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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唳十里血妆

第八章 久别重逢

鹤唳十里血妆 工具偷余生 4819 2020-03-23 10:11:27

  刺客伏诛后,工具二市重归富贵,没找到阿西合,我始终不死心,便央求染娘再带我出去一趟,染娘死活不愿,幸而这几日东宫的护卫裁撤了不少,我就又偷偷计划了几天,终于再次从后门溜了出去。

  这回我一刻没有延长,急急遽往东市去,市集上人山人海,我却总觉得有人在背后跟踪我,我转头看了频频,都没有看到任何可疑人物,约莫是我疑神疑鬼的毛病又犯了吧。

  走了许久,才绕到庆龙大街,不久,我远远的就看见那日的那个男人,他换了一身行头,可身边的铁笼子着实太显眼了,叫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我像是去接阿西合一样,快步跑到他跟前。

  我一上前他就献殷勤道:“小郎君想要哪个?这些都是从楼秦运来的,咱们阳康可少见这等货色。”

  我急于找到阿西合,基础顾不得去想此外,开门见山道:“那日我看上的那个,朝我招手的那个。”

  那人神秘兮兮道:“哪个?笼子里的人都渴望有人救他们出来,自然见到谁都招手,小郎君看上的人保禁绝已经被别人带走了。”

  我一听又急了,“先让我看看。”

  “那可不行,这些家伙可值钱呢,看一眼要加价的。”

  我明白他在讹诈,出来时也忘了带些钱物,这时却头脑发昏,只记得照阿西合,其他的全不记得了。

  “加价就加价,快给我找人。”

  没想到我这样一说,那小我私家就指挥一旁的同伙道:“把那个疯子放出来。”

  “吱呀”一声,铁笼子开了,里面钻出个蓬头垢面的人来,他低着头往退却,不敢向前来,听到那男人的呵叱声后竟吓得满身哆嗦,另一小我私家骂骂咧咧的将他往前推,我试图抚慰他,主动往前走,那人退却不了,突然抬头瞪我,我倒是第一次看阿西合生气,她生气的样子确实有些畏惧。

  可随后她的眼神就温柔了下来,她从那人手里挣脱,三两步冲到我面前,跪在我脚边,紧紧抱住我的小腿。

  我知道她认出我了,我笃定她就是阿西合。

  这时那个男人又说道:“十两银子,小郎君就可以带她走。”

  我说:“十两就十两。”

  这时我才想起我身无分文,那个狡猾的人看我犹豫不决,脸色立马就变了,他招呼伙计将阿西合拉回去,又要来推开我。

  我正要和他商量,却闻到一股香味,随后那个男人的身体已飞了出去,我大吃一惊,下意识往后看,那个伙计听到男人的呻吟声,松开了阿西合,就朝那人脱手,我乘隙拉起阿西合躲到一边,一眨眼功夫,那个伙计也被打垮了。

  那个男人不知从那边拿来的刀,气势汹汹朝那人后背砍去,我替那人着急,忙喊道:“小心后面!”

  那人转身站立,手里凭空泛起了一把伞,他只撑开伞往那儿一挡,再收伞时,那个男人就躺在地上不动了,我以为他死了,心里有些畏惧,究竟青天白昼,在天子眼皮子底下出了命案,这还了得。

  我跑到他身边,说道:“你杀人了,你快些逃吧,县衙的人很快就要来抓你了。”

  “你怎么看见我杀了人?那人不外流了点血,死不了。”

  面具下的声音听着十分年轻,就是有些稳重过头了。

  我又看了那男人一眼,他果真睁开了眼。我将阿西合带到身边,向他道了谢,问他:“少侠尊姓?”

  那人回覆:“无名无姓。”

  我又道:“您救了我两回了,我今日没有带钱物,无法酬金您,您可否随我去我家……”

  “不必了。”他拒绝了我,转身就走了。

  我虽好奇,但内心的喜悦远远多于疑惑,我将阿西合抱在怀里,雇了一辆马车带她回了春坊,再给车夫付钱时,那车夫却驾着马车跑了。

  没过多久,东宫内外都知道云良娣从市集带回了一个蓬头垢面的人。

  染娘并几个侍女和我一起给阿西合梳洗,阿西合死活不愿易服服,不仅如此,她对染娘等人心怀警惕,基础不叫她们靠近我们。

  她在我怀里发抖,可怜的阿西合,我心想她在外面一定受了不少委屈,那些人一定虐待过她,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从来不怕生。

  她的神智有些不清醒,一直对我说胡话,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哄她脱了那身沾着血的粗衣,她身上有许多伤痕,有一些是鞭痕,有一些是刀痕,有的已经结了痂,有的仍然血迹斑斑。

  我看着那些伤疤,鼻头酸的难受,心里又内疚又气愤,阿西合突然捂着脸哭了,我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她什么都不说。

  我从身后抱住她,她竟然吓得大叫大叫起来,我心疼极了,紧紧抱着她,任她怎么哭闹,怎么咬我的手,我就是不松手。

  我不停地对她说:“阿西合,我是阿卓玛依,我是阿卓玛依,别怕,是我,我是阿卓玛依啊。”

  阿西合哭了一会儿,总算认出我了,她泪眼婆娑地看着我,刚伸手碰到我的脸,突然神色大变,使劲搓起脖子来,因为yongli太猛,她的指甲划破了她的皮肤,可她却像是感受不到痛一样,疯狂的搓洗着她的身体。

  我说:“阿西合,我给你洗澡吧。”

  阿西合摇头道:“我不要,我身上太脏了,我不要弄脏公主的手。”

  阿西合总是这样,她永远将我放在第一位,她永远认为我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她不让我碰她,我只好给她找来一身洁净的衣裙。

  我第一次见阿西合穿中原女子的衣服,她长得悦目,穿上那身襦裙,更悦目了。

  阿西合一刻也不愿和我离开,我也不愿再让她从我的视野消失,我生怕自己再将她弄丢了,叫她再受人欺凌。

  晚上染娘告诉我,她替阿西合收拾了一间房,阿西合不能和我一起睡,我不允许,阿西合也不允许,我拉着阿西合到床上去,阿西合不愿意,她拉着我的手,说她要待在我身边,她就在床边陪我。

  她趴在床头,我一直握着她的手,就这样睡着了。

  我惊醒时已经是第二日了,我一睁眼,发现阿西合不在床边,起初我很奇怪,以前她守着我睡觉,我不醒来,她绝不会离开。

  厥后我又怀疑这一切都是假的,我生怕自己只是做了个梦,梦里见到了阿西合,醒来后她就不见了。

  我立马清醒过来,将昨日发生的事情细细追念了一遍,仍然不清楚究竟是不是梦。

  我将染娘找来,问她:“阿西合呢?”

  染娘茫然道:“良娣,东宫里没有这小我私家啊,良娣是做了梦吧?”

  我很失落,想起梦里阿西合满身是伤,不由得烦恼起来,染娘为了哄我开心,特意给我梳了个新的发髻,换了一身新的襦裙,还端来了清热去火的绿豆汤。

  也不知是那绿豆汤刚煮好的缘故,我尝着味道有些怪,不像平日喝的,倒像是加了些草药。

  我顾不上问绿豆汤的事情,越想越觉得差池劲,心想纵然我记性再差,也不至于前一日发生的事情隔日就忘记。

  我差人将染娘找来,她一进来我就将铰剪架在脖子上,欺压她道:“我都知道了,你们若想害阿西合性命,我就自裁于此。”

  染娘又惊又怕,“扑腾”跪地恳求我千万别想不开,她说:“良娣得了病,整日精神不济,才会妙想天开,良娣别伤心了,您的病早晚会好的。”

  她说的情真意切,基础不像在骗我。

  我在脖子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很快流了出来。

  染娘显然没想到我会横了心和她作对,她急遽上前要拿下我手里的铰剪,我退却一步,威胁她道:“横竖都是死,今日要是见不到阿西合,我就死在这里,日后我父王若问起我来,看你们能不能给他一个回复。”

  染娘面如死灰,蹙眉犹豫了片刻,说道:“良娣您这是何苦。”

  “阿西合在哪里!你们把她藏到哪里去了?快告诉我!”我第一次和染娘急了眼。

  她说:“婢子也不知道阿西合在哪儿,不外您可以去问殿下。”

  “太子将阿西合带走了?”

  染娘低头不语,我怒火中烧,扔下铰剪就去找钟明鹤,染娘跪在脚下阻止道:“良娣受伤了,先处置惩罚伤口吧,殿下这时不在东宫,您别去了。”

  我摸了摸脖子上的血,想起阿西合昨晚惊慌失措的模样,哪还坐的住。

  我气极了,拿起铰剪往外走。染娘一直在身边唠叨,她要用帕子捂住我的脖子,我接过她的帕子,一手拿着铰剪,一手捂着脖子往前走。

  染娘起初是随着我身后的,厥后她引领我找到了钟明鹤。

  他果真在书房,我若是听了染娘的话不去找他,他是不是真以为我一直被蒙在鼓里。

  侍从们看我这般模样,都不知出了什么事情,等他们想起来要拦住我时,我已经到钟明鹤眼前了。

  钟明鹤简陋是猜到我会去找他,所以我进去时他头都不抬,叫人将我拉出去,我怒道:“钟明鹤,你把阿西合带到哪里去了。”

  钟明鹤懒散地放下手里的书卷,再抬头看我时,嚯的起身,沉声道:“你怎么了?”

  我将手中的帕子扔到地上,问他道:“是你叫人将阿西合带走了对吗?”

  钟明鹤不理会我,他付托侍从马上去找太医过来,我看到他的脸色欠悦目,似乎又生气了。

  他迅速从柜中找来绷带,替我包扎伤口。

  我又问他:“你将阿西合藏到哪里了?快把她还给我。”

  钟明鹤却说道:“你平时任性就而已,今日竟会为了一个奴才伤你自己,你就是用这把铰剪伤了你自己的?”

  他质问我的眼神像极了阿娘,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覆,他气呼呼地将我手中的铰剪夺走,“咣当”一声扔在地上,道:“你就这么不怕死?为了一个奴才,竟然能想到这种措施。”

  “阿西合她不是奴才,在这里她就是我的命,我好不容易将她找回来了,你又将她抓走了,你这不是往死里逼我吗?”

  “我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我也不会伤害阿西合。”

  “你抓她到底要做什么?”

  “你一声不吭就将她带抵家里,我还不能过问吗?”

  “那你也不必抓走她吧,你快放了她。”

  “只要你听话,我自然会放了她,不外在此之前我要你在你的天神面前起誓,日后不会为任何人做出伤害你自己的事情,否则你就别想再见到她。”

  我嗔笑道:“我伤害我自己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管得太多了。”

  我虽和他使气,可心里却莫名地兴奋起来,原来他是在担忧我吗?纵然他是为了楼秦和中原的安宁而搪塞我,我也很满足,我又觉得他是个很好的人,他似乎一直都很好。

  “你还想不想见阿西合。”

  “我立誓,我立誓还不行吗?”

  我默念道:“阿卓玛依神,我在你面前立誓,日后不会再为任何人伤害我自己,如有违背誓言之日,便叫我这辈子都不得舒心快活。”

  发过誓后,我说道:“我在阿卓玛依神面前起过誓了,你也该放阿西合出来了。”

  “你在心里发的誓别人怎么听的到?我怎么知道你没有耍赖?”

  “那你想怎样?我们楼秦人在自己的天神面前立誓时,是用最庄重的仪式和最虔诚的心意去允许天神的,我都发过誓了,为何要骗你。”

  “横竖我没听到,不行,你得将适才的誓言写下来,这样才作数。”

  我拿起桌肮亓狼毫笔,正想洋洋洒洒写字,又想到钟明鹤正站在我身边,要是让他看到我的中原字写得欠好,那我可就丢脸了,这样一想,我只好用楷体字整整齐齐写下两行字来。

  钟明鹤浅笑道:“字写得越好了。”

  不知怎得,我听到他夸我,心里有些欢快,顾廷芳虽说我学习中原文化是为了在人前炫耀,但我并不都是如此,钟明鹤样样比我精彩,我在他面前没什么可炫耀的,我只有兴奋。

  他突然凑近我,朝我手臂咬了一口,我疼的叫作声来,他撒开手,我的手臂上留下了他的牙齿印。

  我问他:“你干什么?”

  他说:“不干什么,我生气,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威胁我。”

  我低头看着那两排牙印,愧疚道:“我的脾气欠好,总爱生气,其时我气昏了头,又急又气的,哪还顾得上此外,我知道染娘骗了我,她一定知道阿西合的下落,我也就是为了吓唬吓唬她,并没有要威胁你的意思。”

  钟明鹤道:“我知道你与阿西合情同姐妹,但这里究竟差异于楼秦,规则还要遵守,你是主子,阿西合是你的侍女,你怎么叫她睡在你床边?要是传到皇后耳中,又要拿此事训诫你了。”

  “我记下了。”

  “你每回都这么说,可哪回真的做到了?”

  “你质问我的样子真像我阿娘。”

  钟明鹤愣了片刻,说道:“我没见过你的母亲。”

  我想起染娘同我讲过的关于他母亲的事情,到嘴边的话又被我咽下去了。

  我低着头缄默沉静了一会儿,他也缄默沉静着站在我身边,我有些别扭,想让他说几句话,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叫他说话,我就问他:“钟明鹤,你为什么对我好?”

  “我待你欠好。”

  “你待我很好。”

  “和你爹娘兄弟相比,谁更好?”

  我不假思索道:“虽然是他们啊,他们是我的家人。”

  钟明鹤又愣了片刻,才开口道:“和你的心上人相比,谁更好?”

  “心上人?”

  这回我愣住了,我以前总以为自己没有心上人,厥后我觉察我将钟明鹤牢牢记在心里了,那这么说来他就算是我的心上人,他跟自己作比力,能比力出什么结果呢?

  我就说:“一样的好。”他便笑了。

  我回去后没过多久,染娘就将阿西合带回来了。

  阿西合见到我,像昨晚那样热泪盈眶,向我奔过来,跪在我脚下,紧紧抱住我的小腿,我将她扶起来,她兴奋的直笑,笑着笑着眼里又含了眼泪,我以为钟明鹤手底下的人欺负她了,她却摇头不语,像是心事重重而不愿向我诉说,我便不再追问。

  我和阿西合玩起小时候玩过的游戏来,我叫染娘准备针线和铃铛,然后开始和阿西合将铃铛一个个串到床上的纱帐中,铃铛叮铃铃响的可亮了,我似乎又回到小时候和阿西合躺在床上摇纱帐上的铃铛是日子,那时我若在梦中听到铃铛响起,我就会知道有人来了,那人要不就是我阿爹阿娘,要不就是阿玛,要不就是阿西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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