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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临天下之刘宋风云

第一百一十章 政坛风云2

君临天下之刘宋风云 水清深 3199 2020-10-08 09:20:39

  休之这个丞相做的远没有当年的会稽王父子和桓玄那样潇洒,因为他不能为所欲为,行动却随处掣肘,那感受,就像是大雷雨天,自己满身湿透,还得在泥潭里跋涉。

  有时候,休之觉得跟刘裕打交道,还算有基本的默契,虽然刘裕是他最危险的对手。更难缠的是那些朝中权贵、地方豪强、名士清流,他们各有各的利益,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牢骚,遇有国是都袖手旁观,涉及利益却寸步不让。

  休之与这些人周旋,费尽了心机。这帮人虽然身世高尚,言谈举止都温文尔雅,但有些骨子里的无耻、贪婪、自私和愚蠢,让休之恼怒无比,可是却杀不得、打不得、骂不得、碰不得。

  休之有时候恼怒,有时候又苦笑,问云秀:“如果刘裕在我这个位置,他会怎么处置这帮人?”

  云秀想了想,“他会把他们都杀了。”

  休之叹气,“我也想杀了他们,图个清静。”

  云秀握了握他的手,笑着说:“可是你宅心仁厚,不会因为生气,就像刘裕那样随意杀人。”

  休之正生气,突然又笑起来,“我现在算明白,当初我占了豫州,为何桓玄会对我怀柔抚慰,而不是派兵剿灭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哎,真应该让刘裕来做丞相,我看这帮人还敢不敢如此放肆!”

  休之诉苦完后,仍是操劳国是去了。这几年,他很劳累,头发也有些白了,身体也弱,一入秋就旧伤复发,咳嗽不止。

  他原来是的统兵将领,自做了丞相,连每天练剑的习惯也都改了,实在是没有时间。有一次沐浴,竟发现身上有些赘肉,觉得自己真是疏弃了。

  云秀始终陪伴着他,悉心照顾他的起居饮食,资助他处置惩罚一些政务。谢夫人和其他姬妾也都习惯了,幸亏她们有子嗣,就把全部精力放到孩子身上,不再打扰他们二人。

  休之在朝廷夙兴夜寐,克己奉公,刘裕却坐镇京口,威震天下。义熙八年四月,刘毅反了。自休之做了丞相,刘毅便回到南荆州,又见休之始终无暇顾及荆州事务,便不停蚕食北部诸郡,徐徐地占据了整个荆州。

  休之震怒,不外还没等他派兵征讨,刘裕已经上书朝廷请旨征伐。不等朝廷下诏,刘裕已经拿起朝廷赏给他的白旄黄钺,起兵南下,七个月后,刘毅及党羽伏诛。

  刘裕上奏朝廷,请求加封休之为荆州刺史,休之坐镇朝中,未便任职地方,便命麾下参军张茂度为荆州刺史。

  这个决定正中刘裕下怀,他又奏请将荆州西边、南边边缘处最不起眼的几个郡,封给了此次征讨刘毅有功的部将。

  休之因朝廷原来也要封赏诸将,就同意了。

  于是双方都很满意,刘裕上表谢谢休之奖励战功、治国有方,休之回信谢谢他为国征战,劳苦功高。

  将相和气,天下太平。

  刘裕征讨刘毅之时,留诸葛长民坐镇京口。

  长民关注着战场形势,每天都心惊胆战。他知道,刘裕诛灭刘毅,并不是要为司马休之出头,而是抨击刘毅当年不听他的话,贸然与天师道交战,结果引来贼众进逼建康,害得孟昶自杀。

  他想刘裕和刘毅是儿时一起长大,以前是铁哥们,现在竟反目成仇,非得除之尔后快!他又想起自己曾在休之帐下听令,做了不少对不起刘裕的事,不禁为自己的命运担忧起来。

  他身边的人劝他爽性趁刘裕西征,反了算了,刘毅也派人联络他,让他与自己里外夹击,胜算很大。

  可长民又始终举棋不定,一时跺脚便要反,一时又犹豫,想着儿时的情分,下不了手,又想着刘裕对他一直信任倚重,想必不至于要他的命。

  次年二月,刘裕从江陵班师回京口,一路上走走停停,沿途许多仕宦都前来迎送。

  进了晋陵地面,不止晋陵一郡,连徐州其他郡县的巨细仕宦都每天来京口江岸边迎接,又都没接到,只好回去,第二天再来。

  长民也随着众人来来回回,迎接了十频频,照旧不见刘裕的身影。

  这一天,他十分疲惫地从江边回府,却见刘裕已经在府中等他。长民十分惊骇,连忙已往行礼。刘裕亲自拉他起身,让他坐下。

  桌上已经摆了一桌酒菜。刘裕让伺候的人都退下,跟长民聊天。

  “我这次出征,虽然胜了,可是心里不痛快。刘毅刘盘龙,是和我们一起长大的兄弟,如果不是他造反,我宁可自己死,也不想兄弟死。其时你、我、孟昶和他,天天混在一起,打架喝酒赌钱,那时候虽然穷困潦倒,倒是无忧无虑。”

  长民也想起往事,笑道:“是啊,那时候,咱们三个都穷,就孟昶有钱,咱们老设计他,让他掏钱请客。孟昶老实,从来都不生气。”

  “这小子老实,可是他不隧道,没病没灾的,撇下我们,早早就死了。”刘裕说着,又伤心,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长民便给他斟酒,想说些兴奋的事,“照旧你最厉害。其时我就服你,每次打架都不输,赌钱也厉害,靠着一手骰子玩得好,还娶上了媳妇……”长民马上住了口,忏悔自己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刘裕却笑道,“要不是赌钱,我也不会认识云秀。她是念书人家的女人,我是个流氓无赖,可那时候,她跟我真是恩爱,对我那么好。你还记得吗,咱们刚到流民营的时候,每天愁粮草,她把所有妆奁首饰都给我,让我买粮,一句怨言都没有,还说哪怕家财散尽,她也能织布养我。她这样好,我怎么能不爱她?厥后不管我做了多大的官,有了几多女人,不管她厥后对我怎样绝情,怎样害我,我照旧忘不了她。上次,她问我会如那边置她,我其时没想好,现在,我想明白了。”

  刘裕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长民,我跟你说句心里话,如果现在她愿意回到我身边,我也能把以前的事一笔勾销,还娶她做我的妻子。”

  长民有些尴尬,其时是他建议休之扣留云秀做人质,才害得刘裕最终失去了她。“主公……我……”

  刘裕挥手,不让他说下去,“长民啊,你自从到我府里任职,我一直给你升官,辅国将军、宣城内史、晋陵太守、青州刺史,你觉得还满意吗?”刘裕说着,提起酒壶,给长民和自己各斟了一杯酒。

  “虽然。你对我,没得说。”长民面对刘裕,终于坦然了。

  刘裕举杯敬他,“我今后再出征,还想让你帮我处置惩罚后方事务,你能好好帮我,别再谋反了吗?”

  长民知道,事情已经败事,他笑了笑,闭上眼睛,叹了口气,端起了酒杯与他干杯,“今后,再没人像我这样,陪你喝酒了。”

  诸葛长民把酒喝了,放下杯子,说:“动手吧。”

  门外便有一个高峻的武士进来,把长民一拳打翻在地。长民被打得口中吐血,鼻青脸肿。武士当着刘裕的面,就这样一拳一拳地打死了他,诸葛长民最终没有一声求饶。

  刘裕面无心情,自斟自饮,最后放下酒杯,招招手,让武士把他的尸体拖走。

  孟昶、刘毅、诸葛长民,这些儿时的同伴先后离他而去。云秀与他恩断义绝。王谧先生早就故去。刘穆之因刘裕倚重王弘,不再对他言听计从,苦闷郁结,不久前也病故了。就连从前的对头何家,也在何无忌战死后,逐渐衰败,何无伤也病亡了。刁逵就更不用说了,一早就死了。

  偌大的京口,刘裕觉得十分孑立。

  他突然想起戚豪富,命人找他来。

  戚豪富以为自己死期将至,便洗洁净脖子,跟妻子离别,来见刘裕。

  刘裕一看他,却笑了。这么多年,这小子显得成熟稳重多了,不再像以前那样猥琐,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口无遮拦,晤面知道恭顺重敬地行礼问安。

  刘裕问:“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做些什么事?”

  “回太尉大人,草民租了两亩地,每天种地为生。”

  “哦,还赌钱吗?”

  “不赌了。”戚豪富敬重地说。

  “哦,家里怎么样?有几个孩子?”

  “三个,两儿一女,都不成器。”

  “哦”,刘裕突然笑了笑,“都说女儿像姑母,你的女儿,应该会像云秀吧。”

  戚豪富往地上一跪,不敢说话。

  “你起来。我就是随口一问,又不是要发落你。”

  戚豪富赶忙起来。

  “诶,你怎么没去建康投奔丞相啊?”刘裕突然八卦地问。

  戚豪富又扑通跪下磕头,“太尉饶命!太尉饶命!”

  刘裕觉得他这样动不动就跪,实在没意思,命人给他了一些钱,让他走了。刘裕不知道,戚豪富回抵家里,长出了一口气,一家人抱头痛哭。

  其时,刘裕在戚豪富走后,百无聊赖,也从房中走到院中,抬头看了看天色。

  天阴得很,要下雨了。

  当年七月,刘裕命朱龄石为先锋,起兵伐蜀,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之后,伪蜀王谯纵战死,首级送到建康。刘裕顺手将益州给了朱龄石,让他做益州刺史。朝廷虽名义上收复了益州,却一无所获。

  而益州、荆州边缘处封给北府军的几个郡,另有江州,徐徐地连成一片,像一条绳索一样,把荆州大部和豫州圈了起来。

  休之看着舆图上如此局势,眉头深锁,面色凝重。

  窗外,一阵沉闷的雷声响起,一场狂风雨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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