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食之无味
黄昏时分,有侍女来叫二夫人前去偏厅用饭。待苏离去往偏厅,却没看见那人。
‘正好。’苏离心中暗喜。她可不想一边对着一张冷若寒霜的脸一边用饭,实在令人食欲不振。
进去后简陋瞟了一眼桌上,有爱吃的糖醋小排,另有一份白粥吸引了苏离的兴趣。看着苍白苍白的,走近一看,却是有着许多的花瓣浮在上头,气味香甜。
苏离指了指那碗粥问道:“这是什么花?”
“回二夫人,是新开的白梅花。二夫人可能不知,我们竹院新来的小厨善于以花入馔,这是她新研的白梅粥。”一旁侍女解释着道。
“倒是有趣。”苏离拿起尝了一口,棉柔清甜,果真是上品。
见此,满月却悄悄碰了碰苏离道:“女人,二令郎还未来呢,女人你怎么就先吃了……”
“他不会来了,横竖是我一小我私家,早晚都一样。”说罢苏离又谴退了其他侍女,待她们都走后,叫满月也坐了下来。
这已经是她们之间常态了,每每白落衡不来,苏离就让满月坐着一起用饭。她说了,一小我私家用饭是无滋无味的,得要人一起才辨得出五味来。
可没过一会,白落衡竟从外头走了过来,见此一幕,他先是愣了愣。还未等满月站起来,他又折返回去。
“好了,没事了满月,坐着。”苏离把一旁的满月又扯过来,“我说了他不会来的。约莫是我在此影响了他的食欲。别管就是了。”
想了想,照旧叫来人,去厨房另做了清淡些的饭食,叫她们给白落衡送去。
此时,苏离又来了兴趣。她倒是想看看那新来的小厨长什么样,竟然能把白梅花都发挥得如此细腻。叫人来撤了桌上的晚饭,自己则拉上满月去了厨房。
这里或许是最有人间烟火气息的地方了。在冬日里头,散着热烟在房顶缭绕着。有厨房嬷嬷见着了苏离,赶忙行礼问安。苏离也忙着叫她们不要如此羁绊,顺便问了一位稍稍年长些的嬷嬷道:“这位嬷嬷,院里新来的小厨是哪位?”
“老奴这就带您去。”
那老嬷嬷把苏离带至厨房后方,见着了那位小厨。
竟然是位女子,此时她还在独自挑着白梅花。受到嬷嬷提醒,这才站起身来给苏离问安。
苏离端详了她一番,眼前人皮肤很白,并不像是日日浸在烟火中的人。似乎有些腼腆,总爱低着头。
苏离好言说道:“你莫畏惧,我不是来指责的你。相反,我很喜欢的做的菜,尤其是那白梅粥,比我喝过的花粥都要好。”
小厨这才抬眼看着苏离道:“能获得二夫人的夸赞,实在是奴婢的幸运。”
这下苏离才看清她的样子。脸蛋圆圆的,眼睛也明亮,应是年纪尚小的。“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小厨腼腆答着:“奴婢邢若雪,今年十七了。”
果真是年轻的。“不错,想来你定是有些本事的。这竹院的小厨可欠好当,尤其是这里有人脾气怪得很,你得做好准备噢。”
若雪抿了抿嘴,见这夫人似乎确实好说话的,连连允许着:“奴婢知道,今后也一定会努力的。”
随后,苏离就在旁看着若雪把白梅花瓣洗净,和着泡好的米上锅蒸制。随后把蒸得半熟的米疏散出来,花瓣弃之不用。再用小罐,把蒸过的米放进小罐里,加入雪水一直熬煮。熬好后又把用盐水浸过的新鲜白梅瓣铺在碗底,用白粥封住。“如此,端上桌后搅拌开就可以了。”若雪解释道。
“我未见过这样的做法,你自己琢磨的?”
若雪点颔首。
苏离看看身边的满月道:“满月,学会没?”
“嗯,或许是会了。”
若雪又笑笑看看满月道:“这粥做法看似简朴,其实火候要花时间掌控的。若是姐姐想学,我可以慢慢教。”
“而已而已。这样吧,我做主了,把若雪留下。试用期限也别了,从今日就开始算人为吧。”苏离貌似对这小厨颇为满意。
若雪一时另有些模糊,等满月唤她两声她才反映过来:“多谢二夫人。今后我定会好好伺候您的饮食。”
见有嬷嬷装了一份清淡的饭食,准备送去白落衡处。
苏离叫住她:“让我看看。”这二令郎的口味竟然如此清淡,此前也未仔细视察过,他竟然是滴辣不沾的。如此怎会有食欲?不如,替他加点料吧。苏离偷偷把食盒里的汤中放了一大勺盐。算是报仇雪耻了,谁让他今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卸自己的面子?随后若无其事地叫嬷嬷拿走了食盒。又交接一句:“要嘱咐二令郎,天寒要多喝暖汤驱寒。”
回了房中,苏离照旧不放心。如此一来他会不会怪罪别人?若是喝了那么咸的汤,影响他的病怎么办?那岂不是罪过就大了?她后知后觉,不安之余,苏离照旧决定去看看。
已往敲敲门,二月从里头开了门。“二夫人,有什么事吗?”
“啊,没什么事…二令郎呢?”
二月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堵在门口道:“令郎正在用饭。二夫人有什么事不如待会再说?”
“别,现在就得说。”说罢苏离从二月身旁钻到书房里头,看见白落衡正舀着粥,没有正眼瞧一瞧自己。
二月掩了门,快步走了过来。看着苏离道:“我没骗您吧。”
苏离也没回复他,径直端了那碗汤道:“这汤欠好,令郎不能喝的。”
二月不明所以看了看:“这没什么其他工具啊,就是普通的鸡汤。令郎可以喝的。而且刚刚令郎已经喝过了。”
“喝…喝了?……”苏离慢慢转头看看白落衡,他现在似乎已经很烦心,不再继续用饭。
“也没什么,我觉得这汤一定冷了,二令郎想来是不能喝的。这样吧,我拿走了。不打扰了。”苏离端着汤快步离开了书房。
手中的汤确实少了一截,苏离轻轻尝了一小口,立马眼冒金星。实在太咸了,这如何能下肚?莫非他喝药已经喝得麻木了,什么汤汤水水于他而言都没有了杀伤力?不管如何,苏离马上把自己调制的“好汤”尽数倒掉,没有留下证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