晤面
门外响起清脆的嗓音:“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男人起了身子,去开门。
入眼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女人,面上有掩不住的忙乱和着急,白叶双手抱胸,面无心情的站在她旁边。
“这……白悦,她是?”白强毅好奇的问。
“三叔,这是白昼的朋友。”
杉锦扯了一抹笑容,心思早就飞到了房间里:“你好,叔叔,我叫杉锦,木字杉,锦瑟无端五十弦的“锦”。”
“哦哦,杉锦啊。”白强毅做了个请的手势,“听说过的,我知道你是杉家的女儿,跟我来吧,他打了镇定剂。”
杉锦颔首,跟了进去。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目之所及,杉锦照旧忍不住红了眼眶,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她徐徐移步到白昼床边,哆嗦着手摸上白昼的脸颊,宁静,熟悉的面孔深深刻入她的眼帘,他嘴上没有令人讨厌的话语,就这样静静的躺着。
像是没了生命。
蓦然间,她清晰的看到了白昼头上的青黑,而且他的手上充满了密密麻麻的,新旧纷歧的乌紫斑痕,她想她终于知道,为什么白昼一年四季都要穿长衣长裤了。
有些伤已经结了痂,有些痂又被人残忍的抓破了,杉锦感受一阵眩晕,她似乎可以看到不停涌出的鲜红的血液。
血液流到了她的手上,她的脸上,她的周围都是红色,她张开了嘴巴,大口大口的呼吸,却仍然时时刻刻像在窒息一般。
她美意疼。
美意疼。
白昼这么痛,原来这么痛。
白强毅察觉到了这个小女人的不自然,以为她是被吓到了,不由得慰藉道:“被吓到了吗?没事的,不用怕,他经常这样的。”
“经常这样?”杉锦的声音有些嘶哑,她低声喃喃,“我不是怕……”
“对啊,好几年了。”白强毅料想杉锦既然是白悦亲自带过来,照旧白昼的朋友,说话便没有什么记挂,“白昼这孩子命苦,这个病也不知道怎么来的,折磨了许多几何年,他又不喜欢吃药,断断续续,现在越来越严重了。”
杉锦没回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脸苍白苍白的,喉咙被哽住,脑袋一片杂乱。
白悦见此,很有眼色的把白强毅拉了出去,让杉锦和白昼两小我私家静静的待一会。
“咱白家也舍得给他治疗的,可也得他配合不是?”白强毅一到了外头,就使劲开始诉苦,“这病折磨得哪只是他一小我私家喔,我还在上班,保姆一个电话就崩了过来,说是白昼又进医院了,我到了医院就看到好几个医生护士抓着给他注射。”
“和神经病一样。”白自强又加了一句泄愤。
白悦脸上淡淡的,似乎习以为常了:“三叔,你也就只敢这么和我说了。”
白强毅谄媚的笑了笑,讨好着说:“哪不是呢?咱一条船上的蚂蚱啊,而且我琢磨着,我什么也没说啊,这不都是事实吗?要不是老头子遗产分配得那么不公正,我和你,怎么能沦落到这个田地。”
说完,白强毅还自得的拍了拍白悦的肩膀,哈哈大笑:“白悦,你不用担忧,白昼这边交给我,等你结业了,直接来公司上班就行,你觉得这样怎么样?”
白悦嗤笑了一声,答非所问:“既然白昼能给你带来了这么多利益,我劝三叔照旧好好伺候着,白昼不是傻子。”
白强毅被小辈数落,面子上过不去,脸色一下就变了,难看的很:“怎么说话的呢?我知道你母亲去的……”
“ok。”白悦打断了白强毅的话,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三叔,有些话,我不喜欢听,我觉得你都知道的。”
白强毅面上一阵尴尬,口上道着歉,心里却嘀咕着:白悦这小辈真是一点尊卑看法都没有,简直目无尊长。
白悦打了哈欠,照旧懒洋洋的语气:“三叔,既然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这边交给我了。”
白昼这一层是VIP病房,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人来往,很平静。
白悦又继续道:“不外我觉得白昼这次又进医院的事照旧不要和爷爷讲了。”
“哈啊?”白强毅一时没反映过来,回神了才哈哈大笑起来,“白悦,你以为我闲着呢?我不会多嘴的,况且白昼在白家有谁在意?要不是老头子还在世……”
他嘿嘿两声,眼里的贪婪一览无余,白强毅搓了搓手心:“白悦,等老头子……我们就……”
话里意思不言而喻。
白悦搪塞的点颔首,她在想另外一件事,杉锦怎么会找上她?
其时,她刚放学,抵家后,管家把电话递给她,说是有一个叫杉锦的人给她留了言,她愣了好半会儿,便把电话拔了回去。
“喂?你好,请问是白悦吗?”电话打了没过几秒,那头的电话就被接起了,电话里边的女孩子声音很温柔很清甜,尽管语速不快,表达意思的条理也清晰,但是语气里的着急是掩盖不住的。
她是认识杉锦的,不外杉锦应该不会认识她。
她和杉锦没有来往。
一个高一,一个高三,一个在省一中,一个在六中。
杉锦怎么会打电话给她?
白悦饶有兴致,慢吞吞的回复着:“白昼啊,我哥,我知道他在哪,不外他现在可能不方便接电话,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我有事找他,很重要,要劈面和他说,你可以告诉我,他在哪里吗?”
“他在医院。”
电话里的那头声音突然消失了,只留下极重的呼吸声,杉锦的手死死握着电话,她声音带了哭腔另有恳求:“你可以带我去见见他吗?”
白悦摸了摸下巴,都不问去医院干嘛,看来有点意思,白悦从小就这样,在外人面前体现得灵巧听话,实际上骨子里的恶魔因子很是活跃,简而言之,她是唯恐天下不乱的那种人。
可惜,除了白昼看懂了,没其余的人能理解她。
寥寂,孤苦啊。
白悦舌尖舔了舔嘴唇,笑眯眯的说:“没问题,第一人民医院门口见。”
然后她就带杉锦进来了,虽然久闻她的台甫,不外这却是她和杉锦的第一次晤面,杉锦没有想象中的尴尬与无助,第一眼就认出了她,笑着和她打了招呼,给她一种很舒服亲切的感受。
白悦在心里冷哼两声,难怪能把她那个神经病哥哥迷得团团转。
她第一次看到杉锦的名字,照旧无意的,白昼数学书里突然掉出了一个夹着的书签,上面写满了“杉锦”这两个字,写字雄浑的气势扑面而来,可以看出他下笔很重,因为有几个地方都快被戳出洞。
破破旧旧,乱七八糟的,要不是白悦对她哥还算有那么点了解,怕是会把那张书签当垃圾。
只有她自己知道,从那个时候开始,她时不时会关注下这小我私家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