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琵琶声停欲语迟
就在此时，琵琶声响起，曲调凄楚悲切，似语还休。
众人皆未听过这曲子，难免有些好奇。
再看沈轻月，依旧低垂着头，看不清心情，玉指拨动琴弦，一会轻拢，声音浑宏悠长，如狂风骤雨；一会慢捻，弦声缓和幽细，似有人私语。
琵琶在沈轻月怀中幽幽噎噎的唱着，音调幻化无穷，时而如林间鸟鸣，婉转流畅，时而如冰下流水，艰涩降低。
众人听着，心底竟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愁思悄悄滋生，不及排遣，却听曲调再度高亢，如金戈铁马，刀枪齐鸣，一时间又是热血沸腾……
一曲终了，沈轻月瞄准琴弦中心用力划拨，四弦同时响起，似乎撕裂了布帛。
殿中一片寂静，所有人都陶醉在刚刚那曲子中难以自拔，只觉得心中悲戚难以自抑。
直到沈轻月沉吟着放下琵琶，整顿好衣衫，众人才回过神来。
只是此时再看向沈轻月的目光都有些庞大，似乎有种被人算计了的感受。
想必太子断袖之类的传言也是她编纂出来的吧，为的不外是肃清竞争对手。
那些先前已经展示过才艺的自是懊恼不已，只是再想就算竭尽全力，也敌不外沈轻月这首曲子，便又都释然。
这之中最惊讶的当属沈轻蔓，惊得碰洒了桌上茶杯都不自知，照旧旁边的一位贵女美意提醒她，才免得失了仪容。
“她……怎么会……”沈轻蔓不自觉的喃喃自语。
坐在她旁边的贵女恰好是先前去庄子上赏梅中的一个，只当沈轻蔓是嫉妒，便也没再理她。
“沈相家的女人果真才貌并重！”皇后满眼赞许，“不知这曲子是何人所谱，曲名又是什么？怎么本宫从未听过。”
“此曲是我一故友所谱，并未流传……”
说话间，沈轻月抬头，视线落在墨云霆脸上，却见他脸色铁青，并无欢喜，一时间语塞，马上如失了三魂七魄，眼中也没了色泽。
其余众人也都看出差池，往太子处看去，马上心下了然，有人替沈轻月惋惜，更多的却是幸灾乐祸。
尤其是还没点到名字的，更是暗喜，想沈轻月多般算计，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皇后看在眼中，也欠好再问，视线落到沈轻月头上时，失言问道：“沈小姐头上这簪子可是七色霓丝攒玉簪？”
底下众贵女视线都看向沈轻月，只见她发间只戴了一只红宝石簪子，样式精致典雅，只是少了陪衬，显得有些单调。
沈轻蔓微微侧目，她记得来时看着簪子上的宝石照旧紫色的，难道是记错了？
很快便有人认出这只簪子，“这果真是七色霓丝攒玉簪！”
“什么工具？很名贵吗？”
“名贵！哼，你看那簪子上的宝石了没，随着时辰的变化会改变颜色，曾是圣祖天子赠予其皇后的定情之物，历代均由皇后保管，可是皇后的象征，怎么如今会在沈轻月头上？”
听到这，沈轻蔓不由握紧了拳头，没想到那玉簪另有这来头，看向沈轻月的眼神充满恨意。
别人不晓得其中缘由，皇后却是再清楚不外。
想当年，沈家曾有位先祖救驾有功，其时的皇上本欲重赏，却被沈家那位先祖拒绝。
于是那位天子便赐下有皇后象征的七色霓丝攒玉簪，意在后世要娶沈家女为后。
可不想接下来的几十年沈家再未出过女儿，这件事便也逐渐被淡忘。
现在沈家拿了这簪子出来，目的可想而知。
心中有了算计，皇后不动声色，示意内侍继续，只待稍后再与皇上商议此事。
殿中的沈轻月不敢再看墨云霆，只失魂落魄的回了自己的位子。
坐下时不小心失足踢翻了身侧的火炉，火星四溅，将她的裙摆烫了几个洞。
墨云霆见了，蓦地站起身，满脸担忧。
正低头沉思的皇后觉察异状，顺着他的视线看已往，这才发现沈轻月那边出了状况，“沈小姐可有烫着？快宣御医来！”
“谢皇后娘娘，臣女无碍……”沈轻月低垂着头回道。
眼见沈轻月果真无碍，皇后才又付托道：“来人，带沈小姐去偏殿易服。”
沈轻月行礼告退，随着宫人出了偏殿。
“咱们继续吧……”
皇后话音未落，就听一声清响，转眼却见墨云霆手中的茶盏歪倒在桌上，衣襟处染了一片茶渍。
似乎是看出了皇后的疑惑，墨云霆解释道：“儿臣手滑了一下。”
眉毛微挑，皇后暗道：沈家女人刚踢翻炭炉，这番太子又打翻茶杯，说不是约好的谁信呀，真当本宫老眼昏花么！
心里虽这样想，但照旧笑着说：“太子照旧快去偏殿易服吧。”
去慢了沈家女人可要回来了！
墨云霆起身行礼，气定神闲的出了大殿。
究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面对一屋子目瞪口呆的贵女，皇后威严不减，“咳咳，咱们继续！”
正站在大殿中央的沈轻蔓强迫自己镇定，可她这舞跳的再好，也是无人欣赏了。
再说沈轻月出了正殿，只浑浑噩噩的随着宫人往偏殿而去。
“沈小姐留步。”
熟悉的声音在身侧响起，沈轻月停下脚步，木然转头，只见三皇子墨云琛正立在不远处的游廊上。
怎么是他？
沈轻月只觉得本就不怎么美好的心情越发急躁了。
走到沈轻月跟前，墨云琛对领路的宫人道：“你先下去吧，我有几句话要对月儿说。”
听了这话，那宫人有些犹豫，见沈轻月并未推辞，也欠好再说什么，只得远远走开。
看着墨云琛那张虚伪的脸，沈轻月正盘算着该给他一拳，照旧赏他一巴掌，基础没注意到那宫人已经离开，更没注意墨云霆已经从正殿中出来。
“月儿，我知道你此番加入太子选妃是迫不得已，也知道你对我有情……”墨云琛突然上前两步，握住沈轻月的手，满眼深情的继续道：“只要你愿意，我立刻求父王赐婚……”
被墨云琛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莫名其妙，不等沈轻月一脚踢已往，就见太子已经阴冷静脸走到两人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