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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唳十里血妆

第十二章 潜伏心机

鹤唳十里血妆 工具偷余生 4605 2020-03-24 11:03:18

  我们到围场时,才发现原来围猎早都开始了,我随太子妃见了皇后及各宫的娘娘们,皇后与众人说了好一会儿话,才叫我们自己去外面耍。

  我和阿西合出了营帐,遣人找来两匹马,两条细犬,再拿了弓,带了箭筒,兴高采烈地要去围猎,这时太子妃也从营帐中出来了,她叫住了我,问我道:“你的箭术如何?”

  我说道:“回太子妃的话,妾身内疚,箭术难登风雅之堂。”

  “那你还去围猎?”说着就命人取来弓箭等,翻身上马,看着我道:“还不走?”

  我有些惊讶,问她道:“太子妃,不换身胡服吗?襦裙恐怕不方便。”

  她说道:“我连弓都拉不开,自然不去狩猎了,我要你陪我去林子里转转,换什么衣服?”

  我心里有千万个不愿意,可也只能认了,谁叫她是太子妃,我是个良娣呢。

  我又担忧她被林中的羽箭射伤,便问道:“太子妃,林中危险,您真的要去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天家围场,有什么危险?照旧说你与人商量好了,要谋害我?”

  她的这番话倒是叫我不知如何回覆了,我本担忧她受伤,她却怀疑我暗害她。

  我连忙摇头解释道:“我自小骑马涉猎,见惯了血色,可太子妃娇弱,那羽箭又是不长眼的,若是您受了惊吓,可该怎么办?”

  “你只管和我去就是了,你身边那个女奴就不用去了,碍眼的很。”

  我心里拿不定主意,阿西合已经十分不满地要上前辩说了,我急遽将她挡在身后,双手握着她的手,叫她放心,阿西适用满是忧虑的眼神看着我,我转头笑道:“既然是太子妃的命令,我哪有不遵从的。”

  我翻身上马,在阿西合的注视下随着太子妃进了围场。

  我与阿西合狩猎的计划被李映月打乱了,说实话我心里不舒服,但也只能硬着头皮陪她。一个侍从牵着她的马,另外一个侍从牵着那两条细犬,我偶然听到几声马的嘶鸣声和飞鸟的惊叫声,心想那处猎物许多,定是个好地方。

  李映月在前面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问我道:“你说你会射箭,射几箭试试吧,我想看看你有多厉害。”

  我看到她对着我笑,也向她笑了笑,从箭筒里拿出一支羽箭来搭到弓上,等了一会儿,才等到一只飞鸟,我将箭射了出去,那鸟怕是遭受了惊吓,本就飞的不高,我一箭射去,它就从半空落下来掉到地上了。

  我有些兴奋,跳下马顺着鸟落下的偏向寻去,太子妃也下了马,随着我去找那只鸟,此时我又听到一阵欢笑声,再次心想,这群人所在的地方猎物一定许多。

  我将那只猎物捡起来,李映月凑到我身边,眼睛直盯着我手里的鸟,说道:“你可真厉害,这鸟飞的那么远,你都能把它射下来。”

  我回覆道:“我小时候随阿爹一起狩猎,那时就只能射中一些野兔野鸡,很少射到飞鸟呢,我已经很久没有射猎了,本以为射不中的,想不到今日运气不错。”

  她还在看那只鸟,我就看她的眉眼,又想起她上次跳的舞,不知为何,心中总觉得她并不如我第一回在街上见到时那样咄咄逼人,于是说道:“太子妃,将这只鸟给你吧。”

  李映月却摇头道:“满身是血,都要死了,你将它送给我,是在诅咒我吗?”

  她又误解我了,我就向她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将这只鸟给你,回去后若是皇后娘娘要看你射的猎物,你将这只鸟给她看,各人都市兴奋的。”

  “可是姑母知道我不会射猎,我为何要为了炫耀自己而欺骗她们呢?再说这是你射的,我可不要。”

  “那好吧。”

  我才抬起头,突然看到一只细犬狂吠着朝我们奔来,另一只细犬也从侍从手里挣脱,尾随前一条而来,李映月在我身后尖叫起来,那两个侍从都慌了,我急遽扔下手中的鸟,抽出一支箭来,向那条细犬射去,正中它的脑袋。

  它倒下后,另一条细犬已经快跑到我们面前了,这时我再拉弓显然来不及了。

  李映月都要被那只细犬吓哭了,我不知自己怎么回事,情急之下急遽转身将李映月护住,心里虽畏惧,却只能咬紧牙关紧闭双眼,听着那细犬的喘息声,心口剧烈跳动起来。

  我推测那细犬就要咬到我了,突然听到“嗖”的一声,再听到什么工具摔到地上的声音,我急遽睁眼看时,那犬身中一箭,鲜血直流,躺在地上低声呻吟起来。

  我再看时,射出那一箭的人正站在不远处,他仍然穿着白衣,戴着面具。

  他身后赶来了一群人,他便回到了安王身后。

  李映月还在我怀里瑟瑟发抖,我起身时她还拽着我的衣袖,但见到钟明鹤后,又扑到钟明鹤的怀里哭了起来。

  我向太子行了礼,便退到人群里寻找顾伯。

  安王见了我,关切道:“云良娣可有大碍?”

  我摇头,将目光锁在顾伯身上,说道:“幸亏殿下身边这位侠士脱手相救,否则今日难逃一劫。”

  我向顾伯致谢,顾伯只摇了摇头,我以为他因为前几日我躲着不见他而生气,可猎场人多,我不方便与他说话,只好回到人群前面。

  太子怒道:“这细犬平日里最温顺了,今日怎么会胡乱咬人?”

  那个侍从跪在他面前,道:“太子殿下,这两条细犬平时从不会咬人的,奴才也不知道今日为何会这样,请太子殿下饶命。”

  太子妃问道:“你们从那边牵来的犬?”

  那人将我看了一眼,太子与太子妃齐齐将目光转到我身上,我心里突然有些紧张。

  那侍从回覆道:“回太子妃的话,那细犬是云良娣牵来的。”

  我正欲解释,却看到太子气得脸色发白,我便知道自己解释无用,只好低头跪到地上。

  太子妃道:“想来是我嫁入东宫,碍了妹妹的事,妹妹今日才会算计我,可我素来与你无冤无仇,你就是恨我,也不至于置我于死地啊。”

  我马上糊涂了,抬起头看了一眼太子妃,她一脸委屈地看着太子,我再看了一眼太子,发现太子正盯着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又低下头去。

  太子道:“人人都知道太子妃怕狗,你还故意放狗咬她,真是蛇蝎心肠。”

  他这样指责我,叫我越发委屈,我的鼻子酸酸的,眼前的事物模糊起来,我心里说不出的委屈和惆怅,可我知道无论如何,钟明鹤都不会相信我。

  再说那两条犬确实是我牵来的,我虽然不知道它们为何会突然发狂,可是在众人眼里,就是我蓄意谋害太子妃,是我居心叵测。

  我突然开始很想家,我心想,如果我这辈子都没有来到中原,我这时还会整日无忧无虑地在巴克草原生活,我的阿爹阿娘若是知道他们心爱的女儿在中原受人欺辱,心里一定会很惆怅的。

  我咬着牙不让眼泪掉出来,低着头徐徐说道:“我无心伤害太子妃,还请殿下明察。”

  太子道:“本宫不管你无心照旧有意,那细犬是你牵来的,月儿自小怕狗,难不成她会放狗咬自己?我早就知道你心怀不轨,却没想到你如此狠心,今日若非我们实时赶到,月儿就要被你害死了,你这样的人,还留在东宫做什么?”

  安王突然开口道:“太子殿下,容臣弟说几句话,依我看,云良娣并没有错,那细犬是她牵来的不错,可在云良娣之前,有许多人碰过这两条畜生,再说云良娣也不是神仙,难不成还可以驱使两条狗去咬人吗?而且适才我们各人都看到了,这两条畜生冲出来时,云良娣为了救太子妃,可是全然掉臂自己的安危,若是救人都有错,那日后谁还敢救人,谁还敢打行侠仗义,吊民讨伐呢?”

  我抬头看安王,他朝我微微一笑,我又低下头去,太子说道:“此事疑点重重,暂时将云良娣幽禁,待我查清此事,你再出来吧。”

  于是我就被幽禁了。

  回到东宫后,阿西合抱着我大哭了一场,似乎受了委屈的人不是我而是她。

  这一回我没有哭,我心想有什么好哭的呢?我没有做过的事情,就算别人强加于我,我也不会认的。

  只是钟明鹤原来就不喜欢我,又因为太子妃受了惊吓,他恨不能就地将我治罪,若非安王出言相救,想必此时我轻则被逐出东宫,重则身首异处了,然而我现在平安无事,我应该庆幸才对。

  阿西合哭完后,我慰藉她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哭什么呀?别惆怅了,我没事。”

  阿西合说道:“公主,我们走吧,我们逃走吧,只要离开了这里,天涯海角,我都陪你,我们不要再待在这里受罪了,公主,我们走吧。”

  我问道:“我们能去哪里?回家吗?阿爹阿娘若是知道我们是从陈朝逃出来的,一定会派人将我们押送回去,可是除了回家,我们还能去哪里呢?”

  阿西合突然又哭了起来,她抽噎了几声,又擦干了眼泪,说道:“公主,以后我们不要再出门了,我们就待在这里,我们谁都不见,好欠好啊?”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傻瓜,别惆怅了,我就在你身边,哪里都不去,好吧?”

  当天夜里,我与阿西合睡下后不多久,顾伯就来找我了。这次他没有一直再窗外站着,而是直接进到屋里,我模糊间看到一道白影,马上满身一个激灵,急遽睁开眼,阿西合也醒了,突然看到身边站着一小我私家,也被吓到了,可她反映很快,只愣了几秒就急遽起身,和顾伯打起来。

  阿西合不是顾伯的对手,顾伯两三下就擒了阿西合,我急遽点了灯,叫他们两个住手,阿西合气愤地瞪着顾伯,顾伯将她松开,她就要扑上去。

  我连忙将她拉转身边,却发现阿西合情绪十分不稳定,心里也着急了,将她拉到床边坐下,慰藉她道:“阿西合,没事的,没事的,他是顾伯,不会伤害我们的,别怕,别生气。”

  阿西合看了我一会儿,欲言又止,我抱住她,轻拍她的后背,继续慰藉道:“没事的,不要怕。”

  待阿西合好些了,我才想起顾伯,遂问他道:“你怎么来了?”

  顾伯说道:“怕你想不开,来看看你还在世没有。”

  “你是安王身边的人吗?”

  “是。”

  “那,是安王叫你来的?”

  他摇头道:“是我自己要来的。”

  我听明白了他的来意,被他的心意感动,笑道:“你来看我,难道是怕我死了不成?”

  “欠好说。”

  阿西合又要冲上去,我急遽抚慰她道:“他不是来杀我们的,他是好人,今日在围场,多亏他实时射死了那条犬,我才不至于被那狗咬伤,他都救了我许多几何次了,他是好人。”

  阿西合看了我几眼,又恶狠狠地盯着顾伯,我向顾伯解释道:“阿西合受了伤,才会酿成这样,但她天性是好的,只是担忧我被人害了,才会冲撞你,还请你多多包容。”

  顾伯退却了几步,说道:“今日安王虽替你求情,但你照旧要远离他,此外,还要远离东宫的所有人,包罗太子和太子妃。”

  我好奇道:“你说你是安王身边的人,可我听你这话的意思,你并不忠心于安王。”

  “我待在他身边不外是权宜之计,待时机成熟,我就会离开他,到时候若你愿意,我带你和阿西合离开上京,叫你不再受人冷眼。”

  “啊?”我又有些糊涂了,我回道:“我虽想念我的家人,可是凭你的本事怎么可能带我们离开啊?而且我是以楼秦和亲公主的身份嫁入陈朝,若是我离开了陈朝,那就是置楼秦于绝路了,所以我不能离开上京。”

  “你在这里受尽了苦头,你若执意待在这里,说禁绝哪一日就会命丧黄泉,今日就是如此,那些人要害你,随时都能将你杀掉,十三,你是斗不外他们的,我们离开这里吧,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好好生活。”

  我被他那句“十三”惊到了,我记得从小到大,只有顾庭芳才会这样叫我,不禁好奇道:“你适才叫我十三?谁告诉你的?谁告诉你我叫十三的?是顾庭芳吗?”

  他回覆道:“不错,是顾庭芳叫我来的,他要我守在你身边,护你一生周全。”

  我想了想,此人与顾庭芳都姓顾,想必他们是认识的,遂问道:“顾庭芳还好吧?”

  顾伯不说话,我又说道:“我离开楼秦有两年了,两年来我从未与他互通书信,不知道他的现状,才问你的。”

  “他……”顾伯顿了顿,说道:“他很好,辞了官,仍然待在巴克草原,整日吟诗作画,有时也当教书先生,教巴克草原的孩子们学习中原字,说中原话。”

  我不由得替顾庭芳兴奋,想不到这个书生的生活过得挺滋润的。

  顾伯又说道:“总之你日后行事定要谨慎小心,我说的话你不相信,顾庭芳的话你总该相信的,顾庭芳叫你远离那些人,定有他的原理。”

  我颔首说好,他就从窗户里面翻出去,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还会守在外面,心想他每天夜里都不睡觉,实在是太累了,就要劝他回去休息,这时阿西合却说道:“公主,中原的人要提防,对这个顾伯也不行以掉以轻心。”

  我实在不明白阿西合为什么一定要我防范顾伯,他明明救了我那么多次,怎么可能会伤害我呢?可我知道阿西合这样做是为了我好,我怎么能伤她的心?

  于是我允许他,远离那些对我们图谋不轨的中原人,阿西合这才笑起来,我从她明亮的眼中看到了久违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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