,幽幽其芳...”。语音虽然和于旦之前的唱法有些许差异,但词句和音调却和他刚刚的吟诵如出一辙。

  “怎么,怎么会?他们竟然剽窃我的灵感!”小灵体膨胀的身体瞬间瘪了下去。

  “少来了。这个词我虽然记不全,但也知道不少。是几年前姜各人的词,正因其红极一时,其时整个长安城里,每小我私家都市上那么两三句。结果怎么到了你这里,反而成了你的原创?”

  “靠,怎么回事,我抄的明明是中唐韩愈的《幽兰操》啊,谱曲的更是千年后的曲作家,为什么还会有人比我先吟诵出来?照旧我记错了,韩愈已经出生了?你等等啊,我还能记得的那种能孤篇横绝的诗还许多,我再来念几个。我就不信都有人说过。”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差池,差池,长恨歌说的就是唐玄宗,这诗不能念。”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也不行,琵琶行的配景束缚太高,也念不了。”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还不不行,曹操已经泛起过了。”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欸,这个可以,李商隐是晚唐诗人,诗词也没有什么花样限制,说出来绝对...你怎么又走神了。”

  正在小灵体上下翻飞,一首接着一首的背诗时,于蛋已经走过了两条街巷,绕过转角,站在了小柒家酒肆的侧窗前。

  只是这时,那个平常喜欢穿着糯色襦裙,笑起来会露出两个酒窝的少女。今天,却似乎遇到了一个麻烦。

  “老子天天来你这儿赏脸,怎么,现在连个小手都摸不得了?”

  “你...我们这里是卖酒的,要找...要找...你就晚上去巷子里就是,不要,不要来这里。”

  “呵,卖酒卖酒,这酒味道是有多好,老子会天天来喝?还不是为了...嗝!”小柒面前小混混模样的男子打了一个酒嗝,被酒气熏得通红的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为了你吗?嘿嘿!”

  于蛋:“这人怎么能够这么鄙俚无耻下流淫贱!”

  于旦:“这不就是当年调戏烧烤摊女孩的我吗?”

  “我...我们这里做的是正经买卖,你出钱,我们提供酒和下酒小菜,我们没有此外,此外瓜葛...”

  “少来这一套,你别说不认识我!我今天话儿就扔这里了。”男子脸上拍拍胸脯,震得腰间的那把刀当啷当啷的响:“你今天不让我摸摸,我明天就让你这酒肆开不了门!”

  “你!”小柒贝齿紧咬。

  “太过!”于蛋攥紧了拳头。

  “靠,这话比当年的我犷悍多了!”于旦内心发出惊讶的叹息。

  “你什么你,让老子摸摸而已。”这时,男子已经趁着小柒精神忙乱的时分,一步上前,手也黏在了小柒的胳膊上。

  小柒想挣脱,但斜眼却瞥见了不远处怙恃惊恐的眼神。刚刚升起的念头也落了下去。反倒是在窗外张望的于蛋已怒目圆睁,手也探向了怀里。

  那里放着一把略带锈迹的锉刀。

  这柄木工用的锉刀有两头,一头钝,适合打磨,一头尖,适合做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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