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我们有话说！”
顺子突然冲场内大叫大叫。
听见顺子的喊声，众人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余波和大虎也猛然转头。
只在一瞬——
余波就看到了孟占山，她的目光突然就亮如流星。
她没想让孟占山来，她怕孟占山伤感，可是孟占山居然来了。
她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却又站住了，她定定地站在那里，只是把目光丝绝不移地投向孟占山。
她的满脸都舒展开了，笑得像盛开的牡丹。
顺子大踏步走进场内，气咻咻地说：“我们的葡萄太小了，这不公正！”
众人哑然失笑，对方竟盘算到这种田地，可见是上心到何等水平。
常大洪楞了，拿起葡萄比对起来。
顺子的行为完全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余波一瞬不瞬地望着孟占山。
二虎却傻傻地圆睁着虎眼。
此时现在——
孟占山——
居然在挥舞着一本书！
二虎楞了：队长吃错药了吧？我又不识字，干嘛向我挥书？
余波却在瞬间就明白了。
……
二虎迅速地扫视了一眼四周。
好家伙，随处都是眼睛，一双双能喷出火来。
二虎似乎有点紧张。
只见他——
慢慢地举起镜面匣子，凝神，瞄准，击发……
“啪啪！”
两声枪响，两颗葡萄应声碎裂。
只剩下最后一颗了！
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只见二虎——
汗如锅蒸，满脸通红，双手握枪，三点成一线，大拇指与食指协力扣住扳机。
凝神，瞄准，击发……
“啪！”
一声清脆的枪响。
最后一颗葡萄——
迎风俏立，一动也不动！
只有挡板发出“噗”的一声。
“噢！……”
院子里一阵欢声雷动。
……
众人开始纷纷向郭仲达庆贺，郭仲达满面东风，连连抱拳外交。
二虎走回彩棚，对座位上的孟占山挤眉弄眼：“队长，怎么样？……俺演得还不错吧？”
孟占山一乐，“小子，不错，看懂了我的哑谜！转头我……”
突然间，他怔住了，化作一尊塑像。
因为——
他看到了余波！
在二虎身后蓦然俏立的余波……
只见她嘴角浅笑，面若桃花，整小我私家便似裹在一团暖和的东风之中。
大虎温顺子连忙起身致意，可她基础不看，就似乎周围的人都不存在似的，她只看孟占山，笑得那么辉煌光耀……
孟占山傻在那里，一时间手足无措。
“哥！你来啦。”
余波款款地走到孟占山身边，莺声呢喃。
“妹子！我不请自到，你不会怪我吧。”
“哥！你能来，我太兴奋了。”
余波上前几步，轻轻揽住孟占山，把脸凑近孟占山的耳朵小声道：“哥，你故意让手下人放水，好玉成我，是也不是？”
孟占山笑了：“哪里，哪里……死二虎见不得大局面，最后一枪连手都抖了。”
余波端详着孟占山，声音就有些哽咽：“哥！你拿着书体现手下要输给我，难道我不知道么？……唉，你怕妹子受责罚，连总指挥都不要了，我……我……”
说罢，连眼圈都红了……
“嗨！妹子，大喜的日子，做哥哥的我只上了十块大洋，真是无地自容，让手下人做个顺水人情，那又算的了什么？……
嘿嘿，我看郭司令一表人才，就让他来个喜上加喜，那又何妨？……只要他真心抗日，我老孟愿意跟他相助！”
……
此时，院子里已经聚集了为数众多的军官，他们齐刷刷地向郭仲达抱拳庆贺。
院里院外燃放起爆竹。
火树银花之中，一团喜气祥和。
一阵“噼噼啪啪”之后，郭仲达摆手示意停放。
爆竹声很快就停下。
郭仲达笑靥甫展，正要训话……
突然——
院外又是一阵“噼噼啪啪”声。
郭仲达有些不悦，冲着照料长挥了挥手：“怎么回事？叫他们不要再放了！”
照料长陆震海面露惊奇之色，继而两眼发直：
“司令！那似乎……似乎不是爆竹之声，而是……而是枪声！”
人群一下子就炸了窝，院子里乱做一团。
郭仲达侧耳倾听，脸上马上变色：
＂快！……快荟萃队伍！准备战斗！”
……
祠堂外。
乌云翻腾，狂风劲吹。
一队国军士兵拥簇着一人一骑顶风而来，马上之人头发蓬乱，手提一支驳壳枪，全身上下血肉模糊，未到祠堂门口，已然滚落下马。
郭仲达连忙抢上，扶起此人，脸色马上大变。
此人乃警卫连连长武长江，武长胜的弟弟，外号“疯上尉”，以骁勇善战著称，今天率一个排去接郭仲达的老丈人和丈母娘。
眼见此人多处中弹，已经奄奄一息了。
“武连长！你接的人呢？你的警卫排呢？”郭仲达大急，连连摇晃武长江。
武长江脸如白纸，神情委顿之极，嘴唇蠕动，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快抢救，快抢救！”郭仲达高声呼叫。
“是！”军医官急遽抢了上来，就地打开医药箱。
旁边的国军士兵立正敬礼：“陈诉司令，我们在第一道哨卡处发现了武连长，其时有几十个八路正在追赶，被我们乱枪击退！”
“什么？八路！”郭仲达倒抽了一口凉气。
武长胜在一旁已哭成了泪人，哽咽道：“娘的！一定是常大山干的，除了他，四周哪另有八路？……兄弟！你一定要挺住！哥哥我这就给你报仇！……司令，给我一团人马，我一定踏平孙家坪，活捉常大山！否则我提头来见！……”
“慢着！……”照料长陆震海大吼：“司令，且慢派兵，先弄清楚情况再说！”
武长胜急了：“还弄什么弄？司令！不要再犹豫了！”
郭仲达脸色铁青，盯了军医官一眼：“杜军医，人怎么样了？”
“恐怕不行了，肠子都打烂了，刚打了一针吗啡，司令，有什么话就快问吧。”
武长胜悲痛到了极点，抱着武长江嚎啕大哭。
余波蹲下身来，贴近武长江唤道：“武连长，武连长……你醒醒！我的怙恃呢，他们怎么样了？”
武长江徐徐睁开了双眼：
“我们……在五道梁……遇袭……对方……身穿八路军服……可是……打头的……我认识……是阎王寨的杜大膀子……警卫排……连同老太爷和老夫人……全……没了……”
余波呆了。
良久——
她徐徐直起身来。
突然，她觉得嗓子里发堵，一股灼热的液体涌了上来。
“噗！”
一口鲜血喷在半空。
她的身体摇晃了一下，颓然栽倒。
……
雷电交加，暴雨如注。
只一会儿，大王镇便浸没在狂风大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