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议论纷纷。
议论声中，卖力视察下层的李涛做事进场了，他清了清嗓子：
“呵呵……我呢，视察的是下层……
总的来说呢，孟占山同志在下层的口碑是很是好的……
不管是一营，二营照旧三营，特别是增补营的战士，都将孟占山看成是很是会打仗的领导，说他不光作战勇猛，而且很有谋略，看得准，打得狠，随着他打仗心里特别踏实。”
李涛看了一眼廖照料……
“另外呢，该同志也不像廖照料所说的那样伤人……
平日里没事的时候，他特别爱往战士们堆里扎，和战士们有说有笑又打又闹，受了捉弄也不恼。战士们反映，他为人直爽，有事总是摆在桌面上，从不在背后搞别人的小行动……
他是爱骂人，可他骂你骂得狗血喷头，爱你也爱得跟儿子一样。他骂你，但让你讲话，讲得有理，他佩服你，如果讲不出原理，还不平气，那就犯到他手上了，非撸你个茄子皮不行……
战士们还说，他经常会与别人争得面红耳赤，甚至拍桌子，但只要把原理讲清楚了，让他佩服，他就能放弃自己的意见接纳正确的意见，而且从不记仇！……
我再说点不应说的，这增补营的战士们听说营长被抓，一个个嗷嗷叫，要不是罗教导员拼命弹压，非乱了营不行。甚至啊，连其他营的战士也都替他大叫可惜……”
聚会会议室里像开了锅似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两位照料发完言，干部们议论纷纷，却始终没有一个统一意见。
干部们分成了两派，一派说他狂妄、张狂、刚愎自用，另一派却说他随和、仗义、令人肃然起敬。
“同志们，我想说两句！”
作战处的陆照料突然站了起来，两个脸蛋憋得通红。
“同志们！我首先声明，这个视察组里原来没有我，是我硬要求去的……
我的孩子因为早产奄奄一息，靠着孟营长的缴获才捡回一条小命，所以我不讳言，我想酬金他。虽然喽，另有另外一个原因，我老婆说啊，要是孟营长被重罚，她就跟我拼命！”
台下一阵哄笑。
“我这样说，各人一定会怀疑我的公正性，吃了人家的嘴短嘛……
可我以人格担保，我所做的视察都是公正的，不藏任何私心……
我的视察结论是，孟占山同志在土围子的战斗中是有过错，但是过错甚小，甚至是功大于过！”
“啊？”
“什么？”
台下一片惊呼。
聚会会议室里瞬间被一种异样的气氛困绕着，混杂着震惊、兴奋与质疑。
陆照料展开了一张草图，挂在墙上，然后接着讲话：
“我仔细研究过这场战斗，还亲自去过土围子、二道岗子和车站四周……
之所以视察了三天，是因为我和县大队的同志冒着生命危险在刘集蹲守，抓了一名出来采买的伪军，问明情况后就把他放了……
我的结论是，土围子战斗损兵折将，主要责任在老二团的其他领导身上！”
陆照料顿了顿，接着说：
“首先呢，老二团的战前侦查不够仔细，没有发现敌人另有一道内墙，以至于提倡进攻后严重拖延了时间……
其次，敌人在外壕里放了鸭子，我们也不知道，以至于第一条隧道白白被炸毁了，浪费了不少时间……
再次，我们没有侦察到敌人滞留了一个日军班而且新来了二十名骑兵，这样一下子就多出了三十三名日军，险些一个小队……
最重要的是，如果接到孟营长的通知后立刻就退却，就不会有后面的损失……
那么，为什么没有实时退却呢，那是因为指挥员误判了时间，多打了十分钟……
各人请看，我实地勘察后发现，日军并没有去修复被破坏的公路，更没有去排雷，而是从旁边的沟壑里经过简朴的勘测另辟了一条公路，直接绕过了被破坏的路面……
我们低估了敌人，敌人却对我们随处算到……
他们放鸭子防止我们挖隧道，修内墙形成二道防线，还用混凝土修了一道能阻挡我们挖隧道炸毁内墙的阻挡墙，凡此种种，让我们久攻不下！而我们在最后关头又过于恋战，这才导致了重大失败。”
陆照料侃侃而谈，越说越激动。
“所以我说，孟营长是有过，但并不大，相反，如果从最终结果来看，他实时撤离保住了增补营，还在车站缴获颇丰，如果韩团长能实时撤离，那么整个战果照旧很是能够接受的……
可不幸的是，他并没有这样做……
以上分析，仅供参考。但我要说一句，如果像有些同志说的那样要枪毙孟营长，那实在是大大的不妥！”
说完，陆照料还很有力度地拍了一下桌子。
陆照料分析的有理有据，而且面面俱到，很快就为讨论会转了调子，众人经过一番讨论，主张轻罚或者不罚的人开始占据大多数。
最后陶司令摆摆手，朗声说道：
“好了！今天的聚会会议就到这里，今天的聚会会议开的很是乐成，各人都知无不言，气氛热烈，这很好嘛，理不辨不明嘛……
这孟占山同志虽然有诸多缺点，但有一点我很佩服，他为了作战会与别人争得面红耳赤，甚至拍桌子，但只要把原理讲清了，他就佩服，还能放弃己见，接纳正确的意见……
我希望我们所有同志都能有这个胸怀。对于孟占山同志的处置惩罚意见，司令部会在最近一两天宣布，好了！散会……”
……
最终促使陶司令下决心不处罚孟占山的是老二团的赵政委。
赵政委在军分区医院通过手术乐成取出了弹片，据刘院长说，取弹片容易，难的是扛过熏染关，以往由于缺乏抗生素能扛过熏染关的人是少之又少，可是这一次，正遇上孟占山缴获了一批盘尼西林，于是赵政委顺利过关。
赵政委稍有好转，就在床上口述了一封信转来，说他经过慎重考虑和回首，觉得老二团之所以损失惨重，主要责任在他和韩团长，而不在孟占山……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如果他和韩团长能在接到孟占山的通知以后审时度势，实时撤离，就能促成一个十足的漂亮仗——
调虎离山，奇袭杨家桥车站，打出一个满堂彩！
可是，遗憾的是，他们没有……
陶司令接到信以后对徐政委叹息：
“老徐啊！要是咱们的同志都能像赵政委这样襟怀坦荡，那该有多好！”
徐政委摇了摇头：
“得！看起来你是决定对孟占山同志网开一面了……
可我要提醒你啊……这个孟占山同志有点太狂妄，而且是从胎里带的，你陶司令可不要步许达的后尘，一味的纵容？……
我跟你说，孟占山同志无组织无纪律，目中无人，那和他许达是脱不了关连的……
你爱才心切，这我能理解，可也得给他点教训，磨磨他的性子，这样才气服众。”
陶司令点颔首：
“嗯！是要惩戒一下……
不外，像孟占山这样的同志，到了战场上绝不会让你的划定束缚住他的手脚的，从战争的目的无外乎胜利这一点论，手下有孟占山这样能因时因地灵活机动地执行命令、精彩完成任务的指挥员，我们应该感应庆幸才是！……
虽然喽，必须磨磨他的性子，改改他那桀骜不驯、不尊重上级的臭毛病。”
徐政委笑道：
“就是，就是……你说也怪哈，这家伙对领导是一个脸，对战士又是一个脸，就像许达在质料里说的，整个一个关公，傲上而不忍下。”
陶司令也笑了：
“哈哈！你老徐还真抬举他，不外你这样说我倒有了主意。我想啊，现在就让他回作战队伍恐怕不太合适，无论是去老一团照旧老二团，都挺别扭的。先冷处置惩罚一段时间吧……
这样，让他去军区修械所，所长关大和也是大别山人，炮筒子一个，就让这个孟关公到关公门前去刷大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