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禽兽之论
“多谢两位脱手相救。”
小船才离了岸，沈轻月便和两人致谢。
见墨云霆没有要答话的意思，只将沈轻月晾在那里，气氛有些尴尬，墨云染忙笑着说：“沈小姐不必挂怀，举手之劳……”
小船上恢复寂静，三人各怀心事，谁都没再开口，只有时不时传来的湖水击打船身的声音。
碧波激荡，荷香伴着微风阵阵袭来，墨云霆负手立在船头，心情却是无法像他体现的那样波涛不惊。
沈轻月就坐在他身后的船舱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像长了草一般。
旁边的墨云染看在眼里，只觉得这两人可笑，刚刚在岸上，隔着老远大皇兄就敦促车夫快些，还以为有什么要紧的事，结果下车才知道原来是沈家这位小娘子被人欺负了。
再看沈轻月看向墨云霆的眼神也满是倾慕，即是生出了要拉拢他们的意思。
只是眼见自家皇兄明明对沈家这位娇滴滴的小娘子有心，却非要做出一副绝不在乎的样子，真不知他那葫芦里买的又是什么药。
他们乘坐的小船才靠近画舫，墨云琛就注意到三人，只是没料到沈轻月会和他们一起过来。
不外想到上次宫宴墨云霆当众拒绝娶沈轻月，心里又忍不住窃喜。
想必他这位大皇兄是打仗打得坏了脑子，连沈相家的小姐都不愿娶，要知道娶了她就即是获得了沈思行的资助，以沈家的威望，到时候别说是太子位，就连皇位都是唾手可得。
半年前他就搭上了沈轻蔓这条线，有她黑暗相助，不怕沈轻月对他不动心，到时候就算沈轻月再跋扈，过了门不照旧要任他拿捏。
想到这，墨云琛心中难免越发为自己的先见之明感应自得。
等日后他得了皇位，定要让墨云霆好好吃一番苦头。
心中虽这么想着，可墨云琛举止依旧谦谨，带着众人出来迎接，恭顺重敬的把墨云霆送上首位。
“我随便坐就好了，不用招呼我，你们继续。”
并没坐到首位，墨云琛只挑了后排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见状，墨云琛似是玩笑道：“皇兄征战沙场，只怕觉得我们这些人文邹邹的言论难以入耳。”
他这话虽说的客气，但旁人听在耳中却都明白，大皇子乃是粗鄙之人行不得文人墨客这套言辞。
墨云染和墨云霆本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所以关系较其他皇子也是亲厚许多。
眼下听他出言不逊，墨云染自是生气，只是才想要争辩却被墨云霆用眼神制止。
只当墨云霆是无言以对，墨云琛甚是自得，虽只逞了口舌之快，但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颜面也是喜闻乐见的。
接着，墨云琛的视线落到沈轻月身上，想着要部署她坐到前面，却不想墨云染直接拉着她坐到了墨云霆身边。
恼恨的咬了咬牙，墨云琛照旧一副笑吟吟的样子，再看众人都坐定后，墨云琛又开始侃侃而谈。
说到兴处众人纷纷赞同赞美，墨云琛洋洋自得，转脸却见沈轻月正皱眉哀叹，以为她是因为没能坐到前面，心中越发自得，转而问到：“沈小姐，不知刚刚云琛这番看法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啊！没……没有……”
适才坐下后，沈轻月的注意便一直放在墨云霆身上，基础没留意他说了什么，现在突然被点名，似乎被戳破了心事，忍不住脸红心跳，说话也结巴起来。
只当沈轻月是太过恋慕他，墨云琛露出一个自认迷人的微笑，随而说到：“月儿不必如此拘礼，今日在这画舫之上，我们知无不言……”
微微皱起眉头，沈轻月有些不悦，放在以前，她定时要欢心鼓舞的，可今非昔比。
现在他当众这般亲昵的称谓，沈轻月非但没有半点厦悦，反而觉得墨云琛的目的不光是为了让她知无不言这么简朴。
对墨云琛微微屈膝，沈轻月意味深长的笑道：“三皇子，昔人云：凡人之所以贵于禽兽者，以有礼也，小女虽不及三皇子身份尊贵，却是谨遵女论语的，若三皇子再这般轻狂称谓，只怕小女只能以死明洁了！”
在场的众人听了先是一惊，随即悄悄称奇，就连旁边的墨云染忍不住偷偷冲沈轻月竖起大拇指，敢骂皇子禽兽的，她可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个。
一直看着窗外的墨云霆也忍不住移过视线，神色莫名的看着沈轻月。
再看墨云琛脸上的神情已经有些难看了。
只是这段话沈轻月说的不卑不亢，却又让他无从反驳。
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墨云琛心中暗骂沈轻月不识抬举，如果不是看她家世显赫，对自己有所资助，他才懒得理这个草包呢。
只是此时他若就此轻易揭过，免不了被在坐之人小看，闹欠好自己先前的苦心经营全都白费不说，还要落得个登徒子的骂名。
正想着，却听坐在前面的一个女子反驳道：“沈轻月这话就差池了，按你这么说，在座诸位皆未循礼法，另有刚刚大皇子也为按尊卑，坐于主位，岂不都是禽兽了？”
这女子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她乃是傅太尉之女，单名一个柔字，也是倾慕三皇子一派的佼佼者。
傅柔说话做事的气势派头也像极了她的父亲，不外轻描淡写几句，便将沈轻月的话曲解成这个样子，至于众人敌对一方。
坦然一笑，沈轻月朗声道：“傅小姐可听过“虚心竹有低头叶，傲骨梅无仰面花”，大皇子仁厚谦逊，与世无争，实乃我辈规范，更况且我刚与三皇子论的是礼，而非谁是禽兽。”
饶是在座的人再愚钝，也能听出沈轻月是偏向墨云霆，别人不讲礼法便如禽兽，到大皇子这里便成了谦逊的规范。
只是偏偏傅柔自作智慧非要点破，让墨云琛越发尴尬。
“你……”傅柔一脸怒容。
虽然她有心维护墨云琛，可无奈沈轻月牙尖嘴利，偷眼看了墨云琛一眼，却见他早已面沉似水。
此时墨云琛心情自然是不怎么好，瞪了傅柔一眼，示意她闭嘴，然后换上那副谦谦君子的模样，转身对沈轻月道：“是云琛鲁莽了，只是前阵子收到沈小姐送来的糕点，所以……”
在场的人立刻窃窃私语起来，虽然北漠民风开放，女孩子送心仪的郎君礼物，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只是此时沈轻月又竭力维护大皇子，有心人自然会认为她水性杨花，喜新厌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