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和宫”之上,金顶之下,这里孤峰绝岭上探碧霄,下临云海,俯瞰整个武当山脉。
烟霞子站在这孤峰绝岭处,一身霞衣被烈风吹得哗哗作响,一道霞影飞身而起,一阵罡风让碎石沙块向绝崖洒落,一道黑气自烟霞子手掌喷出。
“呯”。
绝崖上一石块应声破坏,烟霞子身影极快,只见一道霞影在众小孤峰间错综闪落,稍纵即逝,黑气与霞影互为辉映,在这绝峰之巅,甚是人间奇景。
烟霞子练完“紫凝神功”便回转“太和宫”,一路进入“太和宫”后,门下门生见着烟霞子施完礼后,都满脸惊疑之色,烟霞子一觉奇怪,上到正殿外,大门生钟素、阮小环上前施礼。
“师父,你的脸怎么……”
阮小环一指烟霞子脸。
烟霞子一听马上回到道房内,一照镜子,烟霞子吓了一跳,只见额头上显出一团玄色,烟霞子一下坐到榻上,完了,难道刚刚自己练习“紫凝神功”又触发阴寒之气?但自己并没有感应任何不适,相反自己的“紫凝神功”马上就要大功告成。
烟霞子慌忙中又照了下镜子,看了又看,摸着自己的额头,自己一路上“太和宫”,都被众人瞧见,这可如何是好!
“小环!”
烟霞子叫道。
钟素与阮小环都在门外候着,阮小环听见师父召唤就进房来。
“师父。”
阮小环一直盯着烟霞子额头看。
烟霞子微一沉吟:“为师可能,可能是生病了。”
“师父,你不会又走火入魔了吧。”
阮小环说道。
烟霞子一瞪眼。
“谁说我走火入魔了!我这是病了,小环,你,你平时不是有“珍珠粉”吗?给为师一用!”
烟霞子绝不容易开口说道。
“好的,师父,我这就给你拿去!”
阮小环一笑道。
烟霞子又马上说:“对外说,就说我病了,需要休息!”
“好的,师父!”
阮小环说着就出了房间。
烟霞子一皱眉头,这额头上的玄色早日不除去,难道我就装病在房间一辈子吗?日子久了,怕要生乱!
整个武当山一下传遍了,说掌门烟霞子走火入魔了,轻易见不得人,就连离尘子也见不到掌门一面,虽然烟霞子的四个大徒弟都呵叱噤声,说是掌门只是最近病了,但哪里管得住全武当上下上千众之口,四个大门生心里也暗自着急,却想不到任何措施。
“师父!”
余冷秋在门外叫道。
“什么事?”
烟霞子在道房内问。
“三位师叔祖与师伯在“太和宫”大殿等着师父,说有要事见师父!”
余冷秋说道。
“好,马上已往。”
烟霞子答道。
在“太和宫”大殿上,李逢真、孙匀、柳春阳、离尘子正等着,烟霞子从里首侧门进来。
“掌门!”
众人施礼叫道。
“嗯。”
烟霞子应了一声,便坐到上首龙虎椅上。
殿中四人都看着烟霞子,只见烟霞子面容比从前越发肤白,但殿中四人是何等眼光,仔细视察就瞧见烟霞子额头部位气色不正常。
“三位师叔、二师兄,有何事找我?”
烟霞子问道。
李逢真率先上前问道:“掌门,为何近日不见掌门出来料理教中事务?”
“我道是何事,教中事务自有我大徒弟代为打理。”
烟霞子一瞅身边的余冷秋。
离尘子见状,踏前一步说道:“掌门,这大殿内尽是亲信之人,我们也不必遮遮掩掩,掌门是不是又练邪功?走火入魔!”
烟霞子玉脸一变,说道:“二师兄!我没有练邪功,压根不知道你说什么,请你不要胡乱推测!”
柳春阳也上前说道:“掌门,你就不要掩饰了,我们这三个老家伙早就听离尘子说了,你偷练邪派武功,致使元极子为你丢了性命,当日我们都在现场,元极子身中阴寒之气侵入心脉致死!”
烟霞子一听提到大师兄元极子,脸上露出愧疚之色,说道:“三位师叔放心,我自有分寸。”
李逢真还想说什么,烟霞子随即站起身便率门生离去。
“三师兄,你看这如何是好!”
孙匀问道。
李逢真说道:“掌门刚愎自用,实在是我武当不幸,唉!”
李逢真摇着头说着便出了大殿,余下几人也相继而出。
烟霞子回到道房内,一想最近甚少在外面走动,武当上下都疑心重重,看来自己不能再躲着不出。烟霞子想着便决定照旧照往常处置惩罚教中事务。
在“琼台宫”灵光院,魏继贤伤好了泰半,已能下床走路,这时杨全从门外进来。
“少堡主,李大人又派人带来书信。”
杨全拿着书信说道。
魏继贤把信接过,坐在木椅上端详,少顷,魏继贤把信放下。
“少堡主,李大人说什么?”
杨全问道。
魏继贤眼睛闪着恶毒之色说道:“李大人说,王爷对这新接任的武当掌门很不满意,问有没有可以拉拢为王爷效力的人,李大人不日将会来与我晤面一谈。”
“这么说,王爷是想……”
杨全看着魏继贤说道。
“正好武当最近不太平,何妨再添些柴火,让那毒妇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
魏继贤恶狠狠地说。
“紫霄宫”现在由元极子的首徒“清虚道人”陆桥风接掌,原来的“太和宫”的门生都搬到“紫霄宫”,这一日,魏继贤来到“紫霄宫”来参见陆桥风,陆桥风把魏继贤引到自己丹房中。
“陆伯伯,自来到武当,就很少和陆伯伯走动,还望陆伯伯不要见责才是。”
魏继贤笑着说。
陆桥风哈哈一笑说道:“贤侄,说哪里话,你先父与我是师兄弟,放心,在武当由你太师叔与我照料你,有什么事尽可以找我们!”
陆桥风此话又引起魏继贤心中一动。
陆桥风看着魏继贤说道:“贤侄,听闻你之前想打掌门大徒弟的主意,还被掌门教训了一顿,我说贤侄,你照旧少生事为好,“太和宫”少去为妙!”
魏继贤低头赞同道:“是、是,伯伯说得对,小侄定当遵从,不外,小侄听闻,太师父似乎死因颇为不寻常。”
“哦?”
陆桥风眉头一紧。
“此话怎讲?”
陆桥风一双眼睛盯着魏继贤。
魏继贤犹豫着说道:“小侄也是风闻闲话,是说这现今的掌门似乎在练什么魔功,致使太师父仙去,而小侄又听闻这盛传的“落梅剑”就在这现今掌门手中!”
魏继贤说到最后俯低身子小声说着。
陆桥风暗叫一声,脸上阴晴不定,心里却暗道,我说我师父死得蹊跷,看来与我所推测不错,与那烟霞子有莫大关系,纵三位师叔祖与二师叔隐瞒,我陆桥风岂会看不出此理。
魏继贤侧眼视察陆桥风神情,心里颇为自得,一丝狡诈隐于眼内。
陆桥风沉声说道:“此事事关重大,魏贤侄可不要轻信谣传,还需要有证据方可!”
魏继贤忙说道:“是是是,小侄也是这样想的,谣言终不行信。”
魏继贤又话锋一转:“伯伯,可知南昌府的宁王?”
陆桥风一抬首说道:“虽然知道,当初你先父就是凭着王爷的拜贴才入我武当门下。”
魏继贤笑吟吟地说:“王爷其实也知道伯伯您!”
陆桥风颇为惊讶,问道:“怎么,王爷知道贫道?”
魏继贤点颔首笑说道:“王爷对武当上下颇为体贴,想着武当历代都深受朝廷器重,引为国教,是以王爷对太师父的离世也深感痛惜。”
陆桥风点颔首,一只手轻捂黑须,凝神内思,看来这王爷不简朴啊,之前烟霞子继位,王爷吃了闭门羹,现下又派他的干孙子过来拉拢,此中原由有些名堂。
“不知王爷对贫道有何驱使?”
陆桥风单刀直入问道。
“王爷哪有什么驱使,只不外对现今武当掌门颇为不悦,武当上下都由皇家御建,而现今掌门却丝绝不给朝廷,王爷薄面,是以,王爷对伯伯您青眼有加,欲为重用!”
魏继贤说道。
陆桥风点颔首,一下想明白了,这王爷不管出自何目的,就是不满现今武当掌门,而转而支持自己,再联想到之前说烟霞子练魔功,虽有助推之词,但所言非虚,哼,烟霞子,我“清虚道人”岂会任由你祸殃武当。
陆桥风微微一笑说道:“贤侄,回去转告王爷,贫道深感皇恩浩荡,敢不效犬马之劳!”
魏继贤喜笑颜开,说道:“如此,我就提前恭贺陆伯伯了,有王爷的支持,这武当掌教还不唾手可得!”
陆桥风忙一谦辞,心中却想,有王爷的支持,如果再联合二师叔,三位师叔祖,凭着她习练魔功致使我师尊遇难,还不把你烟霞子从掌门之位拉下来。
这一日,烟霞子正在偏殿处置惩罚教中事务,钟素从殿外进来。
烟霞子抬头一看。
“有何事?这么惊慌。”
烟霞子看出门生神色差池。
“师父,现在武当上下都蜚语四起!”
钟素说道。
“什么蜚语?”
烟霞子一好奇,停下了笔。
“这个……”
钟素支支吾吾低着头。
“说!什么蜚语?”
烟霞子突然脸色一变,把手中笔一摔。
钟素吓得忙说道:“各人都在传,说师父偷练了魔教魔功,魔教的“落梅剑”也落在师父手上,还说,还说……”
烟霞子脸上阴云密布,站起身来走到案前。
“还说什么!”
烟霞子问。
“说师父走火入魔,早晚会发狂发狂。”
钟素小声说道。
烟霞子一听,气得娥眉倒竖,再一侧头看向站在殿门口的两个门生。
“你们俩瞧什么?我还没疯!”
烟霞子咤道。
那两个门生吓得不敢扭头偷看,各自站好。
“一定,一定是那三个老家伙,另有师兄!”
烟霞子在殿内来回踱着步说。
钟素在一旁吓坏了,小心地说道:“师父,门生,门生想问那日在……”
“你!跟我走!”
烟霞子挑眉看向钟素,便气冲冲的就往大殿外狂奔。
“去哪儿?师父。”
钟素小心翼翼跟在后面。
“去找那三个老不死的!”
烟霞子大叫道。
钟素吓得魂都要没了。
“师父,三位师叔祖长年在“隐仙岩”隐修,我们这样闯已往怕会冲撞了他们。”
钟素劝道。
烟霞子没有说话,一路往“太和宫”外去。
钟素赶忙向一边一个门生小声说道:“速去找大师姐,说师父去找三位师叔祖麻烦。”
那名门生听了马上就跑向另一院落。
烟霞子一路狂奔,钟素在后面随着吃力,一路小跑着。
“师父,你走慢点,门生我快跟不上了。”
钟素叫道。
烟霞子照旧没有说话,一路气冲冲朝“隐仙岩”而去。
“隐仙岩”身处在武当竹关之上,云烟密林,不易为外人洞见,烟霞子刚走到山坡上,一道紫影挡在身前。
“掌门,不要再往前去了!”
原来是离尘子。
烟霞子一挑眉头。
“二师兄,是不是你和三位师叔散布我的蜚语!”
烟霞子质问道。
离尘子上前一步说道:“掌门,现下四下无他人,你告诉师兄,你练的是魔教的“紫凝神功”?”
“谁告诉你我练的“紫凝神功”!”
烟霞子一指离尘子,玉容上显凶戾之色。
“是魏继贤、是魏继贤!是他!”
烟霞子突然想明白过来,转身一跃,一道霞影朝山下而去。
“欠好!”
离尘子叫道,离尘子也飞身一跃,向烟霞子追去。
钟素见状吓坏了,也往山下急追,但很快不见二人踪影。
离尘子追下去几十丈,却依然追不上烟霞子身影,前方蓦地见到烟霞子三个大门生赶来,离尘子高叫道:“余冷秋,阻止你师父!”
烟霞子凌空双袖一挥,一阵罡风把前面三个徒弟震得向两旁倒退,身后的离尘子急了,想不到这烟霞子修成“金霞鼎”后武功这么高!
烟霞子一路轻功很快就到“琼台宫”,此时天色已近黄昏,烟霞子身形一纵一点向“灵光院”而去,宫中门生见到烟霞子一脸凶神恶煞都大吃一惊。
“呯”。
“灵光院”院门被踢得散落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里屋的魏继贤、杨全走出房间看是怎么回事,一看是烟霞子吓得脸色发白,身子直发抖。
烟霞子一闪身便来到魏继贤面前。
“魏继贤,是你散布谣言说我疯了是不是!”
烟霞子恶狠狠地说道,脸上面罩寒霜,眼露杀意。
魏继贤吓得赶忙把杨全推在前面挡着。
“不是我!不是我!”
魏继贤摇头大叫道。
杨全也吓得尿了裤子,可双脚不听使唤,想跑也跑不动。
“蛊惑我门生又毁我清誉,我要你的命!”
烟霞子说着,脸显凶恶之色,一掌劈来。
魏继贤大叫一声,一推杨全,就钻进房内,把门关得死死的。
杨全连哼都没有哼,一掌被打得七窍流血而死。
“嘭”。
厢房里的门被一掌震得飞起,木屑四溅,烟霞子踏步进来。
“魏继贤,你以为你跑得掉吗!”
烟霞子慢慢说道。
魏继贤吓得只打哆嗦,哆嗦地说道:“太,太师叔!是,是杨全,是杨全说的,不关我的事!”
烟霞子嗤之以鼻,一闪身,一掌便朝魏继贤打来。
魏继贤吓得全身发抖。
而这时。
“呜”。
一道物什朝烟霞子后背袭来,烟霞子转身即是一掌,一道黑气自掌中喷出。
“当啷”一声,“乾坤阴阳镯”掉在地上。
赶来的离尘子见状,大吃一惊,看来师弟已经入魔甚深了!
烟霞子又一转头一掌劈向魏继贤。
魏继贤见离尘子赶来,赶忙身子向旁边躲,但掌风呼的就袭来,眼看就要打中魏继贤胸前,一阵排山倒海掌力向烟霞子身后袭来,烟霞子一转身,双掌一接。
“呯”。
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离尘子被震得倒退到门口,胸中气血翻腾,只觉喉中一热。
而魏继贤朝门口跑来。
“哪里跑!”
烟霞子厉声叫道,身形忽地跟至,一掌挥来,脸上妆容早已掉落,额头上尽显一团玄色,娥眉倒竖眼露凶光甚是吓人。
“闪开!”
离尘子一挥衣袖,把魏继贤推开一旁。
魏继贤一看临着窗户,竟从窗口想要往外翻。
烟霞子又改为一道劈空掌向离尘子劈去,一掌朝魏继贤挥去,一道黑气喷出,魏继贤吓得还没翻窗下去,暗道我命休矣!
离尘子挥身一挡在魏继贤身前,单掌运起十二分功力迎去。
“嘶”。
那道黑气瞬间笼罩住离尘子,烟霞子一惊觉马上收掌,一脸惊疑看着离尘子,只见离尘子靠在墙根,单掌向前推着,单手乃至全身都冒着阵阵冷气。
“二师兄!”
烟霞子这才清醒过来,一把扶住离尘子。
“师父!”
门外烟霞子四个大门生相继赶来,一见师伯已然不能说话,全身僵硬,再看师父一脸乌云密布,额头上大片玄色,都吓得一惊。
离尘子看着眼前的烟霞子,微微张了张口,小声说道:“不要,不要杀继贤,实时转头,烟霞子!”
离尘子说道最后已然气若游丝。
烟霞子脸上掉落泪来。
“师兄!”
烟霞子叫道。
“师父!”
离尘子的两个大徒弟闻讯都赶了过来。
“烟霞子!你伤害我师父,如若我师父有个三长两短,我“琼台宫”定与你誓不两立!”
离尘子首徒“迎仙客”陶松年叫道。
突然烟霞子手抚头部,玉脸紧敛。
“师父!你怎么了?”
烟霞子四位徒弟一惊,烟霞子头痛欲裂,只觉体中阴寒之气又开始乱窜,怕是又要走火入魔,遭遇生死之变。
“快!快扶我回“无为殿”!”
烟霞子痛苦地说道。
四个门生赶忙把烟霞子扶出门去。
“师兄!师父他老人家快不行了!”
师弟“登云散人”陈光远叫道,一探师父心脉已渐微。
“师弟,快去通知三位师叔祖,另有陆桥风师兄!”
陶松年叫道。
“师父!再忍耐一会,很快就到了!”
余冷秋背着烟霞子,烟霞子此时满身冒白气,头冒冷汗,脸白得如纸,三个大门生一路小跑扶着余冷秋和烟霞子。
进了“太和宫”四人径直朝后殿而去,“太和宫”一路上的女门生都纷纷受惊,纷纷询问师父这是怎么了?
“冷秋!”
烟霞子在背上低声唤道。
“师父!”
余冷秋应道。
“你叫人封锁“太和宫”,禁绝人进来,就是三位师叔祖来了也要盖住!”
“是!师父!”
眼看就到了“无为殿”,烟霞子鼓足最后一点力气,强撑着说道:“你们四个守在殿外,千万别让任何人进来,为师要闭关!”
烟霞子说完,只觉头如冰窖,那股阴寒之气窜至头部,烟霞子大叫一声,从余冷秋背上一跃飞起,一道霞影电射向“无为殿”。
一道罡气,“无为殿”石门霍然打开,那道霞影一进殿内,“轰”石门又霍然紧闭。
“二师妹、三师妹、四师妹,你们三人守在殿外,不许任何人靠近,我去前殿付托众位师妹守好“太和宫”!”
余冷秋说着便飞身而去,三位大门生站在殿门口两侧,都神情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