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睡吧。”平静看着白邱要出去,忙喊住他。
“不了,你早点休息。”白邱关了灯,打开门准备出去。
“要不咱们换一下……”平静突然提高分贝,白邱站住了。
平静盯着白邱重新转头,她知道睡沙发不舒服。
“快睡吧。”不容反驳的,她盖上被子,侧着身,头发盖住脸庞。
白邱站在原地,看着女孩没有了多余的行动,安平静静地缩着,他没有太多心情,走到另一侧床头。
两个孩子蜷在床的两侧,似乎中间有一条隐形的间隔,让他们无法逾越,夜深了,外面依然灯火通明,像是一座不眠的城。
白邱枕着胳膊,他穿得整整齐齐,就只盖了被子的一角,他盯着天花板,眨了下眼,这个夜很平静,很好入睡,在很短的时间里,他睡着了,一整天的影象在脑子里慌忙闪过,不平静的,每一个画面组合起来成了一场没有声音的演出。
他很久都没有觉得这么累了。
夜深了,他记得似乎是做了个梦,但记不清楚内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惊醒了,他叹了口气,手机拿起来看了时间。
他偶然扭头,眼睛还惺忪着,看已往,女孩照旧背对着她,原来没什么事,他计划翻个身继续睡,但突然听到一丝微弱的声响,是在鼻翼里发出的低吟,女孩像是吸了下鼻子,身体哆嗦着。
她是在哭吗?
白邱辨认了很久才终于确定。
白邱原来不想说什么,他不明白如何去慰藉别人,况且是个女生,他只想着改天去找一下韩露,好好问问她做这件事情到底有什么意思。
女生之间的事情他是不懂的,贴吧也已经被删除,应该是学校有人要求的,学生们永远盲从,不去判断事情的真实性,一两句言语,充斥着恶意,个个都像是恶魔。
平静应该是抹了把脸,手臂露在了外面,白邱宽大的长袖穿在她身上,被她轻易卷上去,露出她纤细的胳膊,白邱看到几处被烟头烫过的痕迹,已经结痂,但依然惨不忍睹。
只一刹那,他全身神经紧绷,彻底清醒过来,他睁大眼睛,手指哆嗦了。
他紧张地像个石头,感受连肌肉都僵硬了,他把平静翻过来,费了很鼎力大举气才将她的身体翻过来,扣住她的双肩,他看着平静还在流淌的眼泪,他们相互看着。
他这才明白原来事情远没他想得那么简朴。
窗帘还在摇摆,夜风袭来,路灯照射的光投到少年惊愕的脸上,他看着平静早就哭红的双眼,手上的力量下意识地松了些。
他像是突然看到了什么,他拨开平静的刘海,平静本能的扭头。
“果真!”白邱看着她红肿的额头,还沁着血渍,幸亏已经结痂,韩露找过她。
“头发也是为了盖住伤口才剪的?”白邱的声音低低地传过来,像是怕吵到熟睡的孩童,轻柔极了。
平静不说话。
她的态度证实了白邱的料想。
白邱低下头,发现她的眼圈又红了,她倔强地蹙着眉毛,努力把声音放平,她侧过脸,低着头避开了白邱的目光。
“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白邱险些瓦解,似乎这些伤痛都是直接反映在他身上一样。
“你告诉我好吗?”白邱险些祈求。
他扒着平静胳膊,不让她扭动,迫使她抬头看他。
平静哭了,不再强忍着,不再故作无事,所有的情绪都在一瞬间发作出来,她身下的枕头被眼泪浸湿了,她的胸口剧烈起伏,感受呼吸不痛快酣畅。
她从白邱的禁锢中挣脱出来,她做起在床上,她拥抱面前的少年。
白邱愣愣地看着冲过来的女孩,紧紧相扣的双手,牢牢将他的脖子锁住,他的双臂垂着,甚至连女孩哆嗦的幅度都能轻易感知。
他的怀抱永远那么温暖。
她的眼神永远故作释然。
他们都是被世界遗忘的孩子,获得的温暖永远那么稀缺,他们不必在黑夜里独自舔舐伤口了,因为上帝部署了他们的相遇,有人聆听,不必深藏。
“说吧,我听着呢。”
原来人是可以在一瞬间长大的,白邱算起他所经历的时间,看到的景物,都算不上他人生重要的一节,直到遇见这个女孩子,他的人生才算是真正的开始。
他愿意陪着她,为她蒙受痛苦。
他们两个相对着坐在床上,平静看着少年,开口。
“我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些事情偏偏要发生在我身上。”
“她们拖着我把我带进巷子里……她们打我……校服很脏……”
“她们人多……她们把我踩在地上……”
白邱的心情越发极重。
平静始终没说起她那时候看到了刘倩,她情愿相信她从来都没有泛起过。
而平静所记起的线索,是那通突然的来电,陌生号码。
“哈喽,你好啊平静,我送你的礼物你还满意吗?”
“虽然没凭据我的预想进展,但效果看起来还不错嘛。”
“有时间我会找你的,到时候……我再送你一份大礼哦,再联系!”
很短促,十几秒的时间里,韩露甚至笑了两次,一副满不在乎的言语,一种看似玩笑的语句,一切都看起来正常很是。
“电话你重新打过了吗?”白邱相对镇定。
“没有。”
“手机给我。”
平静把手机拿过来。
白邱找到里面最近一次的陌生号码,拨已往,平静紧张的目光,听着徐徐的嘟嘟声,现在钟表上接近十二点了,周围都很静,平静险些屏住呼吸。
接通了,是个女孩接的,但声音明显不是韩露。
通过了解知道,韩露是随机在路上找了一个目标,用人家的电话打过来的,这条路走不通了。
不知道韩露的联系方式,不知道她现在住在哪儿,甚至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再次泛起。
他们又相互看了对方。
“没事的!”
白邱的眼神再一次让她安宁,她重重所在头。
“平静,你不要怕,一切都市已往,一切都市变得更好的!”
“可是我的运气一直都不太好呢。”平静笑了笑。
“不会,人总有转运的时候。”
“你信命吗?”
“不信。”
平静看着他,泪湿眼眸。
“我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