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忙于军中事务。”牧清兰有些急了，“我，我只要你一句话而已。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你的事情，你自己解决。我不会给你决定所有事情。”
牧清兰跑到他身前，看着星光下他坚贞的面孔：“你只是给我说些看法，并不是决定啊。”
“我之前帮你，是一时兴起，并不是义务。现在，不是，我没有那个兴致了。”戎可怀的语声坚定许多。
牧清兰马上愣住。以前，他严厉归严厉，并不冷漠。她愿意认他为兄弟，也是因了他温暖的心。
“你变了。”牧清兰有点哽咽道，“是那秉彝山的仙女罢。”
戎可怀别过头去：“我，我没有，也不是。”
“我以为，你是上将军，认得清轻重。没想到，你也是重色轻友。”牧清兰轻声道。脸上，泪珠悄然滑落。
“重色轻友的是你吧。你不探询探询他是什么样的，就随着别人去找他。”
“都说他英俊潇洒、才气横溢。我已经不是你说的愚钝了。戎可怀，你不信任我，就是不信任你自己。”
“他们看到的，未必是真的。你想到的，也未必是真的。说到底，我认为的，可能也差池。”
牧清兰觉得这句话，似乎有些耳熟，一时想不起来，岔开话说道：“你明明就是嫉妒我。我获得了元千山的注意，你却没有秉彝山那女人的同意。你嫉妒我抢先一步。”
戎可怀的脸色更难看了：“秉彝山的人，基础不是我的心上人。”
“那是谁？”
“是……”戎可怀犹豫片刻，道，“我不能告诉你。”
“那就是心上人。”
“不是心上人，你怎么蛮不讲理。”
牧清兰梗梗脖子：“你早就知道我蛮不讲理，现在说有什么用。”
戎可怀摆摆手，一副精疲力尽的模样，说道：“牧清兰，我不跟你吵了。你走罢，你放过我吧。”
他的目光，在满天星辰下，如同静夜中唯一的火苗，摇摇欲坠。
不待牧清兰回应，戎可怀便离开了。望着他留下的脚印，她想唤回他，却没有丝毫力气。
骑上环鹰，牧清兰不知该向那边。她不能寻元千山讨个法子，无法面对旦夕相处的秋如素，不敢同娘亲去说。而最后的希望，戎可怀，竟然抛弃她了。
她骑乘环鹰，停在八重山的最高山峰上，遥望夜空中静谧的山川。她想知道秉彝山的那位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她有些羡慕那仙人。不分青红皂白地被维护，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回看眼下的处境，牧清兰有些忏悔。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和兄弟，她似乎毫无依靠了。此时的痛楚，似乎较对元千山的求而不得，更让她难以喘息、心如刀割。
就这样，她坐在山峰上，坐到了明月西沉，坐到了曙光初现。她的心，依然在黑黑暗，不停下坠。
牧清兰走到九朦宫四周时，遇到了元千山。
他审察她周身：“彻夜不归，你可是碰到危险了？可有受伤？”
“没有。就是，就是想……”
“你想做什么，告诉我。我帮你。”
牧清兰轻轻摇头：“我在想事情。”
元千山问道：“可是在想我同你的事情？”
牧清兰惊讶地看着他，不知该认可，照旧要否认。
“都怪我。我应早早将心中情意说与你。来华正宫的仙女那么多，偏偏是你，惊艳了我的时光。你是如此与众差异，坦诚直率，从不矫揉造作，也无百折千回的心机。这般单纯可爱的仙女，别界怕是只你一人。”元千山语声降低，将每个字都说得顿挫有力。
牧清兰傻愣住，如同山石。
元千山两手扶住她肩膀，低头靠近她，注视她，道：“我知，你苦恼于秋女人对我的恋慕。这件事，我来处置惩罚。你只要相信，我对你的真心就好。”
突然，牧清兰退后一步，离开他的手掌，望着远处：“我与如素的关系，是我自己的事情，其实与你无干。最初喜欢你的是她，带我去看你的是她，对你好的是她。你选了我，不是你的错，是我们的阴差阳错。”
元千山到底拗不外她，允许让她自己处置惩罚。
牧清兰的彻夜不归，早已惊动九朦宫。柏揽夕遣门生在八大山寻找，水谊歌甚至动用在三座大山的关系来探询。秋如素则守在岸芷院中，焦急期待。
“你还知道回来？你知不知道师父和柏师姐急成什么样了？你有没有良心啊？”秋如素劈头盖脸地骂完她，马上哭了，“你一定是因为我同你争风嫉妒，对差池？”
牧清兰道：“元千山选了我，是我对你的叛逆。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不是没想过将他让给你。你比我漂亮，比我智慧，比我厉害。你比那些仙女都好，你配得上元千山。”
“傻女人，千山令郎喜欢谁，又不是看谁最好。你从未蛊惑他，也未曾黑暗使坏，更没有与我相争，哪里说得上叛逆。缘分之事，本就无奈。”秋如素也哭了起来。
牧清兰抹着她的泪，也抹着自己的眼泪，道：“可你帮了我许多几何。刚刚入宫时，谁都看不起我，你却并未低看我。你将我当做姐妹，助我练功，帮我解难答惑，为我的进步而开心。我，我真的不想失去你。没了你，我快一无所有了。”
秋如素道：“你又何尝不是我的倚靠？我从小就不知爹爹是谁。娘亲是八大山的仙女，功力平庸得很，怕我受委屈，就拒绝了此外仙人的求亲，养大我很是不易。她说，不希望我有什么大的功业，只是想要我寻个呵护我的仙人，让我一世无忧。
“从小到大，周围的仙人对我们母女都是恻隐，都是从上向下看我们。而你，许是身世相似，是第一个平视我的朋友。我很珍惜，和你住在一起的时光，是我最快乐的时光。你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你的伤心，也是我的伤心。”
牧清兰想不到，看似生动开朗的秋如素另有如此伤感的往事。
秋如素含泪笑道：“所以啊，你和元千山在一起，你开心了，我就开心了。他那么喜欢你，我再如何争夺都是多余。还不如，相互放过。也许，我会找到比他更好的。”
牧清兰还要阻挡，为秋如素拦下：“不要犹豫，不要想太多。要勇敢，要珍惜。”
抹干眼泪，牧清兰用力颔首。
秋如素戳戳她道：“哎，别忘了告诉戎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