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顽强
苏离随着回去后，白落衡就没有再跟自己说过话。
不是吧，难道他真的动了气？可明明自己与言书保持着距离，并无半分越矩啊。照旧，他已然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想着祖母？
到了晚间时候，白落衡依然穿着整齐跪在灵堂处。旁人过来劝他回去，他也不理任何人。苏离只得陪着他一起跪着，还偷偷在手上攥住一个香包，时不时用香味缓解一下胸闷。
白家家主与主母同样守着，只不外过一会儿就会有兄弟前来接替，并不像白落衡一样死板顽强地长跪不起。他始终盯住那樽牌位不放，似乎要看穿它一样。
见周围人都有些隐隐困意，苏离悄悄叫来站在一旁的满月问起：“满月，现在什么时辰了？”
“约莫快到丑时了。”
怪不得，已经这样晚了。苏离徐徐靠近白落衡，可腿已经麻住了，只能身体往左边倾着悄悄对他说道：“二令郎，快回去休息会吧。你已经跪得够久了。”
白落衡听后缄默沉静了一会，对着站在一旁的满月道：“带二夫人下去休息了。”
苏离不满：“什么意思？你不回去？”
他不答。
而已而已，走就走吧。好歹自己也陪着他跪了快有三个时辰，已然蒙受不住了。想来祖母也不会责怪自己的。
满月过来扶住，苏离感受到自己枢纽已经有些僵硬，只能慢慢地退出去。
回到房里，苏离绝不客气地倒头就睡。陪同着膝盖的痛感慢慢沉到梦中，梦里祖母已经可以站起来走路，她亲切地喊着：“孙媳妇，快过来，我有工具给你。”待苏离走近，祖母把一只金玉镯戴到了苏离手上。马上手腕沉甸甸的。
待苏离醒来，发现是满月的胳膊压住了自己手腕。怪不得梦中都沉甸甸的。
‘祖母莫怪，我可不是贪图您的玉镯。’苏离在心中默念着。没有叫醒满月，她昨天也够累的。
悄悄给自己梳洗完，出门一看，天已经大亮了。这里不像白府，一早就有人洒扫，所以苏离也起晚了些。腿已经没有那么僵硬了，预计是昨晚满月给自己用热毛巾敷事后起了作用。
有侍女过来给苏离送早饭，可看着却丝绝不想碰，甚至另有点想作呕。她随即赶忙遣退了那名侍女。
苏离走到书房，里头没有人在。她又走去灵堂，果真看到了他。依然保持着昨夜那个样子，跪着。已经不敢有人已往劝他，白家女主人见苏离过来，拉着她交接了几句话。
白落衡竟然，这样跪了一整夜。
平时看不出来，他竟然这样倔？二月在一旁守着的，像半梦半醒一般。
苏离走到白落衡面前蹲下来道：“二令郎，你要赶忙去休息了。你莫要这样作践自己。祖母定然是不愿意你这样没日没夜地守着她。”
白落衡依旧无话。
因为苏离盖住了他的视线，如今映在他瞳孔中的，是苏离的脸。她神情严肃认真，想来确实是有些急了。
他试着动了动腿脚，已经没有了知觉。
苏离见他依旧不为所动，伸手拖住他的脸。
他眼神突然明亮，眼中的血丝也愈来愈明显。
“算我求你了，二令郎。”
“好。”白落衡终于吐了一个字。
见状二月赶忙过来把令郎给扶起来。白家的小厮们也上前来资助，只是一个个皆被白落衡推走。他站起来后，缓了一会。
一旁的“父亲”“母亲”也大气不敢出。
行至房间出，白落衡停了下来，扶住回廊处的木柱子，似乎很难受的模样。二月见状把令郎放下来，让他坐在廊下。
苏离见状，也随着他们一起停下来，悄悄问二月道：“你有没有给令郎定时服药？也差池，他不用饭，应该少喝。可你不会一点都没给吧？”
二月正欲回苏醒离，却被白落衡打断。
只见白落衡看了看苏离，随即让她回去。“我没事，你快回去吧。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不必去灵堂。”
“你看起来可不像没事的样子。你这样让我如何向你父亲母亲交接？”苏离埋怨道。
白落衡猛地抬头盯住苏离，沉声道：“回去！”
可苏离却不被他的呵叱唬住，自己又没有做错什么。她不满道：“不回！”
“滚回去！”白落衡似乎真是动了怒气。
这一句把二月都唬住了。何至于此，令郎怎么会这样对她说话？
苏离一愣，随即像是笑了起来：“白落衡，你说什么？”
而白落衡像是徐徐没了耐性，语气越发阴冷：“我叫你快滚。”
无比清晰，苏离也不至于听不懂人话，她只是有些惊奇而已。她不再说话，转身向后方走去。
没过多久，白落衡便面露苦色，血腥气立即上涌，陪同剧烈咳嗽咳了出来一阵鲜血。随即白落衡瞬感受后背发冷，叫二月赶忙扶自己回房间。
二月提醒着自己不能乱了阵脚。把令郎扶回房间，立刻打了热水来给他擦掉血迹。又赶忙找出补气丹给他服下，这才他没有继续发抖。他明明已经病情堪忧，还顽强地死熬一夜，这位令郎，太不把自己的命当做命看了。看来得尽快带他去璇玑阁了。
可白落衡还没睡多久，就再次醒来。迷迷糊糊道：“二月，祖母走了没？”
二月知道他在想什么。“走了。已经送走了，这会估摸着已经下葬了。令郎莫要再挂心了，老祖宗走得平静。您照旧好好记挂着自己的身体吧。”二月说完，没见令郎给他回覆。抬眼一看，他竟然不知何时又甜睡了已往。
趁着这个间隙，二月去外头给他准备汤药。到了厨房遇见满月，正欲打招呼，谁知满月只是急遽瞥了他一眼就立马离开了。看来，这都是令郎做的好事。不知他这般行事，究竟是想如何收场。
“女人，快来用早饭了。这回是新熬的百合粥，没有荤腥，不腥的。”满月把粥端出来，又放了颗桂花糖进去。
苏离过来坐下，把粥舀起来闻了闻，果真比早上那碗肉粥好闻多了。叫满月也一起坐下，陪着自己一起吃。吃饱了才有力气，才有底气。
至于白落衡，他那时好时坏的脾气实在令人难以伺候。
苏离这回明白，得先照顾好自己才是正经事。今后这种艰辛不讨好的事情，再去做自己就把自己扔了去喂青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