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不自觉地靠在了一起,似乎只有感受到相互的存在才气稍微反抗那股阴森恐怖之气。
就在这时,狂风骤起,第一道风就扯破了船帆,这样整个船就只能随风摇摆,再也没有招架之力。被狂风掀起的白浪像是山岭一样,铺盖到船上的一刻,似乎是亲历了一场崇山峻岭的崩塌。
在船舱里卖力维护的年轻水手急遽跑上来,凑到鉴真的身边,脸上带着惊慌的神色。
“这艘船的底板险些烂掉了,但是在我们使用之前,经过了外部的整修,只是掩盖住了原本的问题,但基础无法抵御这种水平的风浪。”
他之前卖力检查船舱底板,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出海不久后,他才在颠簸中发现了多处看上去崭新的榫卯结合处其实在漏水。然而想到出海了一段时间,要是因为这个原因就返航,所有人都市将罪过放在他的头上,因此便一直带着侥幸心理,没有尽早说出。
可是,现在,破绽已经袒露,他也不得不说了。
幸好水手说话时风雨雷电大作,周围没有几多人听到这个坏消息,否则人心只怕更为惶然。
鉴真听罢,睁开了之前一直紧闭着的眼睛,眼窝中带着沾染了些咸腥风浪的污浊。
他轻轻的叹息了一声,道:“这船是我向岭南道采访使刘巨麟买的,本以为重金购船已经让他有所收益,不会再在船上做什么手脚。没想到...”
鉴真摇摇头,望向远方充满雷暴的天际:“而且这次走的急,准备并不算充实,船体也没法检查的细致。这不是你的错,是我识人不明。”
“这怎么能是大和上的问题,我的疏漏...”
那年轻水手听完还想说什么,但话尚未说完,船上传来的震动和船底部的明显变化就打断了他的声音。
陈年旧板被打穿了几个窟窿,船底下往上冒水,甲板上往下漏水,纷歧会儿就灌倒了船脖子上。
“往狼山口偏向靠已往吧,帆没了,这个天没法行船了。”鉴真道。
说完,他顿了顿,又道:“狼山口到不了,就找个就近的地方靠岸吧。”
狼山口,如果是平常行船,只要一两个时辰就可以抵达。然而没有帆的船就没有动力,鉴真没有措施,只能选择找一个就近的荒岛。这地方暗礁和无人荒岛密布,直接找到一个可以着陆的地方比强行靠人力划到狼山口要实际的多。
无论僧众照旧水手,都在拼命的划船。又过了不久,这条快要散架了的船终于到了一个岸边。
然而,第一个下去的老水手刚刚脚着地,就立刻收了回去。
“下面是沼泽地,上不去。”老水手摇摇头。
“那能把船划开,然后换个地方登陆吗?”人群中有僧众问道。
老水手环视了一下船体周围,无奈的回覆道:“这样的情况下,风浪都逆着我们过来,人力做不到了,船在这里停顿了。”
人群又是一阵骚动。风浪依旧猛烈,潮水一次次袭来,打在人的腰上。而人只能立在水中,任凭他们肆虐。
普照、荣叡等人见到大和上在水中,恐怕他的身体受不了,究竟已是接近甲子的年纪了。他们撅下周围的芦苇,编成了一个浅易的筏子,让大和上坐在上面,其他的人围在大和上边上,脚都站在水里面。
此时正是冬春外交之时,海水严寒入骨,厥后荣叡、祥彦等人都因此落下了病根。
一夜已往,第二天上午的时候,风总算停了。人们重新把打湿了的衣服拧干了穿上,把船舱里的水舀出来,把窟窿重新堵上,粮食被毁了一泰半,经书也基本报废。这个沼泽地并非久留之地,没有淡水也没有其他供应,一行人只得继续出发,许多人已经暮气沉沉,想着能活下去已经不错了,休提东渡之事。
他们本欲到江苏的大坂山再停下来,可到了边上,眼睁睁的看着大坂山,船却过不去,可望不行即。
风浪太大,所有人一起用力,也没法把船推已往。于是只能顺着风狼,到了下屿山,船一靠岸,船上的人们就彷佛死里逃生似的,整小我私家躺倒在了滩涂上。这几日的折腾下,许多人都险些只剩了半条命。
大屿山主要由两片岛屿组成,两岛呈八字相对,进了八字口里面海不扬波,有利于避风。众人在这里休整了一个多月。
可岛上的物产有限,能采的野果采光了,能吃的也吃的差不多了,再等下去也不是措施,众人只得继续上路。
等着好风,他们希望能飘到乘名山,乘名山是衢山列岛之一,是中国最东端的一个存在人生活的岛屿。
然而天空不作美,而且似乎一直在和一行人对着干。他们始终到不了岸。
每个岛屿的近岸都市有一个海浪带,这个海浪带是海风将海浪吹到岸上,岸又将其弹回,这样两股浪撞在一起而形成的。其威力不行小觑,倘若能够冲过这个海浪带,就能够靠岸。然而鉴真的船没有了帆,人力也不足,若是在这个海浪带中滞留太久,恐怕非要打沉了不行。最后只能放弃靠岸,把船移出来。
结果船刚出来,就飘到了一片暗礁地带,等到发现时已经为时已晚。船此时基础不听使唤,像是被海风戏弄着一样,一次次推进去又卷回来,所有的人都提心吊胆。眼看着就要撞到明石上,船偏退了出来。刚刚松了口气,船又被风推着撞向大石。如此重复几遍,人便已心力憔悴。
这样颠倒了好一会儿,该来的终于来了。
只听得“咔嚓”一声巨响,石头将船体一分为二,幸亏船上的人没什么意外。
不外,这样各人只能弃船靠岸。
这里是一片荒岛,除了礁石照旧礁石。
众人在礁石上歇息了一晚上。第二天清晨,在人们都还没有怎么清醒过来时,突然听见了一声大叫。
“欠好了!粮食被海水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