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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梁者

第八章 酒曲

强梁者 高甜无虐 2177 2020-06-01 18:00:00

  爽约,自古以来,都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尤其是在信息交流并不发达的古代,想要通过提前的通信得知爽约的结果,而进行适当弥补止损,往往很是困难。

  后世的历史书上,有一点没有说错,中国封建社会,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相当脆弱。为了维护这脆弱的生命链条,中国人想过许多要领,好比贮存保值物,好比多多生儿育女。

  但这些手段,在自然天灾面前,总是如同雨打浮萍,触之即碎。

  这对正坐在蒸笼前发愁的老两口正处于这样的状态里。

  他们还没来得及结婚生子的儿子年前在进山砍柴时,被狼给咬死掉了。

  今年家里开着的小饭馆也生意昏暗。好不容易接到一个票据,说几天后会有百来小我私家来用饭,于是便花掉了家里所有的存钱去买米备菜。谁知到了约定的日子,却什么人都没有来。

  “或许是路上延误了?”老两口心里慰藉着自己。

  可惜,第二天,他们在门口望断了前路也没有来人。

  紧接着,是第三天的无人惠临。

  外面下起了大雨,蒸笼里蒸好的大米依旧无人问津。

  “快要坏了啊。”老头站起来,颤巍巍走到蒸笼旁边,掀开一角看了眼里头,白米已经放的快要失去了光泽。

  老伴没回覆老头的言语,她看上去对明天越发绝望。

  他们所剩无多的钱财都放在了百来人的食材上了,就靠着这一单,挣足过冬的补给,现在,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们在锅里走向糜烂。

  “咚,咚咚。”破旧的木门响起敲击声,老头回过头看了眼老伴,眼神间似乎是好奇这时会有什么人到访。

  老伴摇了摇头,眼神茫然。

  “咚,咚咚。”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老头和老伴对视了一眼,只好站起身,走到门前,隔着门,拢起手,问道:“谁在敲门?”

  门外的人回道:“我路过这里,骤雨突至,所以想寻一处借宿...”

  尔后他又缄默沉静了一下,又补了一句:“我会给钱的。”

  “开?”老头听那人声音清亮,不带煞气,转头望了眼老伴,用眼神询问着。

  老伴叹了口气,点了颔首。

  老头于是打开门,门外是一个举着油纸伞,身上衣衫半湿透的年轻男子。

  “你好。”男子被冻的有些僵硬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

  “好,好。你进来吧。”老头应了声,往退却了下身子,让那男子走进来。又去厨房里倒了杯热水,放在靠着桌子边坐下的男子面前。

  “谢谢。”男子接过,双手合十,对着老头拜了拜,才举起茶杯,吹了吹,才轻轻的抿了一口。

  上下审察了下这位雨夜来客,老头心里轻叹一声,摇摇头将对自己死去儿子的回忆暂时驱至脑后,走到厨房里,将蒸笼的盖子掀开。

  里头的粳米已经不复刚刚制作出来时的光泽,但是还散发着馥郁的米香。

  老头拿过饭勺,盛了一满碗,找了一碟子小菜,端回来放在刚刚脱掉了湿漉漉衣衫,露出光膀子的男子面前。

  男子愣了愣神,转过身掀开随身带着的小包,从里头摸出两个窝头:“其实不必的。”

  老头扫了眼男子手上的窝头,却没有把碗拿开,只是走到了一旁,找了个板凳坐下:“你的窝头硬了,这米饭香软可口不少。”

  “那真的谢谢了。”男子怔了下,探脱手摸过碗,就着小菜扒了两口饭,才抬起头答道。

  “看你的样子,是个赶路中的念书人吧。”老头往一旁的火盆里丢了两根细柴,问道。

  “还好。算是个...郎中吧。”男子在回覆到“郎中”的时侯停了一下。

  “嗯,挺好。是个没什么危险的一个职业。”老头看着男子的模样有些失神,喃喃的自言自语了两句。

  男子却身子僵硬了一下,没有搭话,用力的刨了几口饭。

  气氛变得有点缄默沉静。

  老伴在灯下做点绣活,老头看着火盆里跳动的火光,男子抱着饭碗默默咀嚼,世界宁静的似乎只剩下扑打窗棂的雨声。

  “老人家,最近可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吃罢最后一口饭,男子站起身来,摸了摸晾在火盆旁边,已经半干的衣服,问道。

  “还好。没什么大事。”

  男子听罢,端起桌上的茶杯,喝完最后一口,认真的放在桌上。

  “那,能否资助指上一处地方,我去安歇了。”

  “嗯,好。”老头站起身,引着男子走进卧房,那里之前还睡着他的儿子,现在倒是空了有半年多了。

  替这位客人合上门,老头转身走进厨房,和老伴站在一起,望着那诺大的蒸笼,看了很久。

  越日清晨,外面的雨声不知何时散了,晨光依稀的洒进来。

  老头起床时,看见在门口收拾着行装的男子。

  “早。”男子听见了老头走路的消息,转过头打了声招呼。

  “啊,早。”

  “我准备走了。桌上是昨夜借宿的谢谢。”男子指了指旁边的饭桌,那上边放了一排二十文钱。

  这相当于一个客栈的上好房间一夜的价钱了。

  老头却走已往,将钱拿过来,放在了男子面前。

  “不必了。”

  “嗯?”

  “没须要了,人在外面生活不容易。”老头将钱顺着男子的肩负口放进去,又拍了拍,就像是在送别他进山打柴的儿子。

  男子没推拒,认真的看着老头将钱放进自己的肩负。

  “我父亲要是还在世,也如你一般年纪了。”

  “什么?”男子的声音很低,老头没有听清。

  “没什么,你家里的困境,或许,跟昨晚的米有关?”男子岔开了话题。

  门口火盆里的光焰跳动了一瞬,又复归于平和。老头的手颤了颤,点了颔首。

  “会有措施的。”男子叹了口气,将手在身材已经佝偻的老头背上轻轻拍了拍:“谢谢昨夜的款待,我记着了。”

  说罢,他便转过身,走进了远处的乡野。

  老头站在门口,一直看着男子的身影消失了,才转过身,却感受怀里有点沉甸甸的。

  他用手摸了摸,是一个婴儿拳头巨细的小布袋,或许是男子在最后时侯,趁着身体靠近的时光塞到他怀里的。

  他小心的解开那布袋扎紧了的小口,一股醇厚浓烈酒香扑面而来。其馥郁水平,远胜过老头曾经问过的稠酿米酒。

  刚刚醒来的老伴,也在这时走到了老头的身边,望了眼老头手中的小布袋,眼睛便也和老头一样惊奇的睁大了。

  “这个是...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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