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照,昨晚坐在树上的五小我私家,到天亮时只剩下两个——青榖和廉子衿。
昨夜睡到一半,云流景等三人无一制止地先后从树上掉下去。摔醒之后不敢再上树,老老实实地留在了地面上。
廉子衿怕青榖也像他们一样掉下去,便坐在一旁看了她一夜。但出乎意料,她非但没有掉落,反而睡得无比牢固香甜。
因为有灵力护体,虽然在山野中过了一夜,众人也未见狼狈。稍作整顿,便又是仪容整齐。
“廉令郎,此次任务已经完成,我师兄弟三人也应返回师门了,就此别过。”晓寒轻对廉子衿说道。
“好,一路保重。”廉子衿双手抱剑。
“就此别过,列位保重。”顾念元和鄢横波纷纷抱剑作别。随后,师兄弟三人御剑离去。
“廉令郎,我们也该回去了。”云流岸说道。
未待廉子衿开口,云流景插话道:“什么我们,是你该回去了。我在外面玩儿两天再回去。”
“此次一同出来除祟,任务完成了自当回去复命。”
“不就是回去报平安吗?有你一小我私家不就行了。我回去也照旧要跑出来玩儿的,何苦折腾这么一遭。”云流景道。
“你……”云流岸指着云流景,气得说不出话来:“你到底跟不跟我一起回去?”
“不回。”云流景断然道。
“那你就这辈子都别回去了。”云流岸说罢,转头离开,御剑而起,不久便消失了身影。
“你和他就不能心平气和地说一次话吗?”青榖看着正靠在树上把玩一根树枝的云流景说道。
“没措施呀,这小子从小就看我不顺眼,什么都跟我对着干。”云流景说道:“这么多年都习惯了。”
青榖心想:你也不是省油的灯,什么事儿都赖在别人头上。
廉子衿问道:“云兄接下来计划去哪儿?”
“你们要去哪儿?”云流景不答反问。
“师姐和师兄直接返回长白门,我和阿榖会先去趟睢阳,之后再返回。”廉子衿道。
“那我跟你们一路吧。我也是四处游玩儿,去哪儿都一样。”云流景道。
青榖有些不解地看向廉子衿,问道:“师兄,我们去睢阳干什么?”
“去看苡荆啊。其时带你回长白门的时候不是跟你允许过要再回去吗?”廉子衿道。
“真的吗?师兄你最好啦!”青榖险些兴奋得跳起来。
苌苡荆是她来到这世上交到的第一个朋友,虽然相处不外半年,但却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影象。连同在睢阳的那些时光,她一直记得极其清晰。
“那师兄和师姐,我们便在此离开吧。”廉子衿道。
“好。”路寻道。
萧雨歇却说:“我和你们一起去睢阳。”
接着继续解释道:“我也想看看那个小丫头,上次见她照旧十年前。横竖此时回去也无事。师兄一人回去复命便可。”
于是,一行人分作两路,路寻返回长白门,廉子衿、青榖、萧雨歇和云流景去往睢阳。
棠棣城和睢阳接界,步行也不外一天的路程,四人便没有御剑,而是选择步行走已往。
途中。
云流景不解地问青榖:“小青榖,你在树上怎么能睡得那么自在?”
“因为小时候经常睡在树上啊。”青榖不加思索道。
“经常?怎么,长白门没有床吗?”云流景惊讶道。
“不是,是去长白门之前。嗯,准确来说应该是遇到师兄之前。”青榖道。
“那你之前生活在哪儿?你怙恃呢?”廉子衿继续问道。
“我没有怙恃。”青榖回覆道:“至于我家……”
“阿榖。”青榖的话被廉子衿打断。
云流景只道是他不愿青榖提起伤心往事。随即接话道:“没什么幸亏意的,我也是无父无母,不是一样长这么大?还活的潇洒。”
提起怙恃,青榖的神色未见变化,倒是一旁默不作声的萧雨歇神情有一瞬间的昏暗。
云流景最擅察言观色,自然注意到了萧雨歇的变化,想必这位萧女人的身世也十分坎坷。
他随即将话题引开:“我虽然去过许多地方,但还没去过睢阳。那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吗?”
廉子衿道:“你这可把我们问倒了。我们长年待在招摇之山上,去睢阳的次数也不算多。”
招摇之山即是长白门所在之处。原本是上古灵兽所居之地,自从一千多年前开派祖先将长白门设在招摇之山后,世人提起多道长白门而非招摇之山。
万年之前,世间山川多为兽族居住之地。大战之后,被破除灵根的兽族散落人间,而灵根仍存的兽族则被统一封印在狱法之山,它们的居住之地便空了下来。
厥后,人族发现那些兽族曾经居住的地方大多灵气充沛,极其适合修炼。所以,许多开派祖师也开始选择将门派立在这些空出来的灵山之上。
而原本未在山上的门派,也陆续向山上迁移。
但是,并非这世间所有的山川都有浓郁的灵气。一般而言,越是上古灵兽居住过的地方,灵气就越充沛。纵然在众多灵山之中,像招瑶之山这样的灵山也不多见。
和长白门一样,如今云门所在之地荣余之山以及不周山所在之地荣余之山也皆是上古兽族的栖息之所。而且这三个门派也一直位于玄门首列。
众人坚定地相信,这三个门派的气韵如此之盛,定和所在的灵山有着密切的联系。
“那这次去一定要好好逛一逛,将睢阳玩儿个透彻。”云流景已经在计划要从那边玩起。
正说着话,前方突然泛起一群抗刀骑马之人,所经之处,灰尘飞扬。
见到路上有人,马匹也不见减速。
云流景几人连忙从路中央退开,仍不行制止地被扬起的灰尘波及。
马群路过之时,一声“救命”从里面传来。
“咳咳。”云流景一边挥袖去扇灰尘,一边叹息道:“我这才小半年不出来,这山下之人就变得这么不友好了吗?”
……
为首之人看到前方突然从天而降的人,下意识地勒紧马缰,疾驰中的马突然停下,两蹄腾空险些将背上之人甩出去。
“哪来的瞎子,你不想活了吗?”那人稳定好马匹之后,痛骂道。
后面的人见领头之人停下了,也纷纷勒马。
“呦,本令郎独自在山下游荡这么多回,第一次见你这么嚣张的人。”云流景随意道:“子衿兄,借剑一用。”
廉子衿微动手腕,手中的剑便自动出窍,飞向云流景。
“本令郎有些好奇你后面那个麻袋里装了什么,打开看看吧。”云流景提剑指着后方马背上的一个麻袋说道。
“救命,救命……”那麻袋剧烈地扭动起来,同时传来不甚清楚的声音,显然里面装着一小我私家。
“干,干你何事?”为首之人见云流景不像好惹的样子,气势马上泄去了泰半。
“确实不关我的事,但我就是好奇,你说怎么办?”云流景将剑转到左手,右手翻动,结成一道印打向为首之人。
那人立刻从马上跌落,重重摔在地上,爬起来时七窍流血,看上去十分骇人。
“大侠饶命,饶命。”看到不停从鼻孔眼角流出的鲜血后,那人的嚣张瞬间消失,吓得抖如筛糠,不住地磕头。后面的人亦纷纷下马求饶。
“好了,把麻袋留下,你们可以走了。”云流景道。
那些人如蒙大赦,哆哆嗦嗦地将麻袋抬下,放在地上,上马逃走了。
云流景上前,用剑将麻袋口挑开。
里面先是伸出一只素白的手将麻袋向下扒,之后即是一个头发有些散乱的女人从里面钻了出来。
那女人看上去和青榖差不多大,衣衫虽有些脏破但也可以瞧出是上等面料,并非一般人家能穿。她现在看着提剑的云流景,目光有些呆滞,脸上另有几道泪痕,着实有些狼狈。
此时,廉子衿几人也来到近处。那女人刚想开口,见又有人来便将目光转向来人。
“表哥?”她的视线落到廉子衿身上时,先是模糊了一下,随即又变为惊喜:“表哥!”
这位刚从麻袋里出来的女人,即是廉子衿的表妹,睢阳宋氏的巨细姐苌苡荆。
“苡荆?”究竟五年未见,再加上苌苡荆此时形容狼狈,廉子衿也有些不敢认。
“呜呜呜,表哥,幸好遇到你们了。”苌苡荆虽然和青榖同岁,但并没有拜入玄门修炼灵力,真的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人。
初次独自离家便遇上了劫匪,着实吓坏了,此时见到了亲人,便立即搂住廉子衿大哭起来。
几人将苌苡荆带到最近的一处客栈,待她整理好仪容后又叫了些饭菜。
苌苡荆坐下,先吃了些食物果腹,然后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与众人。
“我早就想自己独自出来看看,但是父亲和祖父一直禁绝。
上个月办了及笄礼,我想我已经是大人了,自然就可以自己出去了。
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瞒着舅舅自己跑出来了?”廉子衿接话道。
“那个,也不能算是瞒着,我给他们留了信的。而且我原来计划在外面玩儿两天就回去的。
谁知道,谁知道才玩儿了不到一天,就突然被几小我私家给绑起来了。”
“你一个小女人独自在外,又穿着华贵,想必脱手也十分阔绰吧。那些劫匪不绑你绑谁?”云流景说道。
“表哥,我知道错了。”苌苡荆认错态度良好。见廉子衿并不答话,又看向青榖和萧雨歇道:“阿榖,我小时候可是对你最好了,你帮我说说话呀。另有雨歇姐姐,我真的知道错了。”
虽然廉子衿少少冷脸对人,苌苡荆跟他相处的时间也不多,但她从小就怵这位表哥。此时见他不说话便觉得他定是生气了,现下十分忐忑。
“你也太过任性了,都没想过你父亲找不到你会有多担忧吗?”廉子衿道。
“可是你十五岁的时候都可以独自来睢阳了。”苌苡荆小声道:“我这不是在家里憋久了,想出来看看吗?”
“哈哈哈,小女人,据我所看你怕是从未修炼过灵力也从未习过武吧?”云流景闻言笑道:“你表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在清谈会上技惊百家了。”
苌苡荆闻言,没了声响。
饭后,众人带着苌苡荆一起回睢阳。
宋清霖见到苌苡荆,直接将其罚去跪祠堂。又将廉子衿一行安置好,然后将空间留给了一群小辈,自己先行回去了。
“师兄,我们不去看看苡荆吗?”青榖问道。
“无事,她不会有事的。舅舅舍不得罚她。”廉子衿道:“苡荆之所以姓苌,是因为她的母亲在她出生时便去世了,为了纪念舅母,舅舅才让苡荆随了母姓。
而且她又是舅舅唯一的孩子,舅舅对她可以说是有求必应。否则也不会养出如此胆大妄为的性子。”
云流景心想:这世间差异于玄门,女子的职位向来比男子低。
多数女子从小便被要求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一心学习相夫教子之道。
像苌苡荆这样偷跑出去,一般女子而言已经算是离经叛道了。难怪她如此斗胆,原来是有一位疼爱自己的父亲。
“苌女人为何没有拜入玄门修习?”云流景问道。作为长白门廉氏的姻亲,宋家着实不应该浪费如此好的资源啊。这可是一般人家求也求不来的。
“舅舅希望苡荆能过一般人的生活,平平淡淡的渡过一生。”廉子衿回覆道:“母亲年轻时经历了诸多苦难,外祖父觉得有很大一部门原因是她选择了进入玄门。
所以从舅舅出生开始,便划定宋氏的子孙不行再入玄门修行。”
上一辈人的精彩故事,有些一直在玄门中为人津津乐道。尤其是长白门的廉氏兄弟和当年不周山的女门生宋清雩即廉子衿的母亲的故事,更是一代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