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见天明
“昂贵诱饵是命,一命抵万金,惜之,切记要灵巧,莫让歹人有可趁之机!”——《夫人她不想当太子妃》白桤/著
一双消瘦的小手整理着那狱使刚送进来的稻草,这稻草还散发着些许清香,可惜与这黑暗无光,萦绕着腐霉气味的牢房着实格格不入。
那额角散落下来的碎发,那消瘦的女子腾脱手来缕到耳后,还轻叹了一声,抬起眸子看着那越过头顶的且狭小的铁窗,那是个钢坚的铁窗,牢牢的牢固在阴冷的石墙。
手脚的铁链实在是让人行动未便,就稍许动一下,那铁链子就咯吱咯吱响,尤其是划过那湿润的地面时,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声音让人耳朵隐隐作痛。
脚下有上蹿下跳的几个蟑螂,另有一个壁虎爬在阴冷的墙角下,摇着尾巴,四处张望。
女子早已习以为常,记得刚进来时,畏惧的不知所措,连隔邻的人都说她大惊小怪,日子一长,就习惯了。
可不嘛,三年了,不习惯也要习惯了。
这黑漆漆的,让人忌惮的蟑螂壁虎,竟然有朝一日能成为她的朋友,也是奇迹再现。
靠着那酷寒的石墙,躺在那酷寒的稻草上,仅仅铺了单薄的布单,哪里能抗得住寒意。
那显眼的不能再显眼的囚字刺激着眼眸,穿三年洗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啊!
原以为只有布衣才会如此,没成想这囚犯也是如此。
算算日子,快行刑了!
女子闭紧双眸,后脑靠着那阴冷砭骨的墙,日子久了,自然也感受不到了所谓的严寒,她抖了手上的铁链,小手搭在膝盖上,与那酷寒的铁链子近在咫尺,永不能离开。
“咿呀!”那沉闷了三年的牢门终于打开了。
三年了啊!平时送饭都是放在小窗上,人的三急进出都必须有出行令,怎么今日,会打开沉闷的牢门了呢?
女子睁开双眼,却是懒散的看了眼,就又阖上眼睛,思考着死后能不能和那从未见过的怙恃晤面,在她看来,她的亲生怙恃早已离世,否则怎么可能忍下心把她扔在寒天雪地里呢?
阴冷昏暗的牢房里的人犯都已走了出去,只剩下最里面的一个,也是最后一个,重犯牢房。
那即是女子所处的牢房,这女子因与一起杀人案有关,又是从犯,按理说,二月旬就该行刑,可天子一道圣旨,释放所有罪犯,望出去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莫再犯罪。
“阿祉,”那狱使拿着名册点名,也是最后一个名字。
阿祉?谁啊?女子第一个反映就是这人是谁,慢慢睁开眼睛,抬起眸子看了站在外面稍许平和的狱使,不解问道:“大人,阿祉是何人?”
那狱使摇头一叹,亦拿出最后一张当初进来的口供,徐徐的递给她,那面黄肌瘦的女子,三年来最为平静的女子。
“看看吧。”
女子摆手,自我讥笑:“大人,民女不识字。”
那狱使收回纸张泛黄的口供,轻笑一声,习惯性的一掌握在腰间佩刀,突然想到此次是释放罪犯,他只握着刀柄,那胡子拉碴的脸上难得有一抹一闪而逝的笑意。
“阿祉即是你,三年前因涉嫌一桩命案,主犯已逃,你则成了替罪羔羊。”
狱使顿了片刻,怜惜问道:“女人,可曾忏悔?”
忏悔?女子自进来后就已选择性的忘记自己,忘记亲人,如今有人喊她名字,暂时还未缓过来。
名叫阿祉的女子嘴角扯了淡淡的笑容,懒懒的,不在乎的说道:“回大人,民女不忏悔,纵然忏悔,又如何?”
她心里苦笑,有谁能还她这三年的青春吗?
一小我私家,尤其是一个女子,一个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的女子,有谁能还给她。
阿祉出了牢房,站在辽阔的狱门外,许久不见的阳光着实耀眼,她抬手遮住阳光,看了身上已换回布衣衣饰,脚下洁净的不再合脚的绣花鞋。
只是三年时光已逝,人不如旧,衣不如新,挎着肩负,与那狱使告辞。
回家的途中,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光秃秃的树林,那远远看去就有一片又一片的麦地,清清急遽,清风徐来,还带着一股自麦苗里散发出的清香。
阿祉心里没底,若是回抵家里,那人又该如何对她?
依稀记得十二岁入狱,是因为那人的娘家侄儿,她娘家侄儿害了人,害她入狱,一去就是三年。
这三年来,她囚在牢笼,无人探视,也无人写信一封,也无人送件寒衣,也无人嘘寒问暖。
想到此处,阿祉眉稍一挑,她似乎是忘了谁?
对了,阿祈呢?她去哪里了?
按理说她知道姐姐遇难,即将斩首,怎么说也会来替她料理后事,更别说这天子下旨释放罪人,这事也是值得兴奋的,她也许获得了消息,怕是会早些来接她这个姐姐的。
这么一想,阿祉加速了脚步,恨不得飞也似得赶回那个家。
等她满头大汗,喘息未定的站在村子里,村子里的人对她指指点点,轻声细语地不知说着什么。
可阿祉并不在乎这些人说她什么,清者自清,她没害过人,白白的替人背了锅,也没人替她说一句,还添油加醋,落井下石,对这些人,阿祉早已失望透顶。
值得她踏进这个村子的唯一信念就是来寻她的孪生妹妹阿祈。
她们姐妹二人是那成老太太拾回来的,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是那面貌纷歧致,那襁褓里有生辰八字,自然也就分得清谁是谁。
一回抵家中的阿祉,把门挡着不让她进的老太太一把给推开,找遍了家中的所有角落,却一小我私家影也看不到,满脸不喜的看着老太太。
“我小妹呢?”
“嘁,”老太太对她自是横鼻子竖眼睛,怎么看怎么厌恶嫌弃,极其不耐烦的瞥了她一眼,哼道:“谁知道那妮子是不是嫌我这老婆子穷,又恨自个儿的姐姐手沾人命,跑了呗!”
这番说辞,阿祉不信,她的小妹怎么可能是那种忘恩负义,抛弃唯一的亲人的人呢!
老太太哪里管她怎么想,推了她一把,恶意一起:“既然回来了,那地还荒着,早些去把地挖了,那种子也快些去种下,别误了时候。”
为了从老太太口中获得小妹离开的真正的原由,又想着有养育之恩,阿祉咬牙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