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错失
听母亲说完，言书没有再争辩，只是低低地说了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说罢默默走了出去。
言夫人心如刀绞，她何尝不想让儿子事事遂心，可她发现她无法做到。至少，现在无法做到。
太师见到了儿子，立马叫住他：“言书，你过来，我有事跟你讲。”
“讲什么，”言书转头看向父亲，“您决定就好了，不是吗？”他说罢随即走开。
苏离与白落衡一同进了苏府。苏离见到稀有的父亲也在，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见到这位老人了。
父亲今日看起来似乎很兴奋。
是了，苏离意识到，儿子时隔两年回了家中，女儿预备出嫁，可不得兴奋吗？
出乎意料的是，苏夫人竟然不在场。
苏菁见到苏离二人，连忙走过来道：“姐姐与姐夫可算来了，今日我们家真正的可以吃到团圆饭了。”
苏慕则在一旁行礼：“长姐安好。白二令郎有礼了。”苏慕倒是分得清清楚楚。
白落衡见那苏慕生得端规则正，气质特殊，就是似乎不太待见自己。
苏父见状，只叫他们都坐下，不必行那些虚礼。“落衡啊，今日叫你与阿离前来是有两件事。一是让你与苏慕正式相识一番，他离家两年，皆是为了求学。现在你们两都是准备应试的考生，应该会有许多话题可以谈论的。既是一家人莫要生疏了才好。这第二个，就是想在菁儿出嫁前，能够与全家好好相聚一次。”
白落衡听完，立马回覆道：“如今父亲可谓双喜临门，小婿先行贺喜了。”停顿片刻后又故意问起：“不知是与哪府喜结连理？”
“东玄太师言府。”苏慕回覆道，言语中还夹杂着一丝自得。
“苏慕，莫要抢言。”苏父训斥他。
白落衡若有所思，默默点颔首。见到苏父训人，又打起圆场来：“想来苏慕兄弟定是为妹妹兴奋的，才迫不及待地说了出来。果真兄妹情深。”
苏慕又瞟了一眼劈面的白落衡，见他心情平淡，并无波涛。想来太师府他也是看不起的，将军府的人果真都是一副心高气傲的样子。
现在有侍女走来，称苏夫人有事要与家主商议。苏父听完叫那侍女先下去，又看了一眼白落衡，女婿似乎也没有在意苏夫人故意没有在此。
“那我就先已往看看。你们二人聊聊吧。”说罢就走了出去。
只剩苏慕与白落衡面劈面坐着，中间的厅道似乎楚河汉界，相互看不起对方。
最后是苏慕先开口，“您既是将军府家的儿子，想来也是心气极高的。然而我苏府也不是小门小户，若是你亏待了我长姐，我这个弟弟也是不会怕你的。”
白落衡抬起头，看见那苏慕的心情确实真切。礼貌问道：“难道你不知你长姐也是难以搪塞的吗？哪能有我亏待她的时机。”
苏慕一听，眼睛直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原本以为他会客套地允许，而且还会随之夸赞一下妻子如何贤淑，这些都应该是通例答法。可白落衡的回覆竟然如此真实且直接，这确实在苏慕意料之外。
“你居然在别人面前如此评价她，你不怕我告诉长姐？”
“我只是在这里才这样说的，再说了你长姐又不在，而且你不会告诉她的。不是吗？”白落衡淡淡道。
苏慕不再继续追问他，而是转而提议道：“听闻你也是准备今年的应试的，你可都已经有了掌握？你学习了多久？不如与我切磋一番，正好我回抵家中，无人同学，甚感无趣。”
白落衡思虑一番，“目前我共学了三月，掌握不敢说，只是觉得尚可。”
“三月？！”苏慕觉得他似乎在开玩笑。
白落衡看着他惊恐的心情，尴尬所在颔首。
苏父走到后院，见苏夫人正坐在亭中。走近了些，在她背后问起：“你有什么事，不能一同上厅堂共议？独自留在后院，尚且不合乎礼数。”
“我的事肯定是不能一同商议的，否则我为何把良人单独叫来？我就想问你，你何时把言书也能请进府中来，横竖也都快是一家人了，为何不请？”
苏父有些不悦，苏夫人又走到他面前：“良人为何不请？”
“待他娶了菁儿，那时自然能请的。”
苏父的回覆显然让苏夫人不悦，“你不去可以，我去。”说罢苏夫人径直走开。
苏父提高了声音，叫住苏夫人：“你这是在做什么？你怎么变得如此急躁！”
苏夫人折回，正面对着他道：“我虽然要急躁！我的菁儿已经失去了一个时机，我不能让她这次也落空。你身为她的父亲，竟然一点都不会为她盘算？”
“我自然会为她盘算的，菁儿是我的女儿，我怎会不疼她？”
“好，你疼她，那你就去把言书也找来。”苏夫人坚持。
“慕容，你不要再厮闹了！你明知阿离在……”
“怎么？她都已经嫁出去了，还要顾及些什么？若是你忌惮，日后菁儿成了言府夫人，言书总送照旧要与苏离相见的。那你为什么照旧选择了言府？”
“慕容！你到底想说什么？”苏父生怒。
“苏廷玮！照旧说，你就是不喜欢我，故意想让我的女儿成为黎渺渺女儿的替代品，今后步入我的后尘？！”苏夫人也怒气渐生。
苏廷玮也终于生出愠色：“放肆！你身为主母，心胸怎会如此狭隘？？”
苏夫人也面不改色：“我今日就是要放肆，苏离结亲时，你亲手为她撰写回礼单，可到了菁儿这里，你如今照旧无动于衷。你敢说你不是偏心吗？”
“两个孩子都是我的女儿，我没有偏向谁。倒是你扪心自问一番，你可曾对阿离有过半分的慈母之情？言府只是送来了聘书，你要我如何回礼？慕容，你莫要再如此偏执了。”
苏夫人笑了起来，声音哆嗦，“是，我就是不喜欢她。半分爱我都不想给她，苏廷玮，你要清楚都是因为你，我才不喜欢她的。”
苏父不再与她争吵，甩手离去。
后边的苏夫人把亭中石桌上的果盘、茶碗皆摔得四分五裂。事后苏夫人徐徐闭上了眼睛，模糊中似乎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那年梨花正盛，慕容音第一次在别院看到了苏廷玮，陪同漫天的梨花白，一眼误终生。只是那年梨花雨，竟是自己付错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