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不点,你那驭气境中期的修为,杀不掉我手中的尸王。”嗜血幡想了想,阴森森地说道,六只巨大的鬼眼中露出离奇的笑意。
“不试试,怎么知道?”花影很不平。
但……
驭气境中期修为,攻击类术数只会寒冰箭和火球术。
至今尚未见过任何一种史诗级功法,更别提去学。
而对手,是虚空界的上古邪物,外加人类世界里,在棺材中躺了一千多年的尸王。
这种力量对比之悬殊,就像蚂蚁和大象。
显然,花影就是那只小蚂蚁。
“试试?嚯嚯!哈哈哈!”
嗜血幡张狂地大笑不止,尔后收敛笑意,不屑地说道:“你若想试试,那便试试罢!”
说完,血流漩涡中,突然冒出一股浓稠的粘血,化成一只巨大的血手,千年尸王便站在这只血手的掌心上。
血手从漩涡中徐徐伸出来,一直伸到河岸边,五根手指慢慢收起,将千年尸王握住,反手往岸上一放,正好放在花影的正劈面。
“呵!”
嗜血幡沧桑而古老的声音又一次从血流漩涡中传荡出来。
只听它徐徐问道:“小不点,世间本无善恶之分,恶之所谓恶,那是人心在作祟,善之所谓善,也是人心在作祟,我且问你,作甚善?你们人族所谓的善,是什么?”
花影被它猛地这般一问,愣了片刻,但随即便想到如何回覆,它这种奇怪的问题。
“不去伤害,就是善良的基础!并不是你所说的人心在作祟!每小我私家都有好好活下去的权利!任何人不行以终断别人的生命!你这样滥杀无辜,就是恶!罪大恶极!”花影高声回道。
呜呜呜~
一阵阴风的呼号之声响起,就像狂风穿过峡谷时发出的风啸。
“你们人族又不能永生,短短百年之命,如光阴似箭,倏忽间便眨眼而逝,那生命逝去之际,神思中苦难丛生,悲自心底来,往往哀叹一生碌碌无为,诸多忏悔,诸多懊恼,徒增烦忧,令得死亡之事痛苦不堪,颇为折磨,我提前将你们的生命结束,那是帮了你们,实为大善!”
嗜血幡在阴风中猎猎招展,发出阴恻恻地鬼笑声,这声音嘤嘤嘁嘁,听得花影满身汗毛倒竖起来。
但她并没有被吓住。
听到嗜血幡说出的这一堆歪理,义愤难平。
便回道:“你乱说!人生百年,那是自然纪律,有的人一生成就特殊,有的人荒度时光,又不是人人都市在死的时候,忏悔一生碌碌无为!况且,岂论活成什么样,那都是自己的选择,忏悔与否,都和你吃不吃他们无关!真正的善良,怎么能是结束别人的生命?真的善良,是去尽全力资助失败的人,让他们乐成,努力活下去,不枉今生!”
“非也!小不点,是你不懂!无能之人,将死之际,自是痛恨懊恼,恨不得重生一回,而不失去前世影象,甚至妄想用毕生影象鼓舞重生之命,以此成就大业,这岂不是笑话?天道轮回,怎么可能将此等易事,落在贪婪懒惰之人身上?”
嗜血幡说罢,认真思索了一会儿,又说道:“你所说成就特殊之人,将死之际,就没有遗憾恐惧吗?小不点,你的眼界实在是短浅,这世间,越是成就特殊的人,越是舍不得死啊!哈哈哈!”
嗜血幡狂笑起来,继续说道:“他们在将死之时,比起那碌碌无为之人,还要痛苦!你说,如此一来,我吃了你们,岂不是在做善事么?”
花影对它这种论调,简直无语透顶!
“血幡老怪,你不是人,你基础不懂人的情感,你有什么资格谈论人类世界的大是大非,你太狂妄了!”
“……”
嗜血幡寂静了片刻。
喃喃说道:“我需要人血,你们就是我的食物,食物的情感,食物的大是大非,与我又有何关?非我所能体贴!我只考虑我是否能吃饱!此事说庞大也不庞大,说简朴也不简朴,小不点,你懂你想要吗?你要想什么?”
花影皱起了眉头,她不明白,为什么嗜血幡要跟她说这些。
“我想要各人都好好在世!平平安安度完今生!”
她高声回道。
嗜血幡再次寂静……
俄而间,诡异的血幡似乎陷入一种难以名状的忧郁中,那六只鬼眼透出伤心的目光,眼眶渐湿。
花影看到,竟有泪水从那六只鬼眼中流淌出来。
正在这时,却听嗜血幡幽幽低吟道:“各人都好好活了,我岂不是要饿死?小不点,你所谓在世,即是人心的作祟,你活我便亡,我活你便死,这世间,原理何在?原理何在?”
只见它突然侧过身,不再面对花影,高声嚎哭起来。
顷刻间,天空血云翻涌,狂风骤起,血腥气大作。
“哗!”
一阵猛烈的血雨,如江河倒泻,瓢泼而下。
花影满身里外,重新到脚,被这血雨淋得如落汤鸡一样,透心凉的阴寒之意袭来,她便忍不住打起哆嗦。
她抬眼望向离恨河中的嗜血幡,摇摇头,叹息道:“我看不懂你!你为什么要哭?难道被你吃掉的人,不应比你更可怜吗?你当人们是食物,你为了在世,所以吃人,而人们呢?难道就没有在世的权利?”
说完,花影不禁再次皱起眉头,胸口起伏不定,心里莫名的难受,这血雨中的气味离奇,似乎能让人陷入十分抑郁的情绪之中。
一种得了深度抑郁症的感受,从她的心里生将出来,挥之不去。
那种感受,就是……
她觉得自己不想再活下去了!
憋闷!
丧失了任何生之乐趣!
正当此时,却听嗜血幡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吃人,和你们吃其它生灵之肉,有区别吗?”
花影紧紧锁住眉梢,深深叹了口气。
说不通的原理,何须再说?
……
离恨河两岸,并非只有花影受到了嗜血幡情绪的影响。
血雨落下,河对岸的萧楚等五人、白骨祭坛上的七目大祭司、另有无论怎么斩杀,都重复爬起来战斗的亡者,皆深受这血雨影响。
只看他们全部停下来,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更神奇的事情,发生在静待了一炷香之后。
只见所有意志力差的,岂论是什么,但凡被这血雨淋透的,包罗火噬荒原上的鬼物魔怪、多目鬼战场上的亡者,都纷纷开始往血河中跳去。
跳进离恨河之后,它们的身体徐徐化为血水,融进河水中不见了。
而萧楚等五人,见此情形,赶忙定住自己的心神,用灵元之气封住魂海神识,封住灵藏元府,不约而同,皆是将目光投向血河上空的嗜血幡。
看到嗜血幡的那一刻,他们惊呆了!
只见血河上那面巨大的上古邪物,居然在呜呜哭泣,从侧面看去,能看到那六只鬼眼中不停地有泪水流出,第七只鬼眼虽为闭目状态,却也不停流出眼泪,却听不到它在说些什么。
离恨河是一条相当宽广的血河,两边河岸相对,距离很远,远到只能勉强看见河岸的或许,却不能看得仔细。
而现在,血河中央的此情此景,稀有到连天宗最大的藏书楼里,都没有纪录。
萧楚等人的目光顺着嗜血幡所望之方位,纷纷投向离恨河对岸,却惊讶地发现,花影正面对嗜血幡,满身上下被血雨淋透。
然而,就在这满身的血水中,一阵隐隐的绿芒,从她的身体里透出来,很快,这绿芒便将她满身的血清除在外,股股血流从她身上的衣服中析出,滑落在焦黑的土地上。
萧楚惊叹道:“这是木灵元吗?”
顾尘摇了摇头,说道:“我觉得不是木灵元!”
北冥靖纳闷道:“怎么感受有种很古老的气息,洋溢在花影的身体中?我的错觉吗?”
秦风倒抽了一口冷气,指着多目鬼族的战场,惊呼道:“你们快看,它们全部都跑到离恨河中去了!这嗜血幡真够狠!连同族都不放过!”
慕夏骇然不已,目光投向七目大祭司,说道:“看来,只有七目祭司能够反抗住嗜血幡的魅惑!我们要当心啊!幸好有顾尘的天星阵护体,否则……”
……
就在萧楚等人惊讶不已之际,河对岸,花影的身体已然不再打哆嗦,她能感受到,灵魂深处,那股神秘的力量又泛起了,乌渊告诉她说,这是木灵元,穹炉用来治愈炼化她灵魂的木灵元。
她也知道,绿芒在这时候泛起,是为了掩护她。
花影身上的血水全部被绿芒析了出去,她心神中的抑郁感消失,神志清醒后,略作思考,便鼓足勇气,朝嗜血幡高声喊道:“你这样做尽坏事,天理不容,就算今天,没人能毁掉你,以后,也一定会有人将你扑灭!你还不收手,早晚是自取灭亡!”
嗜血幡并未停止伤心地哭泣,斜着眼珠子,看向满身绿芒的花影,阴森森地,哭着笑了。
“让腥风血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只见天际,狂暴地血雨翻卷旋转起来,像龙卷风一样拧成一股,逐渐形成一道通天血柱,轰然间,那通天血柱自天而降,直直落向花影。
“啊!”
慕夏低声惊呼,抬手捂住嘴巴,神情伤心地看着花影,在慕夏无助的眼中,那个熟悉的身影,倒了下去。
花影毫无预防线,被那道从天而降的巨大血柱砸中,双眼一闭,嘴角流出一丝鲜血,跪倒在地上,双手撑住地面,头耷拉在脖颈上,不知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