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修仪一身橘黄色,在这迷茫茫的雪地中明丽得像团火花,韩鏊坐在轿辇上,看着迫不及待下车跑一会儿的左修仪,神色愉快。
另一边的嫩粉色宫装的妃嫔神色有些挂不住,不知道是羡慕照旧嫉妒地酸到:“跑跑跳跳,没点宫妃的样子。”
韩鏊听见了这句诉苦,头也没回:“朕觉得还不错。”
那妃嫔脸上一青,终于闭了嘴。
苏公公眼观鼻鼻观心,内心却是嗤笑一声。也不知道御史医生那么清正死板的一小我私家怎么有个这么拎不清的女儿。
听闻天子意欲出宫,欣喜地直接在宫门口拦了御驾,说是微服出访,偏偏一身宫装,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身份似的。
但终究是御史医生的女儿,天子一向是会给几分薄面的。但这不代表会纵着她。
苏公公想了想,心下一叹,说起来这位左修仪可真是个妙人啊。
不争不抢。
哦,差池,有点问题,要真不争不抢哪里能成为修仪娘娘,总归在天子面前是这一副样子。
不争不抢,随遇而安,有时会悲春伤秋一番,却也恰到利益,不至于扫兴,别有一番情趣;又有时候,生动玩闹,因为膝下没有孩子,乐得摆出一副少年心态,天子也真的吃这一套。
若是被皇后四妃烦到了,也乐意去修仪宫里坐一坐,虽然,平日里也不会那么殷勤想起她,可也有这份奇特,又不站队,倒成了后宫里的头一份。
这不,说要随着出宫,天子就允了,这样子没点形象地在山头上跑,天子也没半点“成何体统”的不悦。
啧,修仪娘娘当是一个妙人。
苏公公一时老怀欣慰,却不知心中赞美的这位修仪娘娘卷进了天大的事情里。
左修仪奔在雪地里,狠狠地吸了两口气,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和宫中也没隔多远,可闻着连空气都比宫里新鲜。
她不外破瓜之年就被人一层层送进了宫里,她心里头清楚得很,这些人就是看中她眼睛基础里的那股子生脆的劲儿。
论容貌,她长得只能算是上等,和西域进献的那位贵容娘娘就是天和地的区别,虽然从二品的九位里头,她的脸也是不差的。
论才情,她自然和世家出生的四妃差得远了,不外自己父亲是个有名才子,自己学识也不差就是了。
想到这儿,左修仪兀地有些厌倦了,转头冲韩鏊甜甜一笑,圆了自己的人设,然后不善地瞪了眼另一边的王修媛,提着衣服回到辇上。
低垂着头,面上无精打采的。韩鏊轻笑了声:宫里就属她最是率真,明明也是快要三十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韩鏊看她一副和王修媛使气的模样,收回了目光。
殊不知现在正“使气”的左修仪,袖子都快被攥烂了。她想了想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心脏砰砰直跳,说不上来自己现在是兴奋多一点,照旧恐惧多一点。
她做得最多的事,也不外是吹吹枕边风,把当年送她进宫的几小我私家狠狠教训了一顿,那也没瞒着韩鏊,反而因此博得一点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