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与宋清修一别,纪如风尾随一个可疑的男子,来到一处烟花相柳的小楼。
看他进了‘如烟楼’,摸着下巴细细追念自己之前在客栈听到的声音。
是那个神秘男吗?她心道。
穿一身酱紫的衣袍,青丝高高束起,手持一把铁扇,声音醇厚,穿透力十足,似乎真的有点像。
但是看背影,她又不确定了。
这个男人的背影单薄,肩膀没有那个神秘男宽,身高相差无几,只是骨像就稍有区别了。
难不成,他还能缩骨?
这么有本事的北江祭师,纪如风在脑海里想起一人——北江国师羁无夜!
只是,他来纪国的目的又是什么?
难道是因为她?
因为她重活一世,这个世界会改变吗?
之前纪如风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她隐隐有些放心,在此之前,从未发生脱离原来世界的事。
所以,她自然也忘了这一份担忧。
看来,许多事情,冥冥之中已经偏离了原有的轨道,在往她所不能预知的世界生长。
纪如风没有鲁莽随着进去,返回原来的客栈,带着吃饱喝足的纪仁微回了自己的宜居院。
只是事情远远没有她想的那么顺利。
唯有今日,她派疾风去办此外事,莫言也没有跟上来,偏偏是今天!
纪如风穿过那一条杂乱拥挤的小巷,觉察有人在随着自己,她牵着纪仁微的手,道了一句,“你先走!”
将纪仁微推出去,没成想一帮混混一样的人将他们两个都团团围住。
按理说纪仁微也还只是个孩子,他会感应畏惧,偏偏他是如此的镇定,似乎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遭。
“你别怕,这些人眼里只有钱和食物,不会伤害我们的。”
他反过来慰藉这纪如风。
“你住在这里这么久,这里的治安一直是这样?”青天白昼抢劫?
纪仁微似乎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嗯,一直是这样。”
“你身上有什么值钱的工具吗?”
“作甚?”
纪如风从怀里摸了摸,摸到一手的空气,“没有。”她一般身上不带银子。
“那完了!”纪仁微有些头疼的挠了挠脑袋,“没有钱,我们又打不外这么多人,之后预计要挨一场狠打。”
他转头看着纪如风,“我是没有关系,你?细皮嫩肉的,万一被打破相了,疾风还不杀了我!”
“这样!你躲我身后!待会他们揍过来,我替你拖住他们,你先跑!”
“看来你经常挨打啊!都被打出经验了?”纪如风调笑。
换来纪仁微一记白眼。
将他们团团围住的混混里,有些衣裳褴褛,有些面黄肌瘦,有些妇人和刚刚成年的少年,他们看着纪如风的目光就像饥饿很久的狼,期待着时机扑倒她,狠狠咬一口。
“这些都是什么人?”纪如风后背慢慢向纪仁微靠近,“看着他们,似乎不像是穷凶极恶的人。”
“挨着苏州有一个李村,之前的村子一直都挺好的,因为……”纪仁微也慢慢向纪如风的背后靠去。
“因为什么?”
“因为苏州县令张显遥强行征用李村的土地制作道馆,弄得这些村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今后过上居无定所的日子,各人敢怒不敢言,若是有反抗的人,就会被冠上‘侮辱神谕,抗旨不遵,目无纲纪’等罪名,一一被逮捕。”
“而被逮捕的人又有几个是可以在世走出来?纵然在世出来也是一身的伤,一身的病,活不外几年人就死了。”
“没有家,没有土地维系基本的生活,没有食物和水,他们只能偷,只能抢。”
纪如风浓眉一拧,逐渐浮上怒色,“这些人之后都在这里,靠掠夺过路的商贩和黎民过日子?”
“是!”
“这个畜生!”纪如风咬牙切齿的道,此时恨不得一刀杀了那个苏州县令张显遥。
就是因为有他这种人的存在,所以,这个世界的阴暗又多了一丝可以潜藏的地方。
“我一定会还他们一个公正!”纪如风在纪仁微的耳边轻轻的道。
纪仁微有些惊奇的望着她,然后笑了笑,我就知道你跟那些人纷歧样。
你是好人!
看着这些人逐渐围近,纪如风心中也有一些忐忑,这些都是最普通的苏州黎民,自己怎么可能对他们下的去手。
若是他们真冲过来,她也欠好站着挨打。
正在她两难之际,一道男声突然泛起。
“慢着——”
纪如风听到这个声音,满身一颤,怎么是他!
纪仁微看着人群里突然劈开一条小道,走过来一个个子不高的少年。
他蒙着脸,一头青丝散乱的披在肩膀上,衣裳褴褛,没有太过的威严,但是他一句话就制止不停像他们迫近的人们。
啊!
难道他就是那个说是这条小巷的恶霸?
怎么是小我私家畜无害的小子?
看着一点都像别人口中说的,一棍子下去打断一个壮汉的腿。
比自己大不上几多,纪仁微的目光放肆的审察那个蒙脸的少年,见他一直盯着自己身边的纪如风,他摸摸下巴,沉思。
难不成他也是皇宫里的人?
他似乎认识我叔啊!
纪如风抬头,眸中渗出的冷气似乎要将眼前人的脖子冻僵,面对她突然变换的神情,纪仁微越发证实了自己心中的料想。
啊!难道是我叔在京城里的死对头?
差池啊!怎么看着也才跟他差不多的年纪,怎么会惹上我叔?
那个少年又开口了,“放他们走……”
随后,人群真的开辟出一条小道,纪仁微拉着纪如风的衣角,扯了扯她衣袖,见纪如风依旧是岿然不动,难免有些担忧,“叔,你怎么了?”
他的声音将定在原地的纪如风拉回现实,纪如风转头,头也不回的大步向前走。
她怕自己晚一步,就会提剑冲已往,一剑刺穿少年的心脏。
她恨的人就在她的眼前!
她怎么能做到无动于衷。
纪如风回到宜居院,莫言看着天色已晚,他们还没有回来,只能在院子里干着急。
“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莫言!”
纪如风一脚跨进宜居院的门槛,见莫言担虑的神情,唤了她一声。
听见自己主子的声音,莫言才会过头,几步走到纪如风身边,道:“令郎,失事了!”
“走!进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