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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不是猪脚,是人的胳膊。”
鄂州府衙的仵作是个年龄近半百的老头,人称刘爹爹,他的验尸经验极为富厚,手下还带着两个二十来岁的徒弟。
众人看着那堆已经被剁成一块一块的雪白肉块,与猪脚真真是无异,要不是巧婶分辨出来,一锅煮熟,吃下去……
“呕……”
有人不适,已经开始找个角落吐了起来。
“带去衙门!”
鄂州城的知府姓聂,十八岁就已经考中进士,现在刚过了而立之年,就已经做了一州之府,算是少有的年少有为,平步青云之人了。
“钱老五,你这猪……你这是在哪里买的?”
付托刘爹爹将那些“肉块”包起来,聂知府转头问着站在一边,已经脸色煞白,满身奋起的钱老五。
“啊……”
钱老五还在恐惧中未回过神,见聂知府问他,恰似没有听清一般,只是抬起了头,茫然地看着聂知府。
“爹,大人问你是在哪儿买的?”
身旁搀扶着钱老五的儿子,见自己的爹已经被吓傻了,悄声在耳边提醒。
“胡……胡屠户……胡屠户……买的……”
钱老五照旧惊魂未定,哆哆嗦嗦半晌,才将那肉块的出处说出来。
聂知府一听,了然,对身旁的人付托道:
“走,去胡屠户家!”
一行人来去如疾风,等钱老五终于从惊恐中回过神的时候,聂知府一行人早已经走了。
院子里,除了地上还留有点点血迹,和一些凌乱的脚印外,其他与往日并无划分。
“老婆子,我这是做梦了吗?”
钱老五狠狠地一抹脸,想让头脑更清醒一些。
“死老头子,做你的大头梦,你是要吓死人呀,竟然敢买人肉回来……”
巧婶想起那一幕,仍然心有余悸,嘴里也不由得埋怨起钱老五。
“人肉?”
钱老五照旧有些不敢相信。
“死老头子,以后都别想吃肉了……”
聂知府一行到胡屠户家的时候,胡屠户一家正在吃午饭。
今日大雨,他肉又卖得快,所以吃午饭比往日早了半个时辰。
饭桌上,仍旧是一盘炒肉丝,另有一盆骨头汤,汤里煮了些萝卜青菜,乱炖在一起,上面飘着油花,看着不算美味,但油水却是足足的!
“大……大人,这……这是怎么了?”
胡屠户被突然而来的官差吓了一跳,不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
聂知府未说话,只是双手负在身后,对身后的人示意了一下,那些捕快衙役就四散离开,到胡屠户家中四处开始搜查。
胡屠户一看更是傻了眼,这是……
自己没犯什么事呀?
眼见着家里的器皿物件被推得乱七八糟,两个孩子也吓得紧紧地搂着他娘子,胡屠户尤为心疼。
“大人,这……这到底是为何事?”
“早上钱老五是不是买了你的猪脚?”
陪在聂知府身边的捕头厉声问道。
“是呀!”
胡屠户茫然所在颔首。
“我收摊的时候,只剩下一根猪脚,钱老五说他儿媳妇刚生了孩子,要买回去炖汤,我恰好就给了他。”
“那你可知道,你卖给他的那基本础不是什么猪脚,而是一只人的手臂?”
“啊?”
胡屠户瞬间吓得面容煞白,就连那一圈髯毛眼看着都要立起来。
“人……人手?”
“不会呀……”
怎么会是人的手臂呢?
他昨日亲手杀的猪,怎么会酿成人的手臂?
“大人,大人,我昨日杀的明明是猪,怎么会酿成人手呢?”
胡屠户急得都跪了下来,也掉臂地上湿润泥泞。
“你问我,我还想知道呢?”
聂知府见胡屠户似乎是真不知情一般,可那只手臂到底从何而来呢?
“你昨日杀猪,可有什么异样?”
聂知府略微思索,出口问道。
胡屠户垂着头,想了一会儿,才摇摇头,急道:
“没有什么差异呀,和我往日杀猪一模一样,我和娘子先把猪绑起来,然后我用刀戳进它的脖子,放血后,有用开水烫毛……都一样一样的,没有什么差异。”
胡屠户十分肯定,没有什么异样,只是那只奇怪的人手怎么会泛起在自己的肉摊上呢?
“大人,没有异常!”
“大人,没有!”
“大人……”
“……”
搜查的衙役不停来回话,他们已经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把糊涂话翻来倒去地搜查了个遍,除了发现几个老鼠洞以外,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是那个他经常杀猪的角落,除了一些血迹外,其他什么都没有。
“这倒是奇怪了,那只人手还真是平白无故地泛起在你的肉摊的!”
聂知府喃喃自语,眉头紧皱在一起,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难题,百思不得其解。
“先把胡屠户带到衙门!”
虽然找不到线索,但胡屠户的嫌弃却是最大,先带回去再说。
暂时将胡屠户关进缧绁后,聂知府坐在书房,翻看着案卷,脑子里却照旧想着这起残肢案件。
是谁?用这样残忍的手法杀人?
“大人,大人……”
聂知府正想得投入,却被门外的人一连迭的惊慌叫声打断了。
“大人!”
“何事?如此张皇!”
聂知府的脸色有些欠悦目,而前来禀报的捕快脸色更欠好,除了张皇,另有惊恐,就恰似早上看到的钱老五一样。
难道?
“大人,又发现了残肢!”
“啊?”
虽然已经有所意料,但听闻事后,仍然觉得惊讶。
公堂上,地下跪着一人,蓬头丐面,衣衫褴褛,满身湿透了,还不停地往下滴着污水,身边放着一个玄色的包裹,从撕扯开的一角能看到白森森的工具,与在钱老五家带回来的残肢一样白。
“大人,这乞丐捡了个包裹,里面全是人的残肢。”
鄂州城府衙的师爷姓杜,随着聂知府已经十来年了,两人亦师亦友,关系极为要好!
聂知府斜眼瞟了一眼那包裹,然后抬脚走到案桌后,定定然坐下来。
“嘭!”
惊堂木一拍,吓得跪在地上的乞丐满身打了个哆嗦,原来埋着的头贴到了地上。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中气十足,又威严的声音,一听就让人畏惧。
那乞丐也不例外,满身除了哆嗦,再也不剩什么。
“我……我叫沙……沙大。”
“沙大,本官问你,你这包裹是在何地方拾?”
“西……西……西望河滨……”
沙大畏惧至极,说话断断续续,没有一句话能完整说出来。
“你可看见丢包裹之人?”
“没……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