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皇上已经知道了云璟瑄不是他的女儿。魏国公府是高门贵族,云家嫡女自然在参选之列,云璟瑄是庶女却是钦封郡主,自然也在参选之列。列位名门闺秀的名帖已经递给了翊王。
翊王也不知怎么了,坐轮椅了还不循分,好频频派人私下约云齐,其实也就是约云璟瑄。
可是第三次来的是韩羽,他说:“殿下让属下转达您,如果您不去,他就会直接选您做王妃——”
“何时何地,快说。”
——真是气人。这个时候皇上可不会再管她的死活。
天香楼这种地方,她真是第一次来。翊王真会深不行测,竟然在青楼的后门进来也有他晤面的地方。
为着这个,云璟瑄都不敢与云齐一同。
真是够了。
云璟瑄以来就说:“殿下的口味很重嘛。”
翊王原本坐在轮椅上,见到她也是绝不避忌地直接站起来就走到她面前。
云璟瑄也一点都不惊讶。
翊王真受伤就见鬼了。且不说云璟瑄从夕聆那里得知,那蛊毒基础不会让人瘫痪,就说翊王这么精明,真瘫了,不去找人治病,怎么会整天想着娶什么媳妇。
更不会一天天的,要找她。
究竟云璟瑄又不会看病。
不外听说他曾经向安国公府求娶,但安国公府似乎并不愿意。想来他也有些走投无路。
他需要身世显赫的王妃,而安国民众是仅次于贺氏的武将世家。
云璟瑄也是开门见山:“殿下既然并未受伤,自然是识破了昭王殿下的企图,为何不像皇上揭发?”
翊王道:“本王没有确凿的证据,更况且当年父皇会如此看待母后,自然也不会待见本王。即便父皇知晓真相,厌弃了四弟,也于本王毫无益处。”
云璟瑄说:“殿下都没有证据,找来臣女,想必也不是为了此事,对吗?”
翊王颔首:“本王知道,以本王的处境,需要一位身世显赫的王妃襄助。”
云璟瑄继续品茗。
翊王道:“好比像郡主这样的。”
云璟瑄没有惊慌,反倒笑了:“殿下的眼光不错。”
翊王也笑了:“本王思来想去,郡主虽为庶女,却得父皇看重,以未嫁之身独立郡主府,更是在京城权倾一时。即便——如今父皇让你参选,已然说明父皇知道你不是他的女儿。可即便父皇知道,待你也不如从前那般亲厚,可是父皇并未收回你手中的权力,也未曾怪罪你。可见,你是一个身世高尚,有内有智谋的女子。”
云璟瑄不说话。
“虽然,本王知道,郡主之才气,不只是本王明白欣赏,年老,四弟,五弟都很喜欢郡主,从前父皇以为郡主是亲女,自然不会允许。但此次,本王身体残缺,若是本王一意求娶,想必父皇也不会阻挡。”
云璟瑄笑意更浓:“殿下看的如此通透,便应该知道,臣女能够屹立不倒,自然不会没有措施拒绝一门亲事。”
翊王道:“即便本王身体残缺,依旧是中宫嫡子,那些名门淑女参选的,家中无不想尽措施讨好本王和本王亲近之人,即是你的姐姐,你的嫡母也送了不少利益给韩羽。只有你,毫无消息。”
“殿下想说什么?”
“本王知道,你不愿嫁,也有本事不嫁。本王,也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徒增你的困扰。”
是,她是有本事拒绝亲事,可若是推拒说自己年岁太小,身世卑微之类的都太容易被反驳。翊王顽强起来,自己与哥哥的事又暂不能公之于众,免不得只能假借天象之说,为国祈福之类的理由,出去修道几年,避避风头。
不外要是没有这个困扰,自然更好。
皇上如今也不会护着自己了,翊王他也不看重。
只是这更好的结局,自然是会有条件的。
云璟瑄叹道:“殿下有什么条件,请说吧。”
翊王直言:“郡主当日托云大人入宫,告诉本王你有措施能保本王如愿以偿。”
云璟瑄说:“殿下应当知道,当日臣女这么说不外是权宜之计,现在,殿下或许可以为臣女省下一些麻烦,但不至于让臣女为您效力。”
翊王道:“郡主当日并不是权宜之计,而是试探。年老和四弟沆瀣一气,郡主多年来应当早就知晓,五弟体弱,又受制于晴妃娘娘,晴妃娘娘不外是粗浅的后宫妇人,郡主自小来往于宫中,不会不明白。对黎民黎民而言,本王无疑是最合适的储君。”
呵呵,还真是自信。
“殿下以为,臣女是靠着善良,才得了非宗室女不行得的郡主之位吗?”
“照旧殿下以为,臣女是靠着仁慈,才除掉了北越坑杀我大周数万黎民的上将军吗?”
国君之位,自然也不是靠着仁慈与善良就可以得的。
云璟瑄道:“殿下觉得,您的父皇,是一位明君吗?”
翊王毫无犹豫:“父皇虽然待本王刻薄冷漠,但父皇绝对是一位爱民如子,治国有道之明君。”
天子总是把这个他最不在意的儿子派到苦寒之地,总是交给他一些明知欠好办即便办妥了也是无过无功的事情。
翊王受苦,自然也看获得民间痛苦。
云璟瑄反问道:“但是皇上冷心冷情,为了权力,如此看待沈家,看待殿下,更是为了兄弟之情多年枉顾朝廷纲纪。而且,当年皇上的皇位,如何得来,殿下也应该有所耳闻。”
翊王沉思。
云璟瑄是想说,做帝王之人考究的是对天下苍生之责任,至于其为了夺位,牢固权力所做的残忍之事,并不会影响他成为一代明君。
唐太宗杀兄逼父,一样是人人称颂的好天子,或许他为了帝位死伤性命,但他开创了大唐盛世,便可流芳百世。
建成一生的劳绩被太宗抹杀,子女子女亦不得善终。他的冤情终会被后人知晓,但黎民并不会在意。
“郡主想本王如何做?”
云璟瑄微微行了一礼:“殿下多年来,眼前最大的阻碍,是谁,殿下心中清楚明白。若殿下能自行除去此人。臣女今后必会为殿下效力,助殿下大业得成。”
翊王道:“本王请郡主,正是为了除去这最大的阻碍。”
云璟瑄冷笑:“如若殿下这点本事都没有,臣女又怎么能将云氏一族往后的荣光交于殿下呢?”
翊王道:“郡主通晓朝中世事,自然知道本王娶谁家的女儿更为合适。”
云璟瑄茶水喝到一半差点吐出来,而近日便要遴选王妃,专程来请教郡主。道:“殿下莫不是说笑,殿下娶妻,为何要问臣女一个未出阁的女人。”
云璟瑄笑了:“殿下过奖,殿下恐怕并不是不知朝中局势,心中也早有定论,不是吗?”
云璟瑄道:“殿下请说。”
翊王道:“母后失事后,本王与外祖家联络很少,外祖家也是为了避嫌,因而此次本王选妃,本王的表妹竟没来应选。”
云璟瑄说:“殿下应知,皇上如此看待你是为何,您与沈家亲上加亲,似乎没什么利益。”
“不,历来本朝皇后出自沈家嫡女,可是本王想娶的只是舅父所生的庶女予倩。”
连人家的闺名都知道了,一定是预谋已久。
云璟瑄笑道:“殿下认为,只求庶女,能够讲明态度,您并无心与朝中权贵结交,但迎娶王妃,又得家室尊贵,为了避嫌,还特意选择了庶女。”
“郡主这般聪慧,想必也是明白本王想请你帮什么忙。”
“可是殿下心里清楚,对于沈家而言,即便您迎娶的是庶女,未来若是您登上皇位,沈家一样能延续其荣光。”
翊王笑了:“郡主有了尊贵身份,想要的肯定不仅仅是有个光耀门楣的良人,那么对于郡主那而言,岂论未来是哪位皇子继位,郡主都想有一席之地。”
挺会举一反三的嘛。
云璟瑄说:“闺阁女儿们总会有些聚会,臣女虽然很少加入,不外,劝说予倩女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究竟殿下虽然如今困顿,但却是堂堂王爷,她出自沈家,虽然嫁人也必是正妻,但总不会比嫁给王爷为妃要风物了。”
翊王凝视着她:“女子也不全是如此,好比郡主,郡主即便看不上本王,那四弟一表人才,又得父皇器重,郡主也是丝毫看不上眼。郡主当日虽得父皇青眼,却心里也该明白,自己的权势全然依托于皇家,可是你依然不愿理会四弟,不是吗?”
“既然殿下明白,那也是知道如何感动一个女子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