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不得不……
静宜贵妃与言璟琮现在已然自顾不暇，自然没心思再去折磨言璟珃取乐！
言璟珩几人见言瑾瑜出去，扶着言璟珃也紧随其后离开凤仪宫！
“九弟……”
言璟珩急遽跟上来，言瑾瑜闻声却是没停下，言璟珩近乎小跑的才跟上他，站在他面前阻去了他的去路！
言瑾瑜看着面前这人，只见他对自己极是慎重的拱手，深深俯身:“多谢九弟！”
言璟珩道出，现如今除了这句谢，他说不出此外来！
从前他们不知好歹的将他伤了，现如今又是言瑾瑜掉臂一切的救他们，言瑾瑜心里该是最难受的，可偏是言瑾瑜心里那般不情愿，也依然选择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是他们欠他的，无论如何都还不清的！
言瑾瑜看着面前的男子，即是听着他这句谢，竟也本能的觉得这不是好话！
他们从不会与他说谢这个字，他们和他说过的话，是最恶毒的！
小时候，那些脏水，都是他们泼的，现如今听着这句情理之中的谢谢，言瑾瑜竟自然而然的认为这是一句不怀美意之辞，哪怕言璟珩再是真心，言瑾瑜也本能的抗拒！
“滚开！”
言瑾瑜冷声吐出两个字来，言璟珩闻声，抬眸对视上他的眼睛，心里不禁一惊，他的那双眸子，似厌恨至极，这冬日的寒意，皆不及他眼眸中的半分凉薄！
言璟珩怕了些许，心中隐隐的难受！
言璟珩垂眸，不敢再看他，他们之间，是不行能再回到小时候那般了！
他们毁了他，伤透了他，言瑾瑜今日来救他们，或许只是为了区区的责任而已！
从前的言瑾瑜，一声声哥哥唤着他们，他们从未对他好声好气的说过一句话，言瑾瑜曾将他们视做最亲的人，所以愿意付诸一切的去守护他们！
可现在，言瑾瑜来救他们，或许只是为了父皇的那句话，为了那区区身为嫡皇子的一个责任而已！
在言瑾瑜眼里，言瑾瑜救得不再是他的哥哥，而且这南国的皇子而已……
言璟珩俯首，退却两步，站在一旁，给他让开了路来！
言瑾瑜抬步，步步走远，步步远离他们，似一刻也不愿与他们多待！
“华云飞，带八殿下回重华宫偏殿，不许他出来碍本王的眼！”
言瑾瑜轻声付托着，华云飞随着言瑾瑜身后，突然听见这一句愣了愣神儿，随即应下:“是！”
华云飞又转身走回去，言璟玦几人正好带着言璟珃出来，华云飞走来俯身行礼:
“八殿下，我们殿下说要带你回宫！”
华云飞规则的回着话，言璟珃一双眸子纯粹至极，现在像个孩子一样四下看了看，似傻乎乎的，征求他们的意见！
“去吧！”
言璟珩伸手理了理他凌乱的发丝，将他撕扯的衣服穿好，边是轻声嘱咐着:“乖一些，别哭，别闹，这几天在九弟宫里，不行以惹九弟心烦！”
他有意嘱咐着，言璟珃呆呆傻傻的点颔首，用着幼稚的声音嗯了一声来应下！
言璟珃走在华云飞身后，华云飞俯身行礼，就要离开……
“华侍卫！”
言璟玦开口唤着他，华云飞转头看他，只见言璟玦现在颇有歉疚的垂下了眸子:“请华侍卫，代本王几人谢过九弟一声！”
言璟玦自知从前的事是他们的错，可现如今言瑾瑜救他们，他们不会再像从前一样把他的一片美意当做驴肝肺去蹂躏！
华云飞看得出他们兄弟之间的隔膜牵绊，现在呆呆的应下！
华云飞带着言璟珃离开，华云飞不明白，也想不透，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得是经历了几多的心寒才成了言瑾瑜这般模样……
那些年已往了，儿时的一切终究不复从来，没人会知道，从前的言瑾瑜是什么样子，更不会有人能说得清，从前是何种的过往将他活生生的摧毁！
水滴石穿，绳锯木断，那一句话虽冷，却寒不了整个春日的璀璨，可怕的是，那一片片的雪花，终究笼罩了所有的柳绿花红……
……
“父皇。”
夜，宗祠堂，他走进来，跪在蒲团上参拜，皇上在他身前的蒲团上跪着，听见身后有了消息，知道他来了，才是开口:
“朕听说，你今日一早去凤仪宫！”
“嗯！”
言瑾瑜淡淡回应，皇上听着他这声应下，又接着问:“是去做什么？”
“父皇心里知道！”
他答，明明今日之事，原本就是皇上挑明了不管，逼他这样做的，皇上又怎会不知道他去做什么！
皇上听着身后这句回话，笑了声，又温和声道来:“父皇是要你自己说！”
皇上仍在逼他，一句话而已，他宁可拐着弯都不愿直说！
言瑾瑜闻言默了些许，终是不情不愿的开了口:
“害年老！”
“呵～”
皇上闻言一声笑，慢而小心的起身转过来，面对着他坐下！
看着言瑾瑜那张惊为天人的容貌，现在尽显现出淡漠和那难以掩饰的倔强！
“嘴硬！”
皇上说着，满是慈祥的上手轻捏了下他的脸庞，和他小时候一样，皇上最喜欢捏一捏他这白皙的小脸儿！
言瑾瑜不语，眼眸看下，不难看出他的怨气和委屈！
皇上现在难免心疼，明白言瑾瑜今日是去救言璟珃，偏偏现在他宁可说是害人都不愿认可自己的美意！
当年的事在他心里该是伤了多深，才使得他如此！
皇上叹声气，垂下眸子，充满皱纹的手抬起，去牵起他比女子还要纤长细嫩的手，另一只手搭上来，拍了拍他的手……
“瑾儿乖～父皇知道你受委屈了！”
皇上说着，一声声的温柔慈祥的哄着他，像是小时候他摔疼了，也是这样哄着他，抚慰他……
只是身上的疼吹吹就不疼了，心里的疼他了怎么办啊！
可怜就可怜他是皇族里唯一的嫡出，他也只有他这一个希望！
有些事，言瑾瑜做什么他都可以不管，但曹家一日不除，他就不能使性子！
言瑾瑜自小听话懂事，从小就知道掩护他们，偏偏是这嫡子的身份惹得他们嫉妒，害苦了他！
他的一片真心被一次次踩的破坏，换做谁心里都有怨气，都市委屈，偏偏是，他即便有委屈，也不得不去做违心的事！
言瑾瑜听着皇上这句话，纯粹清冷的眸子里不自觉的灵动了些许，不自觉模糊朦胧的视线，却照旧低着头强忍着不愿回什么！
皇上见他如此，知道言瑾瑜心里放不下，可又能怎么样，他是嫡出，生来肩上就扛着比旁人都要重的担子，他怎么能由着自己的性子！
“这些年，他们过得也欠好，曹家不除，父皇不能消息宜！老二的腿，老三的母妃，老六的身子，另有老七遇刺，老八痴傻，老五虽是没什么事，却是不得不做出一副昏庸好色的样子来，他们也都是受害者！”
皇上同他讲起，只盼着他心里能松快些也好！
人总会犯错，总有执迷不悟的时候，当一小我私家认定了一件事，即是你说的再多都是无用，唯有等他们尝到了苦头，撞了南墙，他们才知道疼，才知道自己错了！
以往他们就是这样，皇上和他们说过无数次:
你九弟最好的，他会掩护你们一辈子！
瑾儿很喜欢你们这些皇兄，以后你们要在一起玩，一定要和九弟处好关系，不行以欺了瑾儿……
以后，等你们九弟长大了，父皇让你们九弟做太子，等父皇殡天，便只有你们九弟能护着你们，所以一定要和瑾儿好好的……
他说了太多，太多……
可他们不听，不信，更没有这样去做！
他们恨他，讨厌他，因为他是嫡出，在他们这些庶出兄弟里，言瑾瑜犹如异类一般的存在……
因为是嫡出所以皇上皇后格外痛爱他，事事都要紧着他先来，所以他们觉得不公正，所以他们越发的针对他……
言瑾瑜那些年，在这皇宫里，过得何曾开心过！他没有享受到丝毫身为南国嫡出皇子的快乐！
一年又一年的心灰意冷，加上八年前的事，给了他致命一击……
皇上至今都忘不掉，那一年里，他整小我私家浑浑噩噩，毫无精神，就像是那等死的人，不哭不闹，不悲不喜，对什么都没了兴趣，他就那么成日成日的待在屋子里，一句话也不说，笑也不会笑了，他那原本装满了星光的眸子里，在那一年，看不到任何的色泽……
他越发的消瘦，不外几个月的时间，他亲眼看着，那好好的一个孩子，一天天颓废着，直至瘦弱成了那形销骨立的模样！
那一年，皇上什么也不逼他了，哪怕言瑾瑜不愿再护他们，他都不说什么了，他只盼着他能活下来，活下来就够了！
他是天子，天下之主，一生为国为民，可却那一年里，他无数次的想过，这天下他不要了，这南国他不护了，他只要他活下来就好了……
那一年，皇上也变得茶饭不思，时时都是夜不能寐，他想过无数种措施，也找来无数的医者，只求他好好的……
然而，得来的结果都只是四个字:命不久矣……
他心疼，可紧接着，让他更心疼的接踵而来……
他一次又一次的呕吐，接二连三的昏厥，甚至，不止数次的自残……
他整小我私家，在短短一年里，彻底脱了相……
他求过言瑾瑜，他身为他的父皇曾求言瑾瑜，求他好好的，什么都别想，好好的用饭，睡觉，什么都别想，忘了那些事……
可他一句也不应，他就那么呆呆的看着，眼神空洞，即是他拿砍头吓唬他，他都没有回应……
他对这人世间绝望了，可皇上却知道自己不能灰心，他若也放弃了，言瑾瑜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言瑾瑜十一岁那年，北境战乱，为了平定，朝廷派上将军杨家前去戍守，太医建议他随着去北境，远离皇宫，换个情况，兴许还能救他一命……
他万般的舍不得但却应了，是不得不应……
送他去北境那天，他堂堂南国天子当着南国万民的面含泪将他送走，送去那天边一样的远的北境……
刚去北境的那两年，上将军每每来信，都让他心痛不已，那字字血泪，他不敢想，他是怎么熬已往的……
索性的是，一切都好了，他赌赢了，他用七年时间救回了他的命，可他也同时明白，那个年少单纯的孩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父皇允许你，等除了曹家，你想做什么，父皇都由着你，再不逼你了！”
皇上说来，怪就只怪他们都生在了帝王家，看似似乎获得了这天底下最好的工具，却殊不知，从出生那一刻起，他们连选择的时机都没有……
“儿臣明白！”
言瑾瑜淡声回下话，不多说什么，心里都明白，可当初那些事，是说心里明白就能轻而易举放下的吗！
当年的事，他似成了牺牲品，可他们又何曾不是静宜贵妃傀儡……
他们联手先是毁了他，厥后，静宜贵妃又开始对他们一个个动手！
他们为什么现如今会这么团结一致，因为他们明白了，他们最大的敌人不是他，而是静宜贵妃，是言璟琮，是整个曹家！！！
他们心中自然忏悔毁了他，或许并不是心疼毁掉的是他们的九弟，而是忏悔毁掉了他们原该有的掩护屏障！
世人皆知皇上宠他，他们也都觉得皇上偏心太过，可却不知道，皇上宠着言瑾瑜，一心给言瑾瑜最好的，实则也是为了护住他们的平安！
皇上宠他，对他也是最为严苛，从小他就过得比所有人都要用功努力，不为此外，只为了皇上那句话:
瑾儿，你是父皇唯一嫡出，父皇疼你，你要什么父皇都给你，但是，你必须要掩护好你的兄弟姐妹，他们是你的亲人，你对他们好，他们也会对你好，往后，你们要在一起相处一辈子，不行以让他们吃了苦……
他懂，他都懂……
他做，他也都做了……
哪怕知道他们并不像皇上说的那样，你对他们好，他们也会对你好，但他也都做了！
那些年，他小小年纪将他们护的好好的，可回报他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恶语相向，拳脚相加……
有时候想想他也会觉得自己犯贱，明明他们一次次对他那般嫌弃厌恶，为什么他还要笑语相迎，明明知道他们讨厌他，恨他，为什么他却要以德报怨？
他想躲他们远远的，想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来，岂论他们是生是死，他都不管了，这都和他没关系了，他们毁了他，又凭什么要他再来救赎他们！
他天真的想着，所以如今回了宫，他不愿再理会他们半分，就像从前他们对他那般……
可他不得不去管，不得不，不得不！！！
只因为他是嫡子，享着这份尊贵，就必须做着不得已的事！
他也想扔了这所谓的肩负，这荣华富贵他不要了，什么尊贵职位他也不要了，他想走的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
可这不行能啊，不行能……
他是皇子，是嫡出的皇子，是他的父皇唯一的希望，是后宫诸人唯一的希望，是南国天下唯一的希望，今生今世，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
如果可以，如果可以，下辈子，就做个平凡人吧，守着自己喜欢人，住在一所小屋子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享受着宁静人家，涓涓流水那样牢固平静的生活，该有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