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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临天下之刘宋风云

第三十八章 险遭暗算(当了领导,得学会忍)

君临天下之刘宋风云 水清深 3167 2020-05-11 21:40:51

  王恭看着刘牢之,此人勇猛果敢,他手下这些部将也都是骁勇之人,远超北府军其他将领,眼看大战在即,此人是动不得的,既然不能威逼,那就只能怀柔了。过了好一阵,王恭才面露微笑,从座位上站起来,亲自来扶住刘牢之的手臂,让他免礼,同时示意随从们将那人尸体抬下去。

  “今日是尊夫人寿宴,出了这样的事,本将军于心不安。牢之将军是我朝名将,当年在淝水之战,大北苻坚,有功于国。今日在我帐下屈就,我已是受宠若惊。你年长于我,功高于我,我当拜你为义兄,北府军上下,今后都要对牢之将军尊敬有加,不行再无端怀疑。”

  刘牢之推辞了几句,见王恭十分坚持,便命人在会场设了祭台,两人敬拜天地,歃血为盟,结为异性兄弟。

  然后,王恭当众宣布,“今日起,北府军所有部将皆听从刘牢之调遣,他的话就是本将军的将令,谁若不从,本将军定斩不饶!”

  众将全部跪倒,敬拜王恭与刘牢之,“末将谨遵将令!”

  王恭显示了自己“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宽宏漂亮,很满意这个局面。

  刘牢之请王恭就座,然后传了歌舞上场。

  适才伏尸的地方,已经被清理洁净,在一些隐约可见的残留血迹上,一群妙龄少女载歌载舞,娱悦众人。

  所有来宾很快忘记了适才的不快,有些人还用手轻轻打着拍子,全神贯注地欣赏起舞乐来。

  舞乐声中,何无忌知道这场危机已经已往了。他放松了下来,适才喝了几杯闷酒,现在有些醉了,头上隐隐作痛,便悄悄起身,离开会场,去外面透透气。

  桓道芝一直留意他,见他出去了,担忧他又想闯进内宅,便提醒刘敬宣,“你表兄出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

  刘敬宣正视察着适才控告父亲的那名随从的一举一动,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下手做掉他,听了这话,才把视线收回来,看何无忌刚刚走出会场,叹了口气对桓道芝说:“我这二表兄,什么都好,就是忧心太重,提得起,放不下。”

  “那你就多劝劝他,想开些好。”

  刘敬宣端起酒杯,看着桓道芝笑道:“我劝他什么,重情重义也好,我也是这样的人。”

  桓道芝知道他对自己有些心思,可她并不喜欢他,便没有说什么,起身走出了会场,她周围看看,没有发现何无忌。

  她想何无忌再怎么说,也不会在这样的场所造次吧,便抛开不想,再看天色已暗,明月初升,夜凉如水,清风徐来,她痛快地呼吸了几口,便在月下漫步,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刘牢之书房四周。

  这里是府中禁地,几多秘密大事,都在这里谋划决策,非刘牢之有命不得入内,门口一向有人扼守,今天竟然没人在。桓道芝走到四周,才猛然惊觉,忙要避嫌走开,突然听到书房门口有人在争执。

  上去看时,见有个士兵拦住一个女子,正在喧华,说她是特工,要拉她去见刘将军。被拦住的人焦急地分辨,“我不是。”

  桓道芝一听,发现那女子竟是云秀!她立刻走已往,要问问是怎么回事。却见何无忌急急遽地从劈面走来,喝骂那个士兵,让他不得无礼。

  士兵见是何无忌,禀报说,“何参军,小人查夜,发现这个女人在此偷偷摸摸,怕是特工。”

  云秀说:“我不是特工!你不要冤枉好人!”

  何无忌看看云秀,对那士兵说:“这是贵寓的客人,迷路了误到此处,不是特工,你不得无礼,快快退下。”

  那士兵似乎很意外,没有马上离开,又看何无忌面色严肃,不敢再造次,急遽说了句“冒犯了”,便赶忙走了。

  云秀也想走,却被何无忌伸手拦住了。

  他拦住她,却说不出来话。

  云秀退却了几步,低声问:“你干什么?”

  何无忌照旧没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她,过了好一阵,才故作轻松地说了一句:“很久不见。”

  云秀低头行一礼,绕开他要走。

  何无忌仍然死死地拦住去路,“是我负了你。你是在怪我吗?”

  “何令郎!”云秀厉声制止他,“请你让开。”

  她的严厉,显然让何无忌意外,他声音变得既恼怒又凄苦,“你……你为何如此无情!多年的情分……你连一句话都不想听我说吗?”

  “告辞。”云秀不想多说,再次绕开他,大步快走,要离开这里。

  “站住!你再走一步,我就大叫,这里有特工!”

  云秀一下子停住了脚步。

  何无忌转身看着她的背影,冷冷地说:“你总不想惊动府中的来宾,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与我在此晤面吧?”这话一出口,他自己也吃了一惊,他一向自诩君子,行事温良,什么时候也会威胁别人了?对方照旧他的挚爱。

  “谁跟你晤面了?”云秀急遽说,“你到底要说什么?”

  何无忌又凄然了,全然没有适才那冷硬的气势,苦笑一下,“我想说,我想说……你还好吗?他对你好吗?”

  “我们很好。”云秀简短地回覆。

  “我,我也很好。只是……只是……不宁愿宁可。”何无忌竟然语无伦次起来。

  云秀语气也软了,“你不要这样。有些事都是天意,并不怪谁。我很好,祝你与夫人也一切安好。就这样吧,告辞了。”

  她说着,又行一礼,便告退要走。

  何无忌追上去,“不,你别走……”

  桓道芝在不远处留心看着,见何无忌已经有些失态,怕他惹失事来,便走上来叫他:“何兄,出来久了,咱们回去吧。只怕诸位将军还在找你呢。”

  何无忌没想到有人来了,只能停下脚步,眼睁睁地看着云秀乘隙逃走了,今天以后,可能今生都再没时机把那些心里话告诉她了。

  何无忌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了一次,转身问桓道芝:“适才的事,桓令郎都看到了?请你不要误会。”

  “我什么都没看到,只看到你在这里散步。”

  “好。”何无忌也不解释了,“回去吧。”

  何无忌强打精神,与桓道芝一起走回宴会。

  桓道芝心想,戚云秀为什么泛起在刘将军书房四周?难道是何家要搪塞刘裕,故意设下这个陷阱?可为什么何无忌也去了?此人平日里非礼不言,非礼不动,适才怎么似乎变了小我私家?难道,这个局就是他设的?可如果是他,他为什么指使人诬陷云秀是特工呢?难道是为了英雄救美?

  她视察何无忌,眼神里都是疑惑。何无忌默不作声,回到会场,他对眼前的歌舞升平、觥筹交织茫然无觉,只恨恨地看了刘裕一眼,便与同僚们推杯换盏去了,虽然他满脸堆起了笑容,可桓道芝明白看出那笑容背后的感伤之情。桓道芝一向钦佩他的武功、能力和人品,他会为了一个平民女子,变得如此痴狂凄苦吗?

  再看刘裕这厮,差点就被人暗算了,他竟然还嬉皮笑脸地与人闲聊。桓道芝想卖小我私家情给他,也想看看他知道了这件事会如何反映,便端着酒杯,去给他敬酒,见无人注意,低声说道:“刘司马,尊夫人不胜酒力,我适才见她一小我私家似乎有些不舒服,不如你派人送她回去吧。”说完,对他颔首一笑,就起身走了。

  刘裕听她意有所指,立刻警惕起来。幸亏宴会已到尾声,王恭已走了,其他来宾也都陆续告辞了。刘裕马上离别了刘牢之,去接了云秀上车回营。

  他看云秀神色果真有些忙乱,便问她适才发生了什么事。

  云秀迟疑了一下,她怕刘裕误会她与何无忌有什么瓜葛,想来想去,照旧谨慎地说话,把事情告诉他,刚刚在内宅宴会上,有个丫头来说刘裕酒醉吐血,她很担忧,赶忙跟那丫头来看刘裕,却不想越走路越黑,人越来越少,转了几个弯,那个丫头就不见了,她正奇怪,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就有一个士兵冲上来说她是特工,就像早就等在那里似的。幸亏何无忌和桓道芝给她解了围,她就赶忙回到宴会,还好没有人注意。

  云秀越说声音越低,似乎做错事的人是她自己。

  “没事,你受惊了。”刘裕笑了笑,慰藉着云秀,心里暗恨自己大意。

  不用想也知道,是何无伤设的局,先诬告云秀意图偷窃秘密,再将矛头指向自己,自己本非刘牢之旧部,与他们一向貌合神离,以刘牢之的严苛狠辣,发生这样的事,绝不会轻饶了他。若不是何无忌突然泛起,又念旧情,替云秀解了围,刘裕伉俪俩能不能在世走出太守府都是问题。

  好狠毒!

  虽然这奸计没有得逞,刘裕照旧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闷棍。尤其何无忌加入此事,让他很是不快。他冷静脸,一语不发,盘算对策。

  云秀以为他是不满自己与何无忌意外相遇,心里七上八下,想再解释一下她和何无忌没有瓜葛,又怕越描越黑。

  刘裕的马车很快回到流民营,营门已经关了。车夫叫守门的士兵开门,那士兵不开,说:“参军有令,入夜之后不许开门。”

  没想到刘裕火了,从车里出来,痛骂道:“混账工具,看看我是谁!”

  士兵也硬气,“凭你是谁,不能开就是不能开。赶忙走!”

  刘裕更火大,身上没有弓箭,他从地上捡了一片石块,像发暗器一样,一下子打中那士兵的脸。

  那士兵捂着脸哎哟了一声,然后叫道:“反了你了”,飞快地开门出来,挥舞手里的长枪刺向刘裕。

  刘裕一把夺过长枪,回手一枪杆,打得那个士兵头破血流,那士兵捂着脑袋蹲了下去。其他守门的士兵以为有人闯营,都围了上来要打,仔细一看,却是刘裕回来了,都跪下行礼。

  “滚回去守门!”刘裕一肚子火气,骂完就跳上马车,一抖缰绳,马车飞驰进营。车夫和另一个守门士兵在后面紧追,“参军!参军!营中不许车马飞驰,这是您定的规则呀!”

  刘裕驾车回到住处,把缰绳一扔,把云秀从车上扶下来,拉着她进门去。云秀从没见过他这样生气,怯生生地说:“我给你烧些水洗漱吧?”

  刘裕见她怕成这样,才温和了些,“以后你不要做这些事,你是我女人,不是丫鬟。”他是美意体贴,可云秀听起来,像是责备,言外之意是既然云秀是他的女人,就不应惹此外事处出来。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把头低了下去。

  第二天早起,刘裕照例来议事厅。以前每天早上,刘穆之、孟昶和百夫长们都市有一些事来找他让他决断,厥后就形成了每天早晨议事的定例。

  今天时辰还早,刘穆之和王镇恶已经提前到来,他们旁边还站着两个兵,其中一个脸上肿着一大块,头上还缠着白布,布上渗着血。王镇恶和小兵一见他,便跪下行礼:“参见参军。”营中还不知道刘裕已经升了司马。

  刘裕先向刘穆之行了礼,才问他们有什么事。

  王镇恶和小兵仍然跪着不起,“回参军,属下这两个兵昨夜守营。这小我私家挨了您一枪杆。那小我私家被您痛骂一通。他们受罚,都是属下管教无方,请参军责罚。”

  刘裕见他们虽然跪着,脸上都是不平气的神色,这哪是来请罪的,这是来问罪的!他心里窝火极了,冷笑一声,走到主位坐下,“好啊。治军就得严明。你们自己说,都犯了什么错?”

  “属下不知道错在哪里。半夜不开门,营中不跑马,都是您定的规则,我等依规则行事,不知参军为何发怒?”王镇恶说出了心里话。

  刘裕震怒,一拍桌子骂道:“反了你了!他娘的,教训起我来了?”

  王镇恶把头磕了下去,“属下不敢。参军对我们有活命之恩,我们誓死追随,只是想问个明白,咱们营中,到底是什么规则。”

  眼看刘裕气得脸都成了酱紫色,刘穆之忙站起来打圆场,笑道:“参军息怒。他们不懂规则,待老夫问他,镇恶,你岂能如此无礼?身为属下,竟敢质问主座?还懂不懂尊卑有别?你还来敢来问规则,你这个弟兄守门,连主座都关在外面,那个兄弟拦马车,泰半夜的,追着主座跑!这成何体统!主座做事,自有他的原理,你们听命就是了。横竖,你们来投军,不外就是为了吃口军粮,主座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是对是错,要你管?费那个心思做什么?参军啊,王镇恶御下无方,对上无礼,老夫以为应该从重处罚,这两个兄弟,杖责四十。王镇恶是百夫长,杖责八十。再有不听话的,杖责一百六,如果打不平他们,那就立刻处斩,否则,参军何以立威?如何治军?”

  刘裕原来一肚子怒火,听他这样明褒暗贬一通训斥,倒觉得欠美意思了,火气也下去了,站起来陪着笑脸说:“先生有话直说吧,不必指桑骂槐呀。这件事,错在我,不怪他们。”

  刘裕又把王镇恶和那两个小兵一一扶起,“你们做得对。既然咱们有规则,那就得按规则办。如果我都不守规则,其他人更无法无天了。昨天是我的错,我自罚。不外,杖责就免了,罚钱吧。昨天军宴上,王将军赏了我十万钱。转头等赏钱送到了,我一个子都不留,你们三人守法有功,每人赏钱一千,剩下的钱,全营拿去,各人按人头分。传令全营,再有不守规则的,可要重罚,决不轻饶了!”

  “是!属下谢赏!”王镇恶等三人喜出望外。

  “去吧。”刘裕笑了,冲王镇恶招招手,让他们赶忙走了。

  刘裕又对刘穆之拱手,深深作揖,笑道:“多谢先生。适才如果不是先生拦我,我就要揍他们一顿了,那就错上加错了。”

  刘穆之却觉得此事严重,不是两句笑话能遮已往的。他见旁人都走了,只有他们两人,就不再开玩笑了,正色说道:“参军,子曰:君子过则勿惮改。参军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只是这件事要引以为戒,你身为一营之长,就免不了要受些委屈,克己奉公,不能由着好恶,任意赏罚,否则未来围在你身边的都是小人,他们会推测你的喜好,专说你爱听的话,专做你喜欢的事,自己从中渔利,却给你酿成灭顶之灾。‘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今后汉所以倾颓也’,可要时刻谨记。”

  “是,刘裕受教了。”刘裕也正色,敬重地行礼。

  刘穆之点颔首,脸色温和了,“参军,听说你昨日回营,不大兴奋,想必军宴上有些事故?可能说与我知道?”

  刘裕心想,是有事故,跟何家又杠上了,但关系到云秀,他不愿多说。“啊,倒也没什么,王将军当众宣布,他已经和南郡桓玄、豫州刺史庾楷等人结盟,要兴兵清君侧,刘将军为先锋,不日出发。哎,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刘穆之听了,摇头叹道:“什么时候,朝廷才气摒弃私怨,上下和气!什么时候,我朝才气衣冠北归啊。”

  刘裕给他宽心:“会有那一天的。”

  刘穆之相信会有那天的,就是不知道那天是哪天,照旧先体贴眼下的事吧。“若刘将军调流民营参战,咱们营中只剩下老弱妇孺,不够人手种粮,置β要影响年成了。”

  “不怕。说是要打仗,还得先准备粮草武器,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妥的事,各人这些天辛苦些,赶着时间把这一季的秧苗种下去,几多还能有些收成。”

  刘穆之听他的有理,便点颔首。

  于是,刘裕传令全营:“自今日起,夜间练习,白昼除了病重的、妇人怀有身孕的、儿童在五岁以下的,其余人等无论男女老少,全部下地耕作,一切听从刘先生命令,有违令者,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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