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领证一事,江寻亲自打电话见告的第一人是顾之薇。只因,他从顾之薇对于锦瑟的疼爱之中,感受出了一份母爱的纯粹。
顾之薇听着两人的喜讯,连连道好。江寻无从得知,她眼角徐徐滑落的泪水。
这滴泪里面,有欢喜,几多也夹杂了一种掩埋在生活之下的沧桑。
是为唐脉。她想若是唐脉知道自己从小喜欢的哥哥,结婚了一定会很开心。
唐家人他一一打电话通知。因为两家一直都存在的情意,更是源于唐家人对于锦瑟的关爱。
唐明诚挂了电话,坐在书房里面,拿起桌上的全家福,摸着唐脉的画像:“这下子不止孙女找不到了,连孙子也没了。”
这话,落在听者的耳朵里面更多的是一位老者对于孙女的那份念想。
激动的是唐潇,早早地给单元请假,跑到刑警队,拉着云舒直奔商场。
云舒看着他的样子:“看你兴奋的样子,别人还以为是你结婚。”
唐潇傻傻地笑了两声:“看着锦瑟姐姐与江寻哥结婚,比我自己结婚还兴奋。”
这话,是被下了凄伤的钥匙,开启的是一条被熊熊烈火烧开的长河。
到了商场,云舒陪着唐潇挑选着礼物,总觉得这个也不如意,那个也不称心。面对唐潇的挑剔,云舒几多有些无奈:“唐潇,现在的人都比力直接。”
唐潇不懂,看着她。
“直接的就是,送红包。”
“不要。我要自己亲自给锦瑟姐姐选礼物。”
“那你选好了吗?”
“没有。”说着,唐潇像是想起了什么,拉着云舒离开了商场。
江寻确认锦瑟的离开与林美华有关时,那日他坐在家中的沙发上,恍如凡间间的暴戾都积累在了自己的心中,可是眉宇间那尽力克制的隐忍又在徐徐述说心底的那份此时残留不多的理智。
江家明处在两人中间,不知该劝说江寻,照旧该责问林美华。
对于子弟的事,江卫亭一向秉着置身事外的原则,不讲话,不加入,免得越搅越乱。可是,那天,他照旧忍不住说了句:“糊涂。”
这日,江家一向轻松的气氛被紧张所笼罩,所有的人都像是在渡劫,佣人做事更是小心翼翼的不敢发出一丁点声响。
江卫亭端着自己的茶,朝花园走去,嘴里一直念着糊涂糊涂。
江家明以为江寻会质问林美华,或者以一顿争吵来发泄心中的恼怒。他只是冷冷隧道了一句我走了。
江家明起身,叫住他。
江寻立在门口,地上的身影像是覆了霜的凉:“爸,锦瑟不归,我便不婚。”
“你认真非要唐锦瑟吗?”林美华站起来,情绪有些激动。
江寻没有转头,语气却是从未有够的坚定:“非她不行。”
不久之后,江寻便收到了匿名快递给他的照片。如此看来,这照片定是白葭或者林美华快递出来的。
江寻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阳光落在玻璃上,可是它们强劲的穿透力却无法穿过这厚厚的玻璃,将那一缕缕暖阳落在江寻的手指尖,再顺着这道时光路径一点点的修补他与林美华之间的情感温暖。
可是这通电话定是要拨出去的,这件事也定是要见告的。这是为人子对于母亲最基本的尊重,最基本的孝道。
江家明的电话打到江寻的手机上,询问了他与锦瑟的结婚一事后,还问道:“你妈那里是我去说?照旧你自己说?”
“我来说。”挂了电话,江寻理了理自己心底的情绪,打给了林美华。
林美华拿着自己的手机,知道江寻这通电话所为何事,她按下接听键,看着坐在自己劈面的静静喝着咖啡的锦瑟:“我跟唐锦瑟在一起。”
这句话堵截了江寻口中有关我结婚了的言语。
“江寻,唐锦瑟是你自己选的。过的好是你自己的事,过的欠好也是你的事。”
这话,像是在回应锦瑟的话,但也有自己对这段情感阻止的无望。
两人在缄默沉静之间挂断了电话,随后林美华起身急遽结束了两人之间的碰面。她刚走到门口,江寻的电话便打了过来,开口的第一句时:“我妈有没有为难你?”
锦瑟看着坐进车里的林美华:“江寻,你妈妈有白头发了。”
母亲的青丝到鹤发,是孩子生长门路上架起的一座桥。她带着你从桥的这头,走向桥的那头。同一个历程,你长大,她变老。
锦瑟的性格算不上漂亮,可这份容忍的气量不是她对林美华,而是一位妻子对丈夫道出母亲养育的辛酸。
江寻在电话那头缄默沉静,不知是因为林美华的苍老,照旧因为锦瑟的言语触动了他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今日的天气似乎很好,又似乎很差。天空之中飘着淡淡的太阳光晕,却无法驱散那些弥漫在空气之中雾霭分子,阻挡了人们的视线穿越人海,也阻挡了人们寻找情感的释放口。
咖啡凉掉了,没有再换的想法。亦如一段情感,纵使后面可以修补创伤,终归不再是昨日的模样。
心若生了芥蒂,它是会生根发芽的。
锦瑟的手指轻触在窗户玻璃上,随意涂描:“江寻,有时间回家陪陪你妈妈吧。”
“锦瑟。”江寻言语带着丝丝哽咽的味道。
“江寻,好了。我去医院了,晚上要值班。”锦瑟说完,急遽地挂断了电话,看着外面五彩缤纷的世界,笑中隐隐泪花。
她想,能与他人想,也算是一种生长吧。
江寻没有立即回家,他想此时回家定会为锦瑟遭来林美华的挑三拣四的言语伺候。究竟两人刚刚领证结婚,若是他独自回去,几多不成样。
下班之后,他独自走进了超市,如同那日锦瑟那般,挑选着物品,去为他们的家进行填仓。满满地两大包,有水果,有新鲜的食材,另有锦瑟以往爱吃的零食。他想,买在那里,尽管如今不爱吃。说不定那日看着看着,也会意血来潮的吃一点。
抵家之后,他将一切归置好,便开始晚餐的制作,当做好这一切之后,屋外早已被黑夜鲜明了灯光。他提着保温盒,离家朝医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