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绕指柔
“老臣自知无颜再面对陛下，求陛下赐臣一死，但求陛下开恩，放过家中妻小。”随即深埋着头长跪不起。
“陛下，占星监与臣共事虽时间不长，可是监事为人确实兢兢业业。此次必是受人威逼才会如此。说来臣也是未尽到衍算的责任，请陛下将臣与监事一同责罚。”衍算君替同僚求着情。
天子踱步，从高处走了下来。“将这名侍女逐出宫去，一文钱都不许给。衍算君失职之罪，但考虑其不知情，罚俸三月。留占星监，言书，苏离。其余人退下。”
天子移步至占星监跟前道：“你来说，受何人欺压？”
“陛下恕罪。罪臣并不知情。来人将家中妻小等人绑去后，只留一封书信，而且要求看完销毁。其余罪臣真的不知啊陛下！”
“行了，下去吧。朕取了你的监事一职，允你回家与妻小团聚。”天子竟出乎意料的仁慈。
占星监连连磕头谢恩。
天子又转而道：“言书，你又是怎么查到这些工具的？”
“回陛下。臣子也是收到了书信，不外臣子认出是璇玑阁的信纸。信中注明了占星监的受迫原因，以及妻小被关之地。臣子只是照着信中所说去做。”
天子似乎并不想考证，而是摆了摆手示意其退下。他又转头看向苏离，吓得苏离赶忙退却一步。
虽然这个天子已经算很仁慈了的，可苏离照旧有着隐隐的敬畏，或许这就是天子威严？
‘陛下莫不是还要追究丢掉祭礼服之罪？’苏离悄悄忐忑。
“苏离，你嫁到白府后，可还适应得了？”天子竟然用这种宛如老父亲般的口吻与自己说话，实在是令苏离又吃一惊。今日回去后，定要多喝点补心的补药。
苏离敬重道：“多谢陛下体贴，一切都好。”
言毕天子未再多言一字，似乎惜字如金，但又似乎并非如此。
退出议事殿，苏离才算真的松了一口气。
“言书，谢谢你这个时候还敢来救我。”苏离瞧见还在外头期待自己的言书，不忘致谢。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你就不怕我身上的煞气中伤到你？”苏离又抄起以前的架子来打趣言书。
言书轻轻摇头道：“若是你有煞气，我早就被你的煞气淹死了，岂能到现在还毫发无损？”
“阿离。”言书声音又突然变低，像犯了错的孩子：“我那天没能去救你，对不起。”
“我还当什么事，吓我一跳。幸好你没去救我，否则我可能又要好好数落你一顿。而且那天你不知道多惊险，幸好我机敏。”苏离尽量用轻快的语气跟言书形容着。
见言书照旧没有回话苏离又继续解释：“而且我是有基础的，爬墙我就爬过几多回了？所以我基础是毫发无损才对。”
言书清楚她的心思，“阿离，我那日被困在家中一整日。自你嫁进白府，我日日都在忏悔。若是能重来一次，我照旧会选择去带你走。”
苏离不自在地抬眼，见现在皓月当空，便赶忙借口道：“你看，月亮都出来了。还不回的话，你母亲又该责罚你了。”
言书不懈道：“阿离，我是真的在悔。”
“言书，许多事情，重来一次也是一样的。你我都没有措施选择的。”
她所言纵然在理，可言书依旧无法原谅自己。言书试着向其靠近些，却被突如其来的召唤声打断。
“女人，在这，我在这。！”满月快步跑了过来，见了言书又立马谢道：“多谢言令郎相助，否则我们女人可要蒙了好大的冤屈！”
“别说了，回去。”苏离制止住满月，转身向言书道了别。
言书止步，却仍旧问她：“阿离，还能去长街吗？那里新开了酥饼铺子，里面有荷花酥，你肯定爱吃。”
“转头你得请我啊。”苏离从马车窗探出头来对他一笑。
马车越来越远，言书看着远影，轻轻地说了声：“好。”
回到白府，白夫人在门口期待。一见苏离立马上前问着：“孩子，你可算回来了。”
“母亲，您怎么在这里等我，这多凉啊，赶忙进去。您看我没有缺胳膊少腿的，什么事都没有。”苏离扶着白夫人进去。
白夫人张望两眼，不见后面来人，便问道：“阿离，衡儿呢？”
苏离也一愣：“他没回来？我不知，我一直在皇后娘娘殿中，厥后被传去议事殿，出来后就直接回府了。中途并未见过他。”
白夫人不禁流露出担忧，“你被叫走后不久，衡儿也被凌王殿下传去了。我当你们会一起回来的，谁料……”
苏离慰藉道：“既然是凌王殿下，母亲也不必过于优心。八成是殿下与他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呢？留在宫中也未可知。而且事情都已经化解了，不会也不敢有人为难的。”
苏离将白夫人劝去回歇息，自己则回到院子里。书房的灯没亮，他果真没有回来。
“女人，我总是想起来有个事情要说，却老是忘记。我在等你时，看见菁女人身边的灵石了。”满月在一旁提醒着道。
苏离狐疑道：“那么晚了，她怎么在那里。看我有没有被治罪？”
“我就看见她一眼，随后就不见了。不清楚，可能是苏夫人怕女人失事连累到娘家吧。”
“怎么可能呢，她肯定是巴不得我失事的。”苏离了解嫡母，她只会希望苏离的生活坏些，要么更坏些。
苏府内，灵石回报了消息。
“别告诉母亲，之前让她今晚睡个好觉。”苏菁让侍女闭嘴，以为如此家中能安宁些。
“不行能！”苏夫人房中传来巨高声响。
苏菁赶忙跑去：“母亲！怎么了？”
“怎么可能，刘咏说了，计划不会被败事的。怎么一天还没到就完案了，他这个总督是怎么当上的！”苏夫人气得微微哆嗦，“我收买宫侍，找人绑架占星监妻小，我给了他刘咏那么多酬金！就只获得这样的结果。她究竟…究竟是怎么脱身的……”
苏夫人想不明白，明明已经，已经部署得很好了。
“母亲，或许这就是一小我私家的气运。万事万物，皆有定数。”苏菁怕自己母亲又发作，又转念告诉她：“母亲，来日方长。”
第二天，白夫人一早就付托了人来通报消息，今日要带苏离他们二人去庙中，祛祛晦气。
苏离是不喜欢的。
庙里的香火气是让她头晕目眩的。况且，自己不是没有去求过，事实是毫无作用。
‘不知二令郎回来了没？若他不去那我也不去；若他去我没什么话好说。一定不会去的。’苏离心中默默盘算。
苏离走去书房，竟然照旧没有人。
正欲去找白夫人，却看见白落衡正往这边走来。
“二令郎回来得那么早？”苏离边说边随着白落衡进书房，正欲踏进去，又在半空停下，询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白落衡背对着道：“无事，有什么事说吧。”
“二令郎怎么一小我私家回来，二月呢？说起他，我似乎已经好几日没见过二月了，二令郎给他放了长假不成？”只是白落衡并未回复，苏离便继续道：“另有，您身体欠佳，没有随侍可不行，若是要出门可要推了才好。”
白落衡已经读懂了苏离泰半意思，“今日要去哪？”
“是这样，母亲说要带你我二人去庙中求神。祛除晦气之类的。依我看一点也好而且大多都是不灵验的。况且那周遭寺离清和另有些距离，我都没关系，若是累坏了母亲和二令郎您，岂不是得不偿失？”
白落衡回首饶有兴趣地看着苏离，“你都计划好了，怎么还来问我？若你不想去那就不去吧，母亲那边推了就是。”
苏离心中暗喜：“嗯，好。”
这边苏离期待地等着白夫人的回覆。
白夫人却是一派淡然道：“阿离，你不必担忧，衡儿会去的。”
“啊？……哦……”
什么情况！难道是自己分析得还不够？
见其尚有疑色，白夫人又解释道：“周遭寺虽然小，可是却香火不停，定是有它的玄机。衡儿自小便养在周遭镇，此番已往，我也正好去答谢周遭白家一番。”
听到这番，苏离才幡然醒悟。难怪他那么容易就允许自己。
苏离路过书房，却依旧是不满。若是笃定要去为何不直接见告？非要惹得自己次次期待又次次落空。
苏离已往敲了敲门故意抬声道：道：“二令郎，您无法心满意足了，你我都得去。”
白落衡停了笔，“如此快些准备吧，周遭镇，不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