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入迷

　　底下的妃子们，都开始窃窃私议起来。

　　女人爱议论纷纷的通病，看来不只是民间女子的特权。

　　皇宫里，亦是同等的人心浮动蜚语四起。

　　沈霏虞正面红耳赤，只觉得手心一片湿漉漉之际。

　　一直静默不语，浅笑观舞的皇后娘娘终于回过神来。

　　她轻轻咳了声，视线从众人脸上徐徐扫过，神情肃重隧道：“虽然是家宴，本宫准许各人知无不言。然，还请列位妹妹说话的时候，心里能念着自己的身份，莫要仪态尽失了才好。”

　　嘉常在略微不自在隧道：“是臣妾失言了，还请娘娘恕罪。”

　　“你是智慧人，有些事，明白就好，不须要嚷嚷出来。”

　　皇后娘娘盯着嘉常在说道，目光炯炯，倒似乎是能窥探到嘉常在内心一般，话锋一转，笑意马上从嘴角蔓延开来，“本宫虽然不善酒力，然难得这样热闹一回，便陪了众位妹妹一起喝一杯。来，愿列位妹妹人比花艳芬芳宜人。”

　　众人忙举杯，齐声道：“多谢皇后娘娘膏泽，臣妾恭祝皇后娘娘福寿绵长玉体安康。”

　　因是皇后娘娘敬酒，不得不喝。

　　一杯酒下肚，沈霏虞只觉得喉咙辛辣呛人。

　　然当她抬头审察了眼周遭，却见众人依然面不改色地谈笑生风，心下不由疑惑起来。

　　难道认真这后宫的女人都成了精，遑论面貌姣好精通武艺，即是连酒，也是能驾驭的。

　　兴许是因了皇后娘娘之前略带几分警戒意味的话，现在各人都平静下来。

　　平素交好的妃子多数拣了相邻的位置而坐，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悄悄话，脸上一派和气的笑容。

　　而皇后娘娘，则一直维持着最得体的笑容，视线虽然锁定在梅林中行舞之人身上，可间或，照旧会在众妃子脸上溜一圈。

　　沈霏虞受了嘉常在那么一出，哪里另有什么心思去安牢固稳看节目。

　　只不外是碍于线人众多未便有所表露心迹而已，依然照旧双眼紧紧地看着跳舞的伶人。

　　可一颗心，却早已神游在九重天以外了。

　　许是丝竹乱耳，花香袭人，周遭又都是陌生的人。

　　沈霏虞的思绪，如脱缰的野马，开始自己漫无边际之旅。

　　这几年，发生了许多事。

　　虽然一开始，她惊慌失措，她哭过怨过，可是咬咬牙，照旧什么都忍下来扛下来了。

　　那些讳莫如深的家仇，爷爷的离去，甚至是入宫为妃的胁迫，隔了那么长一段时日，再放在心头咀嚼，不知为何，反倒没有了当初那种透彻心扉的痛。

　　只是漠然。

　　似乎看着旁人旁物般，整颗心，都冰凉没有感受。

　　沈霏虞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淡淡的嘲弄。

　　呵，原来自己竟然也会有麻木如斯的一日。

　　只是，不知如今自己的这副模样，入了那人的眼，是获得更深的挖苦挖苦，照旧恻隐不忍？

　　想到那人，沈霏虞的眼神马上又变得温柔起来。

　　她是个不幸之人，遭遇太多变故。

　　但同样，她亦是个绝情的人，在进入相府那日，她狠心勒令自己务必忘尽往事。

　　她不外一介弱质女流，背负不起那样深的血对头恨。

　　所以，她选择了逃避。

　　可是，那样的血色残阳，原本就不是寻常。

　　纵然她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可是亲眼所见，又岂是一句不想就可以悉数抹去的。

　　几多个午夜梦回，她都陷入可怕的梦魇当中，欲动不能动，欲呼不能呼。

　　唯一能做的，是眼睁睁地看着惨案在自己眼前发生……

　　而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