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王!葛王!欠好啦,出大事啦!”心急火燎的许霖一边惊慌失措地喊着,一边冲进了都堂。
乌禄眉头一皱,有些不快地问道:“何事惊慌?”
“葛王,欠好啦。”许霖面带苦涩,禀告道:“刚从真定府传来急报,叶治雄师已经北上!”
“什么!”
乌禄一下子蹿了起来,瞪着眼睛喝问道:“你再说一遍!”
“叶治雄师已杀到真定府了!”
“这,这怎么可能!”蔡松年难以置信地叫了起来,“不是说开封粮草已毁,叶治短时内不会北上吗,这,这。”
“我也不信,可前来紧急的人就是在真定府被围前逃出来的,此事千真万确!”
前几天说烧了粮草是千真万确,现在说敌人杀到眼皮底下又是千真万确,乌禄真想好好抽许霖几个嘴巴子。
“葛王,怎么办?”
“真定府被围是几天前的事?”
“三天。”
三天?
乌禄的脸都绿了,真定府到燕山就六百里,这都过了三天,叶治雄师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杀到。
“马上下令,全体出城,退往辽阳!”
乌禄也不拖泥带水,横竖都已收拾停当,早点开溜,以免夜长梦多。
就当蔡松年和许霖几人要去传令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降低而悠长的军号声。
“欠好!”乌禄大喝一声,就冲出了都堂。
刚冲出都堂,迎面奔来的报讯兵就焦急喊道:“大王,城外二十里发现大队骑兵!”
“关闭城门,快!”
叶治雄师已杀到城外二十里,加上报讯的时间,恐怕现在人家已兵临城下,再想出城,根原来不及,乌禄只得下令关闭城门恪守。
果不其然,等乌禄上了南城头一看,城外乌泱泱的全是骑兵,将燕山堵了个结结实实。
燕山本就是中原土地,后晋石敬瑭为了称帝,将燕山在内的幽云十六州割让给辽国,辽国以燕山为南京析津府,是辽国陪都,又称燕京。
幽云在关内,战略位置极其重要,所以宋太祖、太宗素以恢复幽云十六州为志,却功败垂成,复幽云就成为了赵宋历代天子的宏图大愿。
金太祖完颜阿骨打起兵后,宋徽宗与之签订了海上之盟,约定配合灭辽,灭辽后幽云十六州送还宋国。
宣和五年(1123年)二月,金太祖以海上之盟送还了太行山以南的燕京诸州,遂改析津府为燕山府。
宣和七年(1125年)十二月,金太宗南下灭宋,攻占燕山后复名燕京析津府,并设枢密院和行台尚书省,委任汉官统治。灭宋后,金国掳掠大量财富和人口至燕山,使得这座都市愈发的富庶繁盛,成为河北的政治、经济中心,这也是金兀术不忍弃燕山的重要原因。
乌禄看着城外黑黢黢闪着幽光的大炮,心里登时凉了半截,挣扎犹豫了好半会儿,令道:“用砖石封死所有城门。”
“啊!”许霖吃了一惊,道:“葛王三思啊,所有城门封死,咱们怎么出城?”
“哼,出城?”乌禄指着城外的大炮,反问道:“你觉得出城去,有生路吗?”
许霖等人被乌禄问得脸色灰白,不由又想起了阌乡噩梦的经历。
“于今之计,只能死守到底了。”
乌禄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只要城池不破,咱们另有一线生机,要否则……。”
乌禄心里照旧有希冀的。
虽然关中、阌乡连番大北,被叶治杀得找不着北,但那时与现在攻守之势差异。
眼下燕京有雄师二十万,另有一年多的粮食储蓄,兵精粮足,守住燕京并不是痴人说梦。
乌禄相信,只要挨到冬天,北方严酷的隆冬,一定会让叶治刻苦头的。要是上京获得消息,派兵来援,兴许还能让叶治吃个大亏也说不定。
眼下只能置之死地尔后生。
封死城门,破釜沉舟,断了自己退路,掐断了侥幸心理,反而能激提倡将士死战到底之心。
……
“相公,咱们何时攻城?”
憋了五、六年,终于杀到了燕山脚下,牛皋有些急不行耐,想一鼓作气拿下。
“不急。”
叶治笑了笑道:“乌禄既然成了瓮中之鳖,咱们就没须要急于一时,照旧以稳扎稳打为好,而且攻城不是个简朴的事,等步军前来汇合再做区处不迟。”
“第一批军粮什么时候会到?”
“启禀相公。”玄武军都统制赵荣禀告道:“船队昨日已到清州,预计后日可抵达。”
凭据计划,四军之中,只有赵荣玄武军的步军不与雄师同路,而是直接护送玄武军在山东征调的粮草沿大运河北上,一来可以扫清将陵(今山东德州)以北运河沿线的障碍,二来可以缩短路程时间,先其他三军的步军赶到燕山,解军粮的燃眉之急。
“嗯。”叶治满意所在颔首,“运河乃命脉,不行有半点差池。”
“相公放心。”照料司郎中潘文举道:“运河沿线重镇都由徐庆上将军派精兵扼守,可保无虞。”
照料司拟定的计划是,粮草辎重分三部门北上。
一部门由各军步军携带;一部门由赵荣步军直接沿运河北上;最后一部门,也是大头,由徐庆派兵护送走大运河北上。
大运河已经成为叶治雄师补给的生命线,粮草也好军需也罢,都要走运力更强、速度更快的水路,所以绝不容有半点闪失。
“嗯,那我就放心了。兜里有粮,心里不慌。等准备停当,咱们再给乌禄送礼不迟。这几日,各军抓紧休整,另有,务必堵好城门,可千万别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遵令!”
“攻城是个技术活,我军以往都是以守为主,现在主攻,该怎么个攻法,各人合计合计。”神棍一脸严肃地说道:“咱们谋划得好,将士们才气少流血、少牺牲。”
众人深以为然所在着头,一脸崇敬地看着神棍,老大无时无刻不以将士为念,心叹这才是值得交托性命的人啊。
嘿嘿,都别崇敬哥,哥只是个传说。
“相公,咱们手里有火炮,攻破城门该是不难吧。”牛皋说道:“只要攻破城门,二十万铁骑可瞬间踏破燕山。”
“我看没这么简朴。”呼延通道:“金人知道咱们手里有火炮重器,肯定会有预防。城门最弱,我要是乌禄,第一件事情就是堵死城门,让我们轻易不得进。”
“嗯,老呼说得有理。”叶治提醒道:“各人可别忘了潼关之战,金人吃了这么大亏,不会不长记性。我料他们不光会堵死城门,说不定还会依葫芦画瓢,在城门后挖掘陷马坑,设置防线。攻城战真的不是这么好打的,咱们要有充实的心理准备,不行掉以轻心。”
牛皋没经历过潼关东关的惨烈厮杀,不知道那时的艰险,乌禄如果真如神棍预料的那样依葫芦画瓢,燕山这个骨头还真的有点难啃。
“城门要攻不进去,那只能用攻城器具强攻了。”
“强攻是下下之选。”叶治否认道:“那得要几多人命往里填啊。……阿瓜,你去把田义提来。”
……
神棍料得还真没错,此时燕山各城门后都像个工地,挖土的挖土,堵门的堵门,干得热火朝天。
乌禄让士兵挖的坑,比神棍在潼关挖的坑还大还深,坑里的料也更多,这就是有来有往,投桃报李。
“葛王,有消息!”
啊!
开始攻城了?
亲自在现场指导施工的乌禄一听,急遽上了城头,却没看见千军万马来相见的景象,只有一人孤零零地朝这边过来。
“田义?!”
看清来人面目,乌禄大吃了一惊,这厮不是死在东京了吗。
“葛王,是我,田义!”田义沮丧着脸,朝乌禄喊道:“葛王,我有要事禀告!”
“把人拉上来。”
不多时,从城头上用绳索吊下一个大篮子,把田义缒上了城头。
“葛王。”死里逃生的田义见到乌禄,委屈地想哭。
“怎么是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乌禄的质问,田义羞愧地将自己在开封密谋烧粮事败的经过讲了一遍。
“那五丈河仓的大火又是怎么回事?”
“葛王,那是叶治在故布疑阵。”田义颓然道:“都是属下服务不力,误了大事。”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乌禄不想纠结于已往的事,先把眼下的难关渡过再说,“是叶治派你来的吧。”
“嗯,他让我给您带了封信。”田义从怀里摸出了神棍给乌禄的亲笔信,递了已往。
乌禄接过了书信,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没有打开,而是直接把书信给撕了,扔出了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