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那中年男子想到了一个要领，尽管有些不道德，也不算合乎逻辑。但是他照旧咬着牙说出了口。
没有去继续问问题，而是象征性的垛了垛手中的两摞简历，一摞是通过的，一摞是未通过的。再将桌面收拾整齐。男子拿起桌上的清茶，抿了一口才对着姜子曼说道：“你回覆的很好，大多数的问题都答对了。但是...”
中国人特有的委婉式表达方式，焦点都在“但是”上。
男子沉吟了一下，脸上做出惊讶又遗憾的心情，继续说道：“但是，实在歉仄。今年报社实习记者的名额已经满了。”他默不作声地随手将那摞未通过的简历中抽出一份，放到了通过的那一摞中：“我适才在面试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所以才延误了你不少时间。”
他拍拍那摞通过者的简历堆：“如果你再优秀一点，我会考虑将你的简历取代这里头的一份的。不外可惜了，请回吧。”
尽管男子不停重复着“你很优秀”之类的话语，但是姜子曼照旧听出了搪塞。从面试的第一个问题开始，她就有了欠好的预感，现在只是预感成真了吧。深吸了一口气，她轻轻的起身。对着中年男子礼貌性的鞠了一躬后，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还能怎么办呢？我已经尽力了。”出门后的走的很快，姜子曼险些是快跑着进入了报社的茅厕，找到一个隔间进去，将门反锁上后，她便已失去了全部的力气。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陪同着低低的啜泣。
就在这时，姜子曼听到了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的清脆的声响，下意识地压抑住了哭声。
透过门缝，她看见了那个美女助理正拿着手机走进了茅厕，在镜子前掏出口红补妆。姜子曼本欲收回目光，下一刻却听到了一个声音响起。
“彬哥儿，知道不，半年前你救的那个小家伙今天跑来报社了，还想面试实习记者呢。”是那女子正在用微信发语音。
“彬哥儿，是他吗？”姜子曼在心中默想。
很快，女子放在水池上的手机便震动了一下，同样是一条语音传来。女子手上腾不开去拿着手机贴耳听，爽性直接点了听筒模式，开了公放。
于是，姜子曼就听见了那熟悉到半年来经常入梦的声音传来。
“是的，我今天刚要出办公室，就看见她泛起在报社门口，吓得我赶忙缩了回去。”王彬道。
“怎么，不敢见呐。”女子一边仔细的抹着口红，一边又是一条语音发了出去。
“空话，她那么丑。”
姜子曼心中忍不住一抽，左胸口突然好疼。但外面的对话还没有结束。
“哎哎哎，现在说她丑了，你怎么不想想要是没有她，你怎么从一个实习记者短短时间内酿成现在炙手可热的主任编辑？”
“我虽然谢谢她，那天那么配合我。不外那都是游戏人间的事情，听听而已，怎么可能认真的。”
“你和面试老王关系不挺好，怎么不帮她一把？”
“我可不想那么丑的人和我共事...丽丽啊，不要老是问我这些问题了。我对你的心思，你还不清楚吗，那都是真心的。”
“得得得，别臭贫嘴。”那名被王彬昵称作“丽丽”的女子笑骂道。
“哎，对了，你发语音的时候，周围没人吧。”不久，甜言蜜语了一段时间后，王彬发了调语音问道。
“没吧...就只有一个隔间是锁着的。”女子侧过头望了眼茅厕里面，现在临近午饭时间，报社员工多数去了外面，茅厕这十几分钟来并没有什么人。
“那...那，算了，下次说这些照旧小声点吧。我晚上买了两张影戏票，恋爱片，可愿赏个脸？”王彬本想说两句，可是又担忧让女子不开心，照旧收回了话茬，转而道。
“好好，你都这么说了，我能不来吗。横竖这事儿也没什么，只要不是盲人，谁受得了那丑八怪？”女子嗲声嗲气的回了一句，对着水池前的镜子抿了抿嘴唇，转身走出了茅厕。
在另一端，王彬也放下手机，舒出一口气，翻看着手机上同时订阅的烛光晚餐和酒店，露出了笑容。
只是，美女助理和炙手可热的王彬，都没有料到。在那个午后的女茅厕里，在女子离开许久后，最里面的隔间门轻轻的打开了。
一个身影徐徐的走出，像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一样，行迁就木的走进电梯，按下了顶楼的按钮。
不久后，N市晨报大厦的楼顶，二十三层的位置，一个身影像是折翼的鸟儿般坠落。
坠落的那样轻若鸿毛，几百万人的N市从来注意不到一个渺小生命走向尽头。
但也坠落的那样义无反顾，生长的如此现代化，号称长江边上的最美都市的N市，依然阻挡不了一个渺小生命选择的自我了断。
一切，就似乎那首奇妙的小诗。
摔下来
红白液浆
流了一地
只可惜
人们只记得恐惧
不记得你
......
姜子曼不知道自己渡过了多久，二十三层楼很高，从下往上，纵然坐电梯都要一分多钟。不外坠落，要来的快的多才是。她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眷恋的了，勉强活下去太累，照旧死亡来的亲切。
只是，纵然姜子曼等了很久，预料中的剧痛并没有传来。相反，她似乎感受自己身体被什么工具托住了。
背上的奇怪触感显得如此真实，让姜子曼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而泛起在她面前的场景，让她惊呆了。
身下是陶土烘烤变硬而形成的床。而在她眼前，则是厚实的土坯天花板，很像是现在农村的毛坯房。天花板两侧，开了两个很小的窗子，没有窗户玻璃，阳光就直接从窗子外投射进来，恰好照在姜子曼脸上。
“这，这是哪里？”姜子曼下意识的坐了起来，口中说道。
说完又惊讶的捂住了自己的嘴，适才自己说的是什么？
虽然发音很奇怪，但姜子曼很肯定的是，这绝对不是汉语。倒更像是后世偶尔听到的中亚一些国家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