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潜龙勿用

　　李见心虽欠好酒，但是被武天豪这么一说，随即便升起了好奇心想要见识一下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好酒才气值得武天豪这样的酒中豪客如此赞美。只见君莫白从自己爹爹手上接过酒坛。先是给自己爹爹倒酒，只见一碗清冽的酒液从酒坛中流出，一股浓郁的酒香随着酒液的流动徐徐散发出来，这酒香并不冲鼻，恰似山谷幽兰的花香一般。这酒君莫白倒了七分满，便停止了，这浓郁的酒香也随着消失了，似乎那碗中只是一碗纯净的山泉，这般奇异的酒倒是引得李见心秦朗二人大为惊异。君莫白随后又给秦朗、李见心倒了一碗，最后才给自己倒满。

　　“来，共饮此碗。”武天豪平举着大海碗与众人碰了一杯，随即便一饮而尽。秦朗君莫白二人也不逊色，也皆是一饮而尽。李见心自知不善酒力，又以为这酒味颇浓，随即小心地饮着，这酒一入喉，便有一股浓郁的酒香直钻向肺腑而去，酒液清冽带着一丝甘甜，没有寻常酒水的粘牙污浊感，虽有些辛辣但也不刺激反而颇为绵长。李见心慢慢饮完，放下酒碗，才觉得一股酒劲从腹中升起，直冲喉间而去，一张嘴，如吐幽兰，李见心这才感应有些许眩晕，这酒好大的劲！立即便不再饮了，只是看着武天豪三人觥筹交织一顿豪饮。秦朗学着自己偶像连饮了十八碗，便也醉倒在桌子上，君莫白倒是好些，连饮了二十碗才醉倒。武天豪看着君莫白醉倒了，随即抱起君莫白对李见心说道：“李少侠，我送莫白回房，待会回来，我们再饮。”

　　武天豪再回来时，手中拿着件大红色的披风盖在了秦朗的身上。拿起酒碗对李见心说道：“李令郎，我们再饮一杯？”

　　“那敬重不如从命。”李见心随即客气着说道。二人饮罢，李见心却是道：“果真是好酒，只是在下不胜酒力，只怕再饮频频即是要醉了。”

　　“你倒是颇为自制。”

　　“只是知道自己水平诶，况且我早时便立誓不再酗酒了，所以现在倒是饮得少了。”

　　“那便好，我还以为这‘醉三年’不合李令郎的胃口。”

　　“自然不是如此，这‘醉三年’是在下迄今为止喝过的最好的酒了，只是在下晓得自己酒量不敢失态。”

　　“你和秦朗倒真的不是一种人。”

　　“是的，这世上绝没有两个相同的人，纵然是双胞胎。”李见心说着便一沉吟，“武大侠何不去陪陪令夫人？”

　　武天豪自然不能说自己领了夫人之命来探李见心的口风的，随即拿起碗说道：“武某一直忙着帮众事物，只是未曾怎么回家，倒是贪恋着‘醉三年’而已，趁此时机，多饮几杯。”

　　“丐帮乃是天下第一大帮，想必是人才济济，怎么会连累到帮主不能回家呢？”

　　“这个，原来武某不愿意在家中谈及此事，既然李令郎问起来了，那我便简朴说一说，”说着，略微一沉吟，浅浅饮了碗中的酒接着说道，“丐帮虽然号称天下第一大帮，但实在是鱼龙混杂，三教九流莫不夹杂在其中，人事庞大难以上行下效，更况且帮众大多是乞丐流民目不识丁，也难有优秀的帮众出来委以重任。”

　　“我曾听闻丐帮的降龙十八掌脱胎于【周易】，有一招叫作【群龙无首】。”

　　“是有这么一招。”

　　“我曾听人是这么说【群龙无首】的，若是人人向心团结，那么没有首领的，群龙也会和衷共济，泛起祥瑞的景象。”

　　“正是如此，只是这般要求实在是太高了，武某实在力有不逮。”

　　“这个要求不高，只是武帮主走得太高了。武帮主素来行侠仗义，随手间便可击毙一个江洋大盗，既不求名又不求利。只是不知武帮主是否听过【子贡赎人】的故事？”

　　“愿闻其详。”

　　“孔夫子有个门生叫子路，其时鲁国有一条执法是赎回鲁国人便可以领赏，子贡赎人了却不领赏，便遭到了孔夫子的批评。武帮主也是子贡这般做法，但又不是丐帮所有人都有武帮主这般家业和德操。更况且武帮主事事躬亲，那么一定掘客不到人才。这以上不外李某侃侃而谈，纸上谈兵而已。”

　　武天豪闻言觉得颇有几分原理，心中悄悄有了些思量，只是惊奇这李见心为何这么清楚自己的习惯，立即问道：“你是如何知道我事事躬亲的？”

　　“在下前几年在丐帮待过一段时间。”李见心答道，“四年前在广州分舵待过一段时间。”

　　“你是广州血屠一案的活口？”

　　“正是。”

　　“你要怎么证明？”

　　李见心随即将自己打狗棒法入门的几招掩饰了一番，又说了其中的真气运行要诀，又描述了老乞丐的音容笑貌和其所传给柳一一的【先天一炁】。

　　“你果真是广州分舵的活口？”武天豪闻言惊疑道。

　　“是的。”李见心答道，随即将自己昏厥前的事情说了一遍，又说了些自己和柳一一二人的推测。

　　“你不应查这件事的。”

　　“为什么？”

　　“因为死无对质，就你和柳一一两小我私家决不能扳倒曹正修的阴谋。”

　　“如果加上你呢？”

　　“若是可以的话，我也想助你一臂之力之力，只是我不能。”

　　“为什么？”

　　“因为曹正修在其时已经给了天下人一个交接，广州血屠的主谋蒋公公已经被他杀了，作为交流条件，天下间所有的门派都可以在京城建设据点了。所以，我们这些江湖上的门派决不能再为这件事去质问曹正修了。”

　　“这就是江湖嘛？这么多勾心斗角，利益置换？”

　　“是的，这就是大人们的江湖。”

　　李见心闻言便不再言语了，陷入了深深地无力感，这绝不是他想要的江湖，这个江湖就像生病了一般，躺在床上生着一背褥疮，又不致命只是留着脓血，瘙痒地恶心。这和他所憧憬所理想的江湖差了太多太多。李见心的梦想瞬间破碎了，他绝不愿意苟活在这样江湖，只是低着头，兀自咬着牙，紧握着拳头不让自己瓦解掉，任凭泪水划过鼻梁滴在地上，一滴，两滴…

　　武天豪看着李见心这般挣扎的模样，心头有些不忍，曾几何时他也是这般对江湖存在理想，现在他虽然尽心于帮务，不外也是通过琐事来麻醉自己，好让自己不看到那么多的龌蹉。武天豪悠悠地长叹了一声说道：“你如果想要改变这个江湖的话，只有一个措施，那就是足够强，足够正义，这样才会有人愿意和你一般共建一个侠义的世界，如果你足够强，那么我也愿意帮你。”

　　李见心蓦然地抬起头，蹬着通红的双眸看着武天豪说道：“好，那武帮主便等着这一天吧。”

　　武天豪立即也英气顿生地应道：“好。”，说罢，重重地抓住李见心的肩头，又言：“我可以教你一式【潜龙勿用】。”

　　李见心登时便明了武天豪的画外之音，只是这【降龙十八掌】本是丐帮不外传之密，立即推辞道：“武帮主，这欠好罢，我已从丐帮脱离了出来，若是未来使得这【潜龙勿用】怕是要给武帮主添不少麻烦。”

　　武天豪看着李见心推辞的神色不似作伪，心中更高看了李见心一眼，随即说：“不打紧，我武天豪又何惧麻烦？你本是我丐帮身世，只是中途发生了变故而已，况且你之前出谋划策，也于我丐帮多有受益，传你一式倒也说得已往。”随即走到大厅前给李见心演示这一招【潜龙勿用】，只见武天豪不丁不八地站着，右手抬掌一收，左手曲臂向内画圈双掌一上一下在空中交织拍出。李见心本就粗通拳脚，初看这一招只觉得平平无奇，和自己所学的【六合拳】没什么区别，但是细细一看又有着无上武学精妙之处，立即便模仿了一下，便感受一股劲风从自己掌中拍出，远胜什么【六合拳】之流。

　　武天豪见此感受李见心悟性颇高，倒是过目成诵，于是上前指点了几下，说：“你今日便学到了招式，等你领会到‘神’了，便可以登堂入室了，这【降龙十八掌】本就是外功巅峰，考究的是由外而内，以神养气的功夫。”

　　“‘神’是什么？”

　　“‘精气神’是超一流境界的妙手所修行的路数了，‘精’指的即是肉身，‘气’指的是内息秘诀，‘神’指的是武道意志。这‘精气神’的修行路线在武道初期时并不显眼，但到了超一流境界之后才开始真正显现出来，炼‘精’者莫不是肉身强横之人，寻常刀剑已不行伤，一身护体罡气更是难破。这炼‘气’者，或是有特殊的运气秘诀，或是有着超强的真气储蓄及恢复能力。这炼‘神’者，一定有着特殊的武道意志加持，高深境界时便可凭气势伤人。”

　　“这样说来，这三者同修岂不是天下无敌？”

　　“人力终有穷，寻常武者穷其一生也只能修行到一流境界，往往未到一流境界便化作一抔黄土了，更况且超一流境界？一些天资特殊的倒是修习到超一流境界时也往往便五六十岁了，早已经气血衰败，若不及早突破到天人化生境界，返老还童，那也不外是苟延残喘而已，所以哪来那么多三者同修者的武者呢？我这一代人中三者同修者到达天人化生境界的也不外两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