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霍乱散，少年知自意

　　“古蟒是三长老的纹样，”秦梓皱眉，“三长老一直挺不平气女子掌权的，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也曾在聚会会议上多次顶嘴了主母。”

　　郁离歌答道：“那这么说，幕后黑手就是他？”

　　秦梓回：“十有八九错不了。”

　　凭目前已知的种种迹象都在指向三长老，可三长老做事一向是谨慎的。这些迹象实在太明显，又不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周念伊小时候在秦家待过一段时间，三长老的做事她见识过，一丝不苟。

　　“念伊，念伊？”

　　听见郁离歌喊自己，周念伊拉回了思绪。

　　云子虚见她神色差池，便问：“怎么了？”

　　“其实我在想，三长老做事那么谨慎的人，怎么会这么轻易被我们猜到？”

　　郁离歌说：“做事谨慎也可能是有原因的，你们想，他的体现一向突出，那么秦家失事后他就最可能得抵家主之位。”

　　“……”

　　一时之间各人都找不到头绪，秦家长老太多，排查起来实在艰辛。

　　第二日一早，周念伊便来了灵堂。可，令她惊讶的事，外祖母的尸身——不见了！

　　一时之间，恼怒，悲痛席卷了周念伊整个头脑。灵力外露，灵堂刹那间一片狼藉，众人闻声赶来，只见到散落一地的纸钱和站在一旁冷的可以杀人的周念伊。

　　“这……这是，”秦梓抬眼看了眼棺椁，“……祖母呢？”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惊讶和畏惧，可却没一小我私家敢作声，全都愣愣的站在那里。

　　周念伊几步便走到一旁迷迷糊糊的小斯，双手揪住他的衣领，语气酷寒：“我问你，昨夜，谁守的灵？”

　　语气察觉不出生气，但是发红的眼角和哆嗦的音调已经说明了一切。

　　“表小姐……我，我不知道。”

　　就在这时，从一旁的院落跌跌撞撞的跑过来一个小生，“小姐……，家主他……他……，他不见了！”

　　众人一时失了分寸，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这可怎么是好？”

　　“天要灭我秦家啊！”

　　“究竟是谁？”

　　“吵什么？！”周念伊扶住因受了攻击而站不稳的秦梓，“秦管家，付托下去，除长老和武生之外，其他的人都去寻找家主和秦主母。所有长老，一律不得外出，我与秦巨细姐亲自登门。”

　　“是。”

　　事情紧急，周念伊幻化出佩剑，抚慰好秦梓。随后向郁离歌云子虚两人说：“秦家人多嘴杂，你们就不要随我们一道去了。”

　　云子虚回覆：“我们总得做些什么。”

　　周念伊一愣，“替我去查两小我私家。”

　　周念伊踮脚在云子虚耳边说了什么，便急急遽的拉着秦梓，带着两队武生走了。

　　“云令郎？你的耳朵……”郁离歌瞧了瞧云子虚泛红的耳朵，虽然情况紧，但却不由得笑了一下。

　　“我们走吧。”

　　路上，周念伊等人已经排查了几个长老，“长老们，你们现在待在这里，不要走动。”

　　周念伊留下了一队多的武生，只带走了几小我私家。

　　“表姐，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三长老。”

　　她总觉得，岂论幕后黑手是不是他，外祖母的尸首一定在他那里。但是，家主又会是在哪里呢？按理说家主没有被绑的可能，谁会这么傻的做这事？

　　进了三长老的住处，果真没人。两人走进书房，书案上是一张纸，周念伊上前，看清了上面写的字。突然，周念伊瞳孔放大，一剑封喉，制止了突然泛起在秦梓面前的三长老。

　　秦家大厅内。

　　各长老安坐，三长老跪在殿内，身上受了伤。而秦梓坐在主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主母遗体已经安放，现在就让我们来审审这个叛徒。”

　　叛徒？秦梓的话让各长老心惊，三长老是叛徒。

　　秦梓问道：“三长老，勾通鬼族对修真界人来说可是死罪，为何明知故犯？！”

　　“两位小姐说话也得有证据，你们怎么证明我是叛徒？”

　　“你想狡辩？你的书房有一暗格，里面有一张古籍残纸，此古籍，修真界可没有啊。”周念伊说着扔下一张纸，纸张泛黄，但上面的图腾是修真界没有的。

　　“你向来不满女性掌权，做事却一丝不苟，其野心细细琢磨倒也不难理解。昨夜我与秦小姐遇袭，幸得临鹤和清风门门生相救，抓住的死士有你的古蟒图腾。况且，秦主母的遗体确实是在你的住所找到的，你另有什么可说的？”

　　三长老捏住纸张，满身哆嗦。

　　周念伊示意两旁武生上前，“把他给我抓住，带下去，严加拷问。”

　　大厅的一旁，五长老嘴角勾起一抹笑，心想着自己的计划告竣了，堂堂的修真界新秀也不外如此。突然，他感受自己被腾空而起，惊奇之时，被拖到大厅正中。

　　“怎么回事，这怎么把五长老抓过来了。”

　　大厅内一时嘈杂不已，周念伊与秦梓两人却相视一笑。

　　五长老：“两位小姐，这是……”

　　“闭嘴！”

　　周念伊一脚向五长老踹去，这一踹也踹住了众人的嘴。“三长老，刚刚真是对不住了，你可以回座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审判三长老怎么酿成审判五长老了？

　　“诸位，刚刚不外是我与表小姐以及三长老合资演了一出戏给五长老，真正的叛徒，危害秦家的人，是五长老。”

　　秦梓这话说出，众人又是惊讶。周念伊动用灵言传给秦梓：接下来，你坐在那里，就像当家主母一样，剩下的交给我。

　　周念伊挥手，幻化出一个小斯，在场的人看出这小斯已经死了，只剩了灵魂。

　　“这是临鹤与清风门生寻回的灵魂，至于他是谁，相信在场的人都认识。”

　　“哎呀，这是，这不是五长老旁边的那个助手吗。”

　　“五长老，”周念伊微微俯下身子，“你认识吗？”

　　五长老想逃，周念伊又是一脚将他踹倒，随后封住了他的灵脉。

　　秦家灵力低微，这是不争的事实。而就算是长老，比智慧确实有那么两手，但若是比蛮力他不行能敌得过周念伊。

　　“这位小兄弟，”周念伊抚摸那小斯的身上，尽可能地去淘汰他的畏惧，“你将你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他打不外我，不会将你怎样的。”

　　“我，我随着我家长老有四年了，”那灵魂徐徐平静下来，“有一天，他突然对我说，你是我的得力助手，要我……帮他做一件事。”

　　“什么事？”

　　“他让我去偷，偷，偷主母的权杖！”那灵魂说话颤颤巍巍，一个字要许久才气说出来。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权杖就像是掌门的标志，是权利的象征。

　　有人便问：“权杖是人要亲手授予的，他让你偷权杖？”

　　“不知道，他没多说，我偷过来后，便被他……”说到这里，那灵魂又哆嗦起来，眼睛里充满了恐惧，“被他……缢死在了一家店里。”

　　“你乱说！”五长老脑羞成怒。

　　“是吗？”秦梓幻出权杖，“那这把从五长老房里搜出的权杖，是假的吗？”

　　五长老马上瞪眼，怎么会，怎么会？他明明设置了结界，虽然不是很牢固，但是十分隐秘，谁打破的？他看向周念伊，不，不是她，她在三长老那里。会是谁呢？他巡视着，突然眼神锁定一身白衣淡然品茗的云子虚，是他，是他，一定是他！

　　“我若不冒充抓住了三长老，你又怎么会现身，怎么会露出马脚呢？说，”周念伊上前，一脚踩在他的手上，徐徐地碾压，“主公在哪里？”

　　周围的人瞧见这模样，都一阵畏惧。郁离歌怔怔的看着周念伊，她还真没见过她这么狠心过。

　　“嗯……”钻心的痛传过来，五长老艰难开口，“那个无用之人，不是我劫走的。”

　　“那你就是认可目前的罪行了？”秦梓站起身，正想要下发指令，大厅进来一小我私家，“慢着！”

　　是秦主公！

　　“舅舅？”

　　“主公大人？”

　　在众人的疑惑中，秦主公走进大厅，走到五长老面前，甩出一张本子，“再加一项，下毒祸殃当家主母。”

　　众人听此，都愤然的站起来。“你给主母她老人家下毒？！”

　　“诸位，”秦主公指着地上的本子，“这是昨夜我在药房拿的近期的方子，里面多了一味药材，服用少量确实有养气补神的作用，但若恒久服用，便会神不知鬼不觉的丧命。”

　　“这位长老，”秦主公低头看着他，“这位药材只有你的园子里有，虽然许多人都不知道，你藏的也很深，但是你可不要忘了，梓儿她嗅觉灵敏。你很智慧，提前一个月便悄悄换了方子，又提议换掉药房那些老人，美名其曰让他们安享晚年，所以这么久以来都没有人察觉。”

　　“所以主公，你是故意失踪的？”

　　面对众人的疑问，他颔首默认。

　　但现在也不用去追求那么多了，主公下令，将五长老带下去，悬挂在城墙上两个时辰，记得，吊着他的命。

　　周念伊朝那灵魂行了拜礼，对云子虚发动灵言：云令郎，你将他带去郊外度化吧。

　　随后，周念伊又朝三长老行了大礼。

　　“主公，你的这个外甥女和女儿可真是了不得呀。”

　　三长老离开了，秦家的那些长老也知道了叛逆的下场，不敢再过多放肆。

　　郊外

　　云子虚一边弹着曲子，一边与那灵魂聊天。

　　“多谢。”

　　“不必谢我，若不是你们，我现在也照旧个孤魂野鬼。”

　　“……跟错了人。”

　　“小少爷……，我自小无家，天下之大，无我的栖身之处，随着谁哪里是我能够选择的呢？若不是为了那一口两口饭食，谁愿意去做这种事？秦主母待我们下人一直很好，表小姐也是。”

　　“你已将权杖送还，就算有罪，也已经赎清了。”

　　“是吗？”那灵魂笑了，“那我便可以放心的入轮回了。不外云令郎，”灵魂徐徐消散，“能说出那些话，你一定很在意表小姐吧。”

　　那些话——当云子虚追着灵魂来到野外时，灵魂一直躲着不愿泛起，云子虚说：“你不要畏惧，我不会再伤害你，我也会资助你。”

　　其时灵魂没有反映，他便又说：“我希望，您能和我回去，她很需要你的资助。找到你也是我唯一能做的。”

　　少年的爱意，总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慢慢泛滥。

　　收起琴，转头便看见周念伊与郁离歌两人，云子虚吓得立即退却了几步。

　　“云令郎，你紧张什么？”

　　郁离歌说着朝云子虚走去，“也不知是谁，找灵魂的时候求着灵魂现身，甚至还说……嗯嗯？嗯？”

　　郁离歌被……被禁言了？敢做不敢说，算什么英雄好汉！会几句禁言咒了不起？！

　　周念伊不解地看着云子虚，“说什么了？你禁她言干嘛？”

　　郁离歌委屈的小跑到周念伊面前，怨恨地瞪着云子虚。而云子虚则扭头到一边，像看不见一样。瞧见这模样，周念伊终于展开了笑容，露出这几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算了。郁离歌放弃挣扎。既然能让周念伊心情好点，那禁言就禁言吧。

　　不外当天晚上，郁离歌照旧悄悄地潜入周念伊的房间，跟做贼似的，生怕被发现再次禁言。她告诉了周念伊这件事。具体历程郁离歌记不太清了，不外她看见了周念伊在烛火下微红的耳朵。

　　秦主母出殡那天，整个秦家，另有统领区内的人，都在自家门口相送。周念伊没有再哭，这是她最后一次陪着外祖母，一定不能失态。可那泛红的鼻尖却掩盖不了伤心。

　　“我回去后，审出什么了就传讯给我。”

　　“嗯。”秦主公想了想，对周念伊说：“我……”

　　“舅舅，您不用说了。”周念伊打断了他，他知道他想说什么，秦家归属归仪，依附归仪，这类的话，她不想听到。就像那日在郊外，那个灵魂因为生存问题不得不做违背本心的事。

　　“虽说适者生存，但是强弱之分永远不会消失，弱小的人只有自身慢慢强大，才气呵护自己。归仪不会放任秦家不关，但秦家不行依附于归仪。”

　　“真是长大了。”秦主公看着周念伊坚定的模样，就似乎看见了当年决心嫁入归仪的姐姐一样。“那便不谈那事了，快些回去吧。”

　　等周念伊一群人走后，秦主公才问起秦梓来，“说吧，你们是怎么排除三长老的嫌疑的，究竟其时，连我也还怀疑他的。”

　　“这个嘛——。”

　　周念伊其时的剑就指在三长老的咽喉处，她一手拉回秦梓，一边把三长老逼到角落里。

　　“你反映很快。”三长老冷不丁地夸赞了她一句，“她老人家说的没错，你果真值得信任。”

　　周念伊没有收剑，但将剑锋移至丹田上方，还不至于一剑毙命。

　　“好了，”三长老整小我私家突然放松下来，“把剑放下吧，你若想杀我，何时不行？”

　　周念伊疑惑着放下了剑，随后三长老转身往屋子暗处走去，没有驱逐也没有让她们随着。秦梓和周念伊对上一眼，照旧跟了上去。

　　两人随着他进入了一个密道，周念伊憋不住了，问：“你要带我们去哪里？外祖母的尸身是不是你拿的？”

　　“表小姐，”三长老转头笑了笑，“一个真正的罪犯在未袒露前，会认可他的罪行吗？”

　　随后他在两人充满敌意的凝视下，说：“是我拿的……。随着我。”

　　未曾想三长老的府邸下另有一个地下冰室，这里面的温度有些低且极为关闭，周念伊也不自觉的打了个颤。冰室的中央是一块不太规则的冰床，上面正躺着曾经那个慈眉善目的秦主母。

　　两人没有上前，谁也不知道他葫芦里面究竟卖的什么药，总之不要轻举妄动。

　　三长老率先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五岁那年，我沿路乞讨来到了蜀地，在大街上命悬一线。一辆金色马车从我声旁驶过，走下来一对衣着华美的匹俦，看见了弥留的我。”那对匹俦正是秦主公和主母，新婚燕尔，这对匹俦眼里都是幸福。他从未见过如此华美的衣饰和辉煌光耀的笑容，一时间失了神。因为身体太弱，他一路上迷迷糊糊，最后的影象就是自己被主公抱了起来。

　　等他醒过来，自己已经被换上了洁净的衣物。面对如此陌生的情况，他只想逃，可是一双温柔的手却摸了摸他的头。总之，他就这样在秦家定居下来了。

　　他一向很刻苦，努力习剑，学习药法，想要酬金两位的膏泽，虽然贵为长老，可是在面对主公惨死，师妹殒命时，他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秦家给了我命，所以，我不行能害秦家。”这便能说通为什么他做事一直小心翼翼，一丝不苟了——出自于膏泽。

　　“拿走主母尸体非我本意，是她要求的。”

　　“什么？！”两人险些是同时发出这一声惊呼。

　　“秦家屡屡被鬼族侵扰，她早早便怀疑秦家有叛徒，于是便与我合计引他现身。”

　　秦梓有些疑惑，道：“长老，你怎知他会因此现身呢？”

　　“一小我私家如果十分渴望获得什么，当想获得的离他越近，他就越容易浮躁。”

　　两人一想，这话确实很有原理。

　　“五长老，说话不多，心思却缜密得很，我与他相处之久，他绝非善类。可单凭我与主母的片面之词，不予治罪。偏这人又是非爱结交朋友，所以才以我为诱饵，放松他的警惕。这本是秦家的事，所以表小姐，我与主母并不想把你牵扯进来过多，就连巨细姐，一开始你也不在我们的计划中，主公失踪，站在这里的才成了你们两人。”三长老见两人眉头紧锁，道：“我知道，我的可信度没那么高，但那瓶毒药的事我也知道，所以你们大可以相信我。”

　　那瓶毒药的事，知道的人实在太少，因为人多嘴杂，可能会传到鬼界，所以秦家一直将保密事情做的很好。秦主母愿意将这件事告诉他，那他的信任度也是很高的。

　　周念伊问：“您怎么就那么确定，那小我私家是五长老？”

　　“主母说的，她的视察不会错。况且，”三长老顿了一下，看向周念伊，又说：“你不也让你的朋友们去查他了吗？”

　　周念伊低下头，确实，她在云子虚耳边说的两小我私家，其中一个就是五长老，因为他所体现出来的实在太平淡。

　　“刚刚书案上那张纸，图案还记得嘛？”

　　周念伊颔首，那是画的几个机关图。

　　“去五长老的府邸，找到暗格，里面是权杖。”

　　周念伊惊了，“权杖？……被换了？”

　　“嗯，只有拿到真正的权杖才算真正掌权。五长老擅长机关术，千万要小心，而且要快些速度，他有鬼族之人相助。”

　　周念伊听了三长老的话，想了想，传灵言给了郁离歌，让郁离歌带着云子虚去五长老的府邸。这两人一个百晓生一个脑子灵活，这种事比她要靠谱些。

　　之后便商量怎样请君入瓮。

　　秦梓省略了一些细节，大致告诉了他父亲，而这位新上任的主公看向手中的权杖，叹道：“母亲她……看的比我们都要久远。”

　　冬日里寒风大，御剑航行也会受阻，又恰好他们回去的偏向与风向相反，速度大大减缓，商量之后，决定在一处林子里稍作休息。

　　周念伊独自靠在一棵树下，这几日虽不长，但自己却没能睡到三个时辰，如今稍微一放松就有些睡意。这秦家的事未免太繁琐了些，回去后找师父派些门生资助看守，免得又被鬼族钻了空子。

　　就这样想着，她竟徐徐合上眼，睡着了。

　　阳光透过树叶之间的空隙射进来，不少门生都闭眼休息了。云子虚想着也睡会儿，扭头便看见熟睡的周念伊。

　　虽然有阳光，但席地而睡总是会着凉的。

　　他解下身上的披风，嗯……想要给她盖上却又有些犹豫。万一有个门生睁了眼看见他怎么办，倒也不是脸皮的原因，总有那么几个门生嘴巴长，传着传着不知道会传成什么。

　　正犹豫不决，一抹黄色进入了他的视线。郁离歌拿过他的披风，盖在了周念伊身上。

　　“……”

　　“云令郎，想盖盖上就好了，在这里站着半天，我以为你睡着了。”

　　“……不是的。”

　　郁离歌瞧着他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无奈的苦笑，但也有几分的认可。认可他的行止有度，苦笑他的木讷寡言。之前在书籍里读到过，云子虚这人行为举止，样貌风度，功法修炼在修真界男修中都是极好的，但就是有些缄默沉静，闷闷的不太好相处。这点他与周易霜就极差异，周易霜向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虽然也有大师兄的死板，但面对熟人时却是极孩子心性。

　　不外，虽然她也是了解甚少，但云子虚跟书上定是有收支的，可能还不少，否则周念伊怎么对个闷葫芦上心？

　　“云令郎，远些说话吧。”

　　“秦家在修真界的存在感不大，但是由于治理蜀地，也是一块肥肉。以后，可能还需要四大门派的照佛。”

　　这些他虽然是知道的，郁离歌不外是为了做个铺垫，她继续说：“念伊是性情中人，她在意的人许多，小到秦家，大到天下。我一直都想谢谢你帮她解开了心结。”

　　云子虚听着，徐徐颔首。唉？差池。云子虚突然看向她，她怎么知道心结这个事？也对，那次秦家出任务她也去了的，早就听过清风门的小师妹脑子十分灵活，她若想知道怎么也能知道。

　　但他猜不到的是，这件事不是靠的翻阅书籍，而是……听墙角。

　　“我觉得你有些在意她。”

　　“嗯。嗯？”两个简朴的字眼他用了两种语气。被这么冷不丁的突然说一句，照旧用的肯定句，云子虚竟是没有预防的回覆了。

　　“你放心，”郁离歌此时的眼神不再那么严肃，反倒有一种战略得逞但我骄傲与自豪，“我不会告诉她的。”

　　怎么有种被下套的感受？

　　郁离歌获得满意的答案，愉快地走了，浑然不管独自凌乱的云子虚。

　　“好了好了！各人快起来，我们还要赶路！”郁离歌一边拍手一边将众人喊起来。周念伊睁眼便看见自己身上的披风，白色的，临鹤峰门生善穿的颜色。

　　她将它整理好，向云子虚走去，“呐，多谢。”

　　云子虚收过来，没有说话。刚刚被她的挚友戳破了心思，实在不知该怎么与她说话。

　　“云令郎！”

　　云子虚抬眼，不知何时，周念伊已入了队，站在初见上，斑驳的光影映在那青色的衣衫上，衬得她肤色愈白，几缕碎发和发带被冬日里常有的微风吹拂，占据了少年的眼。

　　就在这极短的时间，他看清了。擂台上英姿飒爽的她，大厅内沉稳坚决的她，烟火下温柔抚琴的她，雨夜里哭泣的她，废墟里无能为力的她，叹息世事无常的她以及笑颜如花的她。她的哭，她的笑，她的怒意和黯然神伤对他而言都是特此外。长姐，云厌，郁离歌，甚至那个灵魂都能看出他在意她。他也认可，每次的书信他都能开心，虽然不是展露笑容，但心里却有种从未有过的感受，如清泉，如烈酒，更如暖阳，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是面对其他女修从未有过的。

　　这么些年，除了亲近之人，此外人哭或者笑与他都没有关系。他无瑕在意这些，也不想在意。只有她，笑的时候会意有涟漪，哭的时候会手足无措。那娟秀的字迹和舞剑的姿势令他不得不惊叹。

　　女子，也可受众人仰慕，也可肩负男子肩头的责任。尽管他从来这样觉着，但真有这样一小我私家泛起在自己眼前，确实令他另眼相看。他知道这样的女子会有许多，却只愿意留意她一人。自己不够了解她，可能她也不了解自己，他也没有足够的能力，但……有一件事他现在可以完全确定——他心悦她，只是因为她是她。

　　“我们出发了。”

　　而已。云子虚将披风重新披上，快步上前，被发现就被发现吧，长姐也发现了。并不是什么欠美意思的事。

　　能喜欢上一个受万众瞩目的人，他应该庆幸。恰如云厌最喜爱的那首诗：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周念伊自回来后，便从未离开璞玉殿。

　　除了修炼，时不时有秦梓的信鸽飞来，向她述说审问的历程。

　　“表姐，五长老牙冠硬得很，这几日似乎神识也不清楚了，说出的话前后矛盾，已经分不出真假了。”

　　周念伊叹了口气，将信纸收起来。

　　这明白就似乎是在逗弄秦家，逗弄修真界。纵起祸来明目张胆，恨不得整个修真界都知道，惹出的事情不少，当被揪出时，却又立马老实，让人无从下手。

　　最后，她也知在五长老嘴里问不出什么了。

　　便在信纸上写下：留命即可。

　　信鸽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中，桌上还煮着一壶酒。周念伊回来时，周啸已经闭关了，毒药的事她也没能来得及问，而已。

　　就算问了，或者就算告诉他了，又有什么用呢？母亲已经走了，这时候难不成还想让他心里生出一丝愧疚吗？这份不得不有的愧疚意义又何在呢？只能算作恻隐吧，虽然她不了解母亲，但这份恻隐于母亲定是不需要的。

　　她想着，拿起一个酒盏，美酒下肚本应是暖心的，可她却没有什么感受，于是又饮下一杯，想要感受到一丝暖意，究竟，归仪的冬日实在冷得砭骨。

　　接连饮了几杯，稍微有些暖意，她微微眯眼，有些醉了。再睁开眼，似乎看见了一小我私家，白衣翩翩，俊美很是，差池！周念伊定了定神，再看已往，是师父站在自己面前。

　　“师父！”周念伊马上清醒，猛的站起来，却因为醉酒有些摇摇晃晃。

　　空逍没说什么，先是把她摁下去，再走到劈面，一边坐下一边说：“这么紧张做什么？难不成还怕我罚你偷偷喝酒？”

　　“……”

　　也是，自己已经到了可以喝酒的年龄，却照旧有种被抓包的感受。小时候被空逍抓到喝酒，罚一日三餐只能喝水，连着罚了三天，饿得周念伊和周易霜找不着北，周大叔看不下去想搭把手，也被批了一顿。

　　“这是什么酒？”空逍拿起酒盏，递到鼻子边闻了闻，随即一饮而尽，“我没喝过，味道不错。”

　　……您没喝过很正常，您只在除夕夜和中秋夜沾酒，……且不外三。

　　“这是，嗯？周大叔说这个叫什么来着。”

　　“……无妨，酒好喝便行，何须知道名字。”

　　“不外，”空逍接着问：“你今日怎么想要小酌两杯？”

　　“听说喝酒可以排遣烦恼。”

　　“嗯？年纪大了，徒儿也有自己的烦恼了？”

　　周念伊在空逍这里是从来藏不住事的。她小时候觉得空逍很厉害，她想的什么他都能猜到，虽然有时候思考的时间很长很长，但她想的他最后都市实现。

　　“师父，”周念伊攥紧衣角，她抬起头，问：“如果，我不是掌门之女，自幼也不在归仪长大，没有那么天赋异禀，甚至说，蠢笨无能，”她紧紧的攥着衣角，在空逍的疑惑中问出：“那……我再拜您为师，……您还会……收我为徒吗？”

　　最后这句话，她说的断断续续，声音也越来越小。说完便眼神坚定的看着他。外貌波涛不惊，实际手心却微微沁出一些汗，她很畏惧，畏惧空逍说一个不字。可追念刚刚自己的那些假设，没有慧根，没有职位，修真界似乎真的不需要这样的门生，更况且是给长老做亲授门生呢？

　　就在她不再那么期待答案的时候，空逍开口了：“会。”

　　周念伊惊讶着，也在意料之中，她就知道，没有选错师父。就算是慰藉自己的话，她也甘之如饴。

　　但空逍却是满眼的心疼，他最最心爱的徒儿，在这段时间，受了不少的委屈，也接受了不少的期望。尽管这些，在她的生长路上是必不行少的。

　　“怎么突然想问这个？”空逍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头，“不外你放心，师父在呢。”

　　“师父，我们必须打败宗言，对吗？”她原来想问的是，“我必须打败宗言。”可担忧他会起疑，便这样回覆。

　　闻言，空逍收回来的手顿了一下，随后竟是将脸撇向一边，“是的。”

　　岂论怎样，都要打败他，最好是斩草除根，不再让他为祸人间。尽管这很难做到。

　　“这很难做到，但我相信——少年老成。”

　　周念伊点颔首，她愿意肩负责任，也愿意肩负起期许，尽管赴汤蹈火，坠入无间，她也会那么做。这是她在很久以前都决定好的事，只不外现在，越发坚定了一些。

　　“不外，在这之前，我倒要先跟你算算拿走归仪账房的钱去修缮三两堂的账。”

　　“……”

　　周念伊眼前马上清明，刚刚那种伤感的心情一扫而光，如今是真的被逮到做了坏事了。不多时，归仪派璞玉殿的观台上传来几声吼叫。

　　“师父！我知道错了！”

　　“明知故犯，哪次肇事你不是这样说的！”

　　“我没肇事！我只是没跟您汇报。”

　　“你！”

　　“嘘——”周念伊将手指竖在嘴唇中间，放低声音，“小声一点，别人都睡了。”

　　“你在教育我？”空逍有些好气，又有些可笑。

　　“没没没，我没有这个意思。”

　　“这三日你到三两堂，青春殿去做苦力，把你欠的钱还上。”

　　空逍说完便要走，周念伊叫住他，弱弱地问了句：“直接给钱可以吗？”

　　空逍丢下一句不行便离开了，认真……公而忘私。

　　只不外，心情好些了呢。

　　接下来的一个月，周念伊没有停下练习。气温骤降，各人身上的御寒衣物都多了起来。周念伊刚刚收到来自周大娘送的御寒衣物。

　　“给给给，丫头，内些都是新裁的，山下有名的师傅做的。收起来莫让你师父看到咯。”

　　周念伊抱着一大堆新衣服，无奈的笑了笑，“归仪的成衣入不了大娘您的眼？这么冷的天气，您不要经常下山，出了门派没有结界，会更冷的。到时候周大叔又得急的团团转。”

　　“管他个瓜娃子，我给丫头买衣服，虽然得找最好的。”

　　周念伊送走了周大娘，抱着衣服要回殿，突然文鸟飞了过来，丢下那张纸条便飞速地躲进了披风里。

　　“你也冷到了呢。”

　　不外这鸟的待遇也太好了些，围脖，帽子都戴上了。一想到云子虚满屋跑着给文鸟系围脖的样子便觉得有趣。

　　回了殿，打开信纸，又是熟悉的楷体，字很少很少：临鹤下雪了。

　　周念伊想了半天，才想起自己说过要去临鹤峰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