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的山坳之中,一口红漆棺材停放在挖好的土坑旁。
数十个村民手举火炬,神情肃穆地站在一丈开外。
穿着道袍的老道,手拿木剑做完法,随即下令封棺。
两个穿着黑衫的村民上前盖上棺材盖。随后换另外六人上前,开始往里打镇魂钉。
咚咚咚...咚咚咚...
巨大的敲击声,一声又一声的响起。
昏厥中的韩梦远猛然惊醒,他睁开眼睛,可眼前一片漆黑。
他直往起坐,只听嘭的一声,头一下撞的生疼。
耳边不停传来一声声敲打声。
这是哪!
韩梦远伸手一摸,两边,头顶全是墙。
再摸又觉差池,这似乎不是墙。
更像是个四方的盒子。
正在想这是什么时,敲击声突然停了。
老道端着一碗鸡血,泼洒在火红棺材的头前,又下令落棺。
落棺?
棺材!
“你们干什么啊!我还在世!”
韩梦远不住地拍打,使劲大叫。
可棺材突然动了。
八个村民上前,抬起棺材往土坑边走。
“喂!我还在世!”
“不要埋!”
“你们听见没有!”
可外面人的基础没反映。
“我还在世!”
“听见没有!”
韩梦远大叫,可手拍的直流血也无济于事。
“苏云希!”
“你在哪!”
“快停下!”
“停下!”
“我还在世!”
“有不有人听见啊。”
……
棺材徐徐下落,落入土坑。
一锹锹土落在棺材上,发出难听逆耳的响声。
站在一旁的村民立即想起欢呼声。
韩梦远停止召唤,赶忙翻过身用后背向上顶棺材盖。
咚!咚!咚!
一下,又一下...…
可纹丝未动。
撞击声与土落下的声音充斥在耳边。
心跳越跳越快的韩梦远,最后用尽全力猛烈地向上一撞。
嘭的一声,棺材盖挣脱镇魂钉直接飞出土坑。
吓的填土的村民瞬间石化。
站在棺材中韩梦远,厉声质问道:“我还在世,为什么要埋我!”
“诈尸拉!”几个村民撂下锹,撒腿就跑,围观的村民一哄而散。
老道见势不妙,也跟在人群后面跑了。
周围一下平静下来。
韩梦远只觉身子一阵发软无力,他手扶着腿,慢慢坐在棺材沿上,缓了好一阵,才又起身站在棺材上从墓里爬了出来。
环视之下,一片荒芜。
野草,土堆,荒山……
这到底什么鬼地方!
“苏云希...”
“姬月...”
“香儿...”
“老村长...”
“……”
召唤声一遍遍的传开,可始终没人回应。
四周只能听见风不时吹过草丛的沙沙声。
眼前的低矮杂草被踩踏的歪歪倒倒,他走出泥土堆,穿过庞杂的草丛。
可眼前仍是一片低矮的杂草,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四周乌漆嘛黑的,也看不到太远。
两边都是荒山,再往前走就来到了山崖边,放眼望去,只见山下亮着点点灼烁,幸亏山下有人家。
天上的月亮并不圆,也没有几多亮光。
韩梦远看看两边的荒草,似乎都有被踩踏的痕迹,可始终没看到一条像是能下山的路。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响动。
韩梦远调转过身,望着那片半人多高的草丛。
心中不禁一阵阵发慌。
“谁,谁在那!”
草丛又动了下。
“是谁!”
“出来!”
“不,不要杀我……”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响起。
听见有人说话,韩梦远稍微松了口气。
“快出来!”
不多时,一个十来岁的少年畏畏缩缩的从草丛里探身世子。
“过来!”
“不,不能过来。”身材浑圆的少年的神情很张皇。
“为何?”
“离你太近,会有血光之灾。”
“......”
韩梦远有点懵,这都什么鬼!
先前不照旧受人敬仰的将军吗?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小胖墩左右看看,突然一溜朝左边跑开了。
“喂,别跑!”
韩梦远大叫,拔腿去追,可只快步走了十多步,心里就直发慌。眼看着小胖墩没了踪影,他爽性停下,缓了几口气,才又继续往前走。
既然他往这边跑,只要顺着这边往前走,肯定能下山。
山风吹得草沙沙作响。
身上不禁有点发冷,于是脚下的步子,不自觉迈的快了许多。
小胖子一心往前跑,也顾不上转头看。一气跑到山下,才转头瞥了一眼。可身后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他大喘了几口气,这才向村里走去。
这时,一男一女提着灯笼急急遽地赶来。
“满谷啊,叫你不要上山,你非不听,可把爹娘急坏了。”中年妇人一把将他揽在怀里。
一旁的老汉轻轻拍拍他的后背,“回来就好,走,快走,咱回家。”
三人一前一后往回走。
路过的家家户户,皆熄了灯,大门紧闭。
山上下来的人陆陆续续全回了家,不多时,村里只剩一户人家还亮着灯。
走至半山腰的韩梦远见到一家家灯火熄灭,心里越发焦急。
可越急心里越慌,脚下的步子越不稳。
快要下山时,总算见到山下不远处有户人家的屋舍。
可还未靠近院子,狗吠声突然响起。
吓的韩梦远心直跳。
这石头村什么时候养狗了?
屋舍内刚亮起烛光,可很快又熄灭了。
再往前走几步,狗吠声叫得更凶了。
他不敢再靠近,只好快速穿过。
走到第二户人家时,这家没有院子,他径直走到门前,抬手敲门。
可屋内没任何消息,也没亮灯。
难道睡着了?
韩梦远又敲了几下,可照旧没人开门。
他只好离开,又继续往前走。
可越走越觉得差池劲。
这完全不像石头村。
地上不是石板路,而是泥巴路,路两边也没有高高的石头墙。
难道,这不是石头村?
可,这不是石头村又会是哪?
这时,韩梦远来到第三户人家门前。
敲门后,依然没亮灯,也没人应。
连着路过八九家,都吃了闭门羹。
再路过,他也不去敲门了。
而是向着村里唯一的灼烁处走去。
走到亮灯处,发现是间低矮的土瓦房。
门前围着一圈木栅栏。
推开木栏门,走进小院,韩梦远站在门前,刚准备抬手敲门。
“进来吧。”里面传来一个十分苍老的声音。
推开门,只见一个穿着怪异,满脸皱纹的老婆婆,举着蜡烛站在门内正看着他。
“跟我来。”
韩梦远不禁打了个机敏,他走进去,将门关上,随着老婆婆走进一侧的房间。
房间里各处点了数十只蜡烛。
地上摆着一个矮方桌,方桌前后各放着两个布坐垫。
方桌正前方,摆着一个几尺长的案几,上面摆着一个香炉,香炉里插着三支香,可香烧的是非纷歧,中间长,两边短,有点像个凸字。
案几前的墙边摆放着一个长得貌寝无比的石像。
“坐。”老婆婆在方桌后的布垫坐了下来。
韩梦远突然觉得瘆得慌。
这怎么看怎么怪。
可现在除了这,也没有此外地方可以去了。
既来之则安之。他慢慢坐下。
刚坐稳,老婆婆的左手从腰间拿出一个铜铃,冲着韩梦远摇了三下,右手又撒了几粒米在桌上。
“老身已在此期待多时……”
“你,你知道我会来找你?”韩梦远抢话道。
老婆婆突然伸手在他的眉心点了一下。
“注定的劫难,终归逃不掉。”
一股清凉直窜脑门,韩梦远眼前随之一黑,一头栽倒在方桌上。
老婆婆端着一碗谷物站起身,边念叨边围着桌转,捻一撮洒在他的身上,头上,正转了三圈,又反转了三圈,之后又端起一碗黑漆漆的水用手指蘸了三下,甩在他背上。
甩到第三次时,一股白烟突然从他的背后冒起。
韩梦远身子一抖,一下又坐了起来。
脸上一阵红,一阵黑。
眉心一阵滚烫,很快又倒下了。
“邪了,太邪了。”
老婆婆身子一僵,脸上露出惊恐之色,屋内的蜡烛哗啦一声,尽数灭了。
一口黑血从口中喷出,手刚扶住墙,人就一下倒在了地上。
她赶忙吞服了颗药丸,这才擦擦嘴角的血扶着墙慢慢站起身,直接回了卧房,躺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