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人选
“鹤炅，选好门生之后，出去之前，都到我那去一次。无论如何终归是要仔细瞧一瞧！”
渡勒仙羽在议事最后提出此节。
作为大限将至的太上长老也许这就是最后一次为宗门之事亲力亲为了。
“门生明白！”鹤炅真人施礼送归渡勒仙羽。
“列位长老，此事关系到我溪秀宗千年大计，还望众位师叔，师弟，鼎力相助。”鹤炅真人对着列位长老施了大礼。
“本就是我溪秀宗的事，掌门何须多礼！”
“太上长老的意思很明确，修道的好苗子，不宜此行。但资质太差，也难有奇效。”
“最主要是对我溪秀宗忠心不二，而且人要机敏。”
“修道的好苗子，能有大毅力的都在松晤一脉，可百年前一战，让溪秀宗这一脉人才凋零……哎，要是其时能留下几颗好苗子，也不至于如今这般窘迫。”
“都怪我等不争气啊！”
“师叔，师弟们不必自责，往事已矣，我们照旧尽快选定人选，呈于太上长老！”
“掌门说的是，不外此事急不得，若门生们心中不愿，也着实勉强不得。”
众长老赞同。
“说的是，所以需要列位长老将此事说透彻。第一，结交各大宗门，所为的就是善缘。第二，红尘炼心，对于我门下门生，情之一字，最为致命，能过此关者，定然前途无量。第三，游学所为照旧学，博采众长，多学善用！”
“谨遵掌门之令！”
众长老一一退下。
掌门在清溪殿山来回踱步。
虽有些犹豫，但终究照旧要问上一问。
这事最主要的决定权照旧她们自己。
“蓝芷？”
“门生在！”
“送回太上长老了？咦？你怎么换了一身衣服？”
“回师父的话，今天太上长老夸我的衣服漂亮合体，我觉得是不是太上长老在提醒我是不是穿的太花俏了，所以就换了。”
“那你送太上长老回去的时候，她可曾说了什么？”掌门清楚，自己的这个门生蓝芷，小心思无数，人算是机敏。对于她这个师父，对于溪秀宗照旧很忠心的。
“太上长老一言未发。”
“我这师公，性子有些离奇，我也捉摸不透。不外，此事也不必放在心上，师公从未干预干与过别人的衣着妆扮。”
“谢师父，有您这一说，我就放心了！”
“今天的议事，你也都知道了。心中可有想法？”蓝芷算是最合适的人选，修道天赋不错，但人还年轻，心窍多，毅力上是欠缺一些。
“门生也是知道个或许，但是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主意，就请师父为我做主吧！”
“这个主意欠好拿，这个主也为你做不得。你若没有这个心思，也就而已！为师为你挡回去。不外，红尘炼心，对于我等而言，女子之身，最忌情关。无论是在宗门内，照旧外出游学，都市遇到这一关。无人可躲，无人能躲！”
“师父越说越郑重，门生更不知该如何拿主意了……”
“那你回去仔细斟酌。给你师妹也说说这事！你师叔不在，对于这个师妹你要多费心。”
“谨遵师命！”
…………
溪秀宗山门下的小镇，现在行人如织。
原本清冷的小镇，像是春雨事后的竹林，瞬间冒出许多竹笋。
这些竹笋，即是外地人。
因这溪秀宗只收女子，所以这些外地人中，至少有一半都是陪着自家的女孩来此加入试炼。
人会越来越多，只有当试炼开始之后，才会徐徐淘汰。
东风在这个小镇越来越肆意，越来越激荡。
陪同着天气转暖，行人的衣物也逐渐单薄。
又一阵铃音响起，暖和中多了一丝柔情，多了一丝蜜意，更有了些须急躁。
这急躁像是一头小鹿，兴致一起，就想撒丫子狂奔……
铃音像东风一般，时不时的就来一段，撩拨着所有人的心绪。
雨夜，为躁动的小镇降温，但天明之后，小镇的温度会更高。
客栈内，一名女子退了房，与进这客栈时相比，现在的她显得落寞已极。
溪秀宗入门甄选在即，小镇上早已没有客房了，腾出的这一间上房瞬间就被人订下了。
一匹瘦马，一个老奴，一架破旧的马车，现在载着他们的主人踏上归家的路途。
客栈内，闲来无事的食客有了新鲜出炉的话题。
“瞧见了么，小娘子，走了！”
“难道是家中出了什么变故，不得已离去！”
“哈哈哈，你们打破头都猜不出来！”
“我们是不知情，情感这是您的手笔？”
“我没那么大造化，能得这准仙子的看重。”
“那是怎么个说法？”
“溪秀宗这次甄选，要求入门女子必须是……”
“啊？怎么会有如此限制？有几多女子不都是因为为情所困，才会意灰意懒，投入这虚无缥缈的修道宗门。”
“谁说不是呢？究竟只羡鸳鸯不羡仙，好好的人又有几个舍得这人世富贵，终生枯坐参道。”
“哎，我看这溪秀宗有了这个划定，这一半以上的人都要卡在这了。话说回来怎么会突然加上这么一个限制……”
“嘘……我听说，这溪秀宗大不如前，很是之时，要行很是之事。”
“你们就别瞎猜了，这女子不外比凡人粗通些运气之法，平日里在小地方被奉承的不知天高地厚，如今来到正宗的修道门派，才知自己是那出了井的蛙，自惭形秽也是理所虽然。”来人语调高亢，志自得满，较常日却明显收敛。
“王兄，来来，一起喝一杯。您又是从哪得知？”
这被称作王兄的坐下，举起酒杯，一仰脖将酒水灌下：“蒲柳之姿，顽石之质，哪能上得了台面？知难而退，也算得是上善之举。”
“王兄此言既出，莫不是对这女子知根知底？”
“她那老仆，也是个好酒之人。”
“哦……原来如此。”
饭桌之上马上滑稽活泛起来，一方爱吹牛皮，吹出天际也不收税，况且又有人刻意奉承追捧，这酒便喝得尽兴，喝的舒坦……
竹林晚霞，大道之侧，有一架车马，正停在那。
车有些破旧，马有些瘦，赶车的车夫有些老。
车上下来一位年轻女子，此时一身短妆扮，爽性利落。
女子返回，车夫驾着马车，继续前行，二人就此划分。
……
是夜，月华初上，洒下一片银辉。
渡勒仙羽现在依旧在那隐秘的山洞之中。
山洞的水晶徐徐亮起，只要这月亮走到预定的位置上，洞中光采肯定大盛。
褪去衣物，渡勒仙羽的身形肌肤在这昏暗朦胧的洞中愈发显得美妙。
就连面部亦如青春少女，眼神清澈，肤若凝脂。
顾盼流连也只是在期待月华滋润。
如约而至，洞中光采璀璨。
恍若圣光，将这渡勒仙羽的身姿勾勒的更迷人了。
翩翩起舞，舞姿曼妙。
这是要让身体各处都要浸润在这月华之中？
突然一道暗影闪动，让这圣光仿似断流的瀑布。
只有一刹那，但这一刹那足以渡勒仙羽判断出许多事情。
径月潭四周，一道人影急速从山腰坠下，显然这样跌落下去再无生还可能。
渡勒仙羽一笑，微微扬起的嘴角自豪而自信。
这自信谁都有，那道坠下的人影也有，凌空运气，身形一滞，下落之势顿减。
这种凌空运气，若是能再来一两次，可以预见这人跌落山崖肯定无恙。
但渡勒仙羽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挥手一招，手中一道月华射向径月潭，挽出一个水花，化成一只鲤鱼向着着人影疾射而去。
人影看来只明白粗浅的运气之术，所以此时现在别无良法，只得蒙受这一击。
渡勒仙羽念头一转，水做的鲤鱼去势顿缓，很轻巧的垫在黑影的脚上。
这黑影马上成了一个球，一个有弹性的球，被鲤鱼腹部垫着，尾巴拍着鱼鳍弹着，三五下便被带到渡勒仙羽面前。
隐秘山洞的天然入口，月光即是经过这里由径月潭折射进来。
摔落在洞口的黑影看来很欠好受，全身上下已有多处损伤。
她忍着痛，捂着胳膊，看向渡勒仙羽。
“你是谁？”
“应该我问你，你是谁？好好回覆哦，回覆错了，我就把你扔下幽潭喂鱼。”
“我，我是来溪秀宗加入试炼的……”
“哦？今年溪秀宗的试炼是让你晚上爬山么？这可不是一个女孩子该做的事，尤其是像你这样的各人闺秀。”
“我，我真是来加入试炼的！是你把我抓来的，你为什么要抓我？”
渡勒仙羽望着这清丽的眸子，似乎想从这眸子里看到什么。
女子不敢对视，低下头。
渡勒仙羽上前将蒙面摘下。
“你长得不错，身形也俊俏，虽不是完璧之身，但就自己资质而言，已经很好了，况且你还能无师自通一些运气之法，进入溪秀宗应该不是难事……”
“啊？不是说不是完璧之身就已经被排出在试炼名单之外了么？”
“哦，我想起来了，这照旧我定下的规则呢？”
“为什么？”
“因为心有所属，而这心，却是修门路上最大的坎坷所在。更况且，身心一体，能将身子轻易交付的人，又拿什么交付给大道？”
“你是谁？”
“我是溪秀宗的太上长老，渡勒仙羽。”
“啊？渡勒仙羽不是个老太婆么？”
“谁还没有年轻过呢……”渡勒仙羽还未说完，就已经坚决脱手，截下一道残魂的气息，“跑的真快！是万象门照旧缭云派呢？”
自顾自说着，凌空一掌已然将这女子砍翻在地。
凝气成刀，亦是粗浅的术数。
但这粗浅术数的威力，则是要看它的主人是谁，入门者使出能像一根短棍就已经很不错了。
渡勒仙羽使出，却比那俗世的神兵利器还要锋锐。
女子躺在地上，受了这一刀，完全没有在世的理由了。
曾经紧绷的神经，紧绷的肉身，以及紧绷的灵魂，现在完全放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