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兽不再作法,三乾门本就处在高地,所以洪流很快退去。
玄门中人下山收服灵兽一直遵循着一条未曾写明的规则——还没有伤人性命的灵兽,收服后带回师门关押并见告百家;已经伤人性命者,就像伊水之畔的人膝之怪一样,大多就地正法。
当云流岸提剑去杀它之时,却被廉子衿阻拦:“这次的事件不像之前那样简朴,先留住它,日后还会用到。”
云流岸闻言,只好收剑入鞘。廉子衿拿出乾坤袋,将妖兽收入袋中。
青榖附在廉子衿耳畔道:“师兄,它确实不是从外面来的,而是一直被囚禁在三乾门中。囚禁之所就在和巽(音同讯)风殿相连的密室里。”
廉子衿看向众人:“既然灵兽不是从外面来的,就极有可能本就一直在三乾门中。”
众人闻言,心下了然:人兽大战时有些门派因为私心黑暗囚禁了不少灵兽,而不停出来作乱的,正是这些被人族私自囚禁的灵兽。
玄门中人出来祛祸,实际上祛的是自己的祖先埋下的祸殃,难免可笑。
起初,每次有妖兽祸乱世间,将其收服后都要追根溯源,找出这妖兽出自何家。真相查出来之后,难免引起门派之间的反面甚至争斗。
中间有段时间,各门派都对下山收服作乱灵兽之事避之不及,没有哪个门派愿意既出了力又为自己招揽祸根。
但一旦有灵兽作乱,玄门又不能不管。厥后,百家约定:再有灵兽作乱之事,玄门门生卖力收服,但不再查它的来源。就算有人要查,也是黑暗自己进行,不得公之于众。
这条划定,也算是玄门自己给自己盖上的一块儿遮羞布。
过了万年,灵兽该逃的也逃得差不多了。而且经过数轮更替,现在耸立于玄门的世家多为新兴门派,跟万年前那场大战关系甚微甚至完全扯不上边儿,收服灵兽之事才变得不再敏感。
只是众人没想到他们今日又碰上了这事。
“三乾门建设不外数百年,没有时机私自关押灵兽。”云流岸道。
“若是黑暗收服了灵兽而没有见告百家呢?”云流景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几人身旁。
“而且白掌门的死疑点重重,”萧雨歇接话道:“他的寝殿很有须要仔细搜查。”
众人再次来到巽风殿,划分到各个角落查探。但险些将整个寝殿都敲敲打打一遍之后,仍是没有任何收获。
“会不会是我们找错地方了?也许就算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他也没有藏到自己的寝殿里。”云流岸道。
晓寒轻虽未言语,但也看了廉子衿一眼。
萧雨歇和云流景却清楚,廉子衿既然提议来这里,必是青榖从灵兽口中问出了什么,所以仍旧仔仔细细地查探。
“或许是我们漏了什么地方。”廉子衿道。
“漏了什么地方,这寝殿的四周都已经被我们翻遍了。”云流景闻言道:“若说漏了什么地方……屋顶。”
他纵身一跃跳上房梁,但除了房梁之外,整个大殿的顶部一览无余。
“这上面不像是有机关的地方啊。”他随意地坐在房梁上,抬头仔细审察屋顶。直到将脖子仰得酸了,依旧没有发现什么眉目。他左右上下扭扭头,以缓解颈部的酸胀。
却在第二次看向下方时停住了行动。
“诶?”他连忙道:“子衿兄,你快将殿中央的地毯拿开。”
闻言,廉子衿将大殿中央的地毯掀开,地毯下方泛起了一道弧线,一端延伸到床下,另一端延伸到床劈面的巨型屏风下。
他和云流岸协力将屏风挪开,便看到弧线的一端接上了一个圆的界限。
众人自小在玄门长大,看到这些已经足够他们明白这地面上的玄机了。他们连忙协力将摆放在四周的家具或摆件清出殿外,只剩下一个床榻——床榻竟然和地面连在一起。
现在泛起出来的,俨然是一幅太极八卦图。之前,图的四周被种种物件掩盖,中间又铺上了地毯,若不是坐在房梁上,竟是一点儿眉目也瞧不出。
云流景跳下房梁,站在一旁看廉子衿推敲。
廉子衿站在八卦图的中间:“这寝殿的名字叫‘巽风殿’,必是和八卦中的巽有关。”
他首先面对门,背对床榻:“乾南,坤北,离东,坎西,巽东南。”而寝殿的门,正是面南。他抬步向右前方走去,站在了八卦图上巽五的位置。
等了一会儿,却并无任何变化。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会不会这图上并没有什么秘密?”云流岸道。
“子衿,你向反偏向试试。”云流景开口道。
廉子衿闻言,转身向东北偏向走去,站在了震四的位置上。他刚站上去,床榻自动便从中间离开。此时,白掌门的遗体还躺在上面,晓寒轻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抓起,安置在一旁。
床榻是和地皮一起移动的,离开之后中间便泛起了一个洞口,连着石梯。
“你怎么知道这八卦图是反着画的?”青榖好奇道。
“简朴啊,我小时候被先生逼着背八卦图的时候就经常将方位记错,有时候恰好完全记反。”云流景摸了摸鼻尖,打趣道:“想着应该是着三乾门的掌门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吧。”
其他人听了他的解释不禁失笑,唯独云流岸哂笑道:“就算如此,你小时候竟然还曾被误认为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看来玄门中育才树人的先生也不乏欺世盗名者。”
放在平时,云流景绝不会让云流岸在口头上占到自制,今日却稀有地没有回怼。
云流岸见对方没有说话,想想又觉得自己说的话似乎是有些重了,但要他改口却绝非可能。矛盾之下选择默不作声,随着众人顺着石梯走了下去。
石梯底处连着一条密道,众人走了一段,却见眼前的通道一分为二。
“这要怎么办?”青榖看着眼前通往左右的两条通道,开口问道:“离开走吗?”
“分头行动。”廉子衿道:“三人一组。”
三人一组,长白门的的三人肯定不会离开。云流岸就自动站到晓寒轻身旁,准备和他一起走。但云流景却跟在了萧雨歇身后:“萧女人,我和你们一起。”
萧雨歇看了看和晓寒轻站在一起的云流岸,默默所在了颔首。
四人一同走进了右手边的通道,云流岸见此脸色有些难看:“晓兄,我们走这边。”说完率先走入左边的通道。
又转了两个弯儿之后,云流景看着眼前再次一分为二的通道:“这制作密室的人到底想怎样?就不怕自己也会记不清而迷路吗?”
“怎么办,再离开?”萧雨歇问道。
“不行,不能再分了。”廉子衿道。
“对,万一再遇到同样的情况呢?”云流景接话道:“我们岂不是要各自为战?要是后面遇到什么机关或者厉害的灵兽,这是主动疏散战力。”
四人没有离开,而是选择一起向右走。“既然一开始走的右边,那就接着走。”
一段时间事后,果真泛起了第三个分叉口。四人继续向右。
“我们下来已经快半个时辰了吧?”云流景道:“如此看来,这地下的修建,规模岂不是和地上的三乾门差不多了?”
这次走了一刻钟,也没有见到第四个分叉口。
“快躲开!”廉子衿拉着青榖趴在地上,同时大叫作声。
四人正向前走,不知触到了什么机关,前方的羽箭便破空而来。廉子衿走在最前方,第一个察觉。
云流景和萧雨歇闻言向一旁闪去,却在碰到石壁的刹那间被吸了进去。待廉子衿和青榖站起身时,已不见二人踪影。
此时的云流岸和晓寒轻,同样遇到了机关,或是羽箭,或是暗针。
“师兄,师姐和云流景呢?”眼前一览无余的密道里,只剩她和廉子衿两个。
“或许是碰到了什么机关或者阵法,”廉子衿说道:“师姐和流景在一起,应该可以应付。”
两人将整段密道检查一遍,再也没有发现异常,只好继续往里走。刚走几步便听到前方传来兽类的嘶喊。
两人喜忧参半,喜的是终于找到了要找的地方,忧的是这小小的三乾门竟不止关押着一只灵兽。
密道的尽头连着一间空间极大的方室,方室中央设有祭台,正对着祭台的石壁上挖有三个方形凹槽,其中两个里面用铁链锁着两只灵兽,灵兽身上皆贴满符咒。
而那个空下来凹槽,想必之前关押的就是他们在校场收服的那只灵兽。
那两只被符咒所困的灵兽,一只外形像蛇,却背生翅膀;
另一只是只体型相对偏小的鸟,不外只有一只眼睛长在鸟喙正上方,下生独脚,背生一翅。
正是灵兽一族的化蛇和蛮蛮鸟,而已经被收进乾坤袋的那只,叫軨(音同龄)軨。
青榖抬步往前走,却被撞了回来。
“小心。”廉子衿伸手扶住她,看向前方:“这里设有阵法和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