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这一年的喜事多，疗养院建成、批发市场落地、通往市里的省道清林公路通车，最主要的是王明月生了儿子，起名宋思源。宋秋风想着名字留给父亲宋西扬起，每次回抵家虽然能走进门，但父亲不与说话。宋秋风希望关系能缓和，却发现比铺马路还难。宋秋风也希望通过小爷爷宋洪基驾驭他与父亲宋西扬之间的对话桥梁，但天公不作美。小爷爷宋洪基在疗养院剪彩仪式后接上送回老家，半年后，照旧在清林路没有修通时，小爷爷驾鹤先去。一了百了，留下许多遗憾和疑问。宋秋风是在小爷爷去世后半个月，才从回家返回的宋秋莲口里得知的。父亲宋西扬将宋洪基埋葬在了荒山上，没有进宋家祖坟，没有大办葬礼。宋西扬只是招待了加入送葬的人，和村里的尊长老者，没有收取白事礼金。不管什么结局，宋洪基总算是落叶归根了。宋秋风给宋洪基留下的XJ子女写了一封信见告，半个月后收到XJ的电话，做了确认。打电话的是宋洪基的儿子，算是自己的叔叔，在一旁确认宋洪基死后嚎啕大哭的是宋洪基的妻子。
宋秋风从宋秋莲口中得知，小爷爷宋洪基是在睡梦中死去的。死之前歇斯里底地喊爸爸妈妈，死的时候眼睛是睁着地，流着泪。眼睛看着西北偏向，看着妻子自己子女的地方。那一抹眼泪有太多的痛恨和遗憾，也有对妻子子女的眷恋。有一生无法弥补的过失，有一生悔不妥初的罪责。小爷爷一死，宋秋风对和父亲宋西扬牵线搭桥的希望就断了。自己成了折断翅膀的鸟，欲醉不知归路。
宋秋风让宋秋莲每次回家特地带上儿子宋思源，通过子女增进与父亲的关系，期望金石为开。宋秋莲回去会把宋思拉到怙恃面前，让喊爷爷奶奶。人生没有隔代的仇，宋西扬在这一点上照旧做到的比力中肯。宋思源第一次喊爷爷的时候，不熟悉没胆子声音很小，但他照旧听见了，顿了一顿嗯一声允许了。宋西扬照旧听见了宋思源的提问问爷爷，您为什么不理我爸爸？很讨厌他吗？宋西扬说讨厌，你爸不听话，把你爷爷差点卖掉，一辈子不会理他。宋思说可是没卖掉。宋西扬说是爷爷还没傻，还能跑动，自己救了自己。宋香芋说爸爸简直很坏，我长大卖了他。
宋秋回去把爷爷说我都话告诉宋秋风，宋秋风欣慰的笑。他的笑是慧心的，也是酸楚的，更是带有留念的。他不知道，父亲和自己儿子的对话什么时候才气在自己身上泛起。或许是个未知数，或许是没有尽头的期待。而他只能带待，哪怕用尽一生的时间。
年老宋秋军没有态度，宋秋莲带宋思源回去也会带到年老家，和宋秋军的儿子宋思明和女儿宋香娟相认。孩子们一回生二回熟，没有配合语言但有配合喜好，和与生俱来的单纯。父亲宋西扬和年老宋秋军，再没有将宋秋莲带去的礼品扔出门外，虽然他们知道是宋秋风买的，但是宋秋莲拿去的。人在世有几多恼恨不能溶解，只从宋香芋的名字和将宋洪基送回宋村他们便能知道，宋秋风是没有丢掉自己的根。宋秋军同意自己的儿子和女儿追随宋秋莲和宋秋风到城里玩，到宋秋风家住。也同意妻子云鹅再到宋秋风的工地的食堂去资助，但宋秋风没有让大嫂去食堂。而是在批发市场给了一家门面，让大嫂去卖猪肉，自己当老板。而且和宋秋莲住在一间宿舍，只是要求不能将宋秋莲在自己公司上班的事说出去。大嫂云鹅，简朴葱慧，对宋秋风和王明月百分百的信任。她对宋秋风说天崩地塌我也不会出卖你们。但就是她在一次送儿子和女儿回去之后，把宋秋莲出卖的。而在知道宋秋莲没有学校教书之后，宋西扬却没有生气没有恼怒，他淡淡的体现爱干啥干啥，长大了人生就是自己的，路自己去走。
宋秋军是在云鹅回去抵家，晚上过生活的时候闻到云鹅满身的猪肉味。云鹅说厨房里切肉沾的味道。宋秋军说厨房里没有油烟味，只有猪肉味，食堂一天吃的几头猪？云鹅说我跟猪睡在一起。宋秋军又从云鹅口袋里泛出二百多块钱，问云鹅哪里来着么多钱？老三给你事情你可以干，钱不能要。云鹅说我挣的。宋秋军停下正在进行的事审问你一个多月，干什么挣这么多钱？难道是把自己卖了。云鹅说我就是在卖肉。宋秋军没等云鹅说完一个巴掌删在脸上，又举起拳头。云鹅蜷腿一个大脚蹬出去，宋秋军掉到了地上，爬起来说你敢卖自己我打死你。云鹅说我没去食堂，老三给我在市场开了一家猪肉铺，卖猪肉不是卖我。宋秋军不相信说明天带我去看。云鹅说你把姑奶奶我擦洁净，伺候好了我带你去。宋秋军出了睡房，在门外捡了柴火去厨房烧热水，揉着他摔疼了的屁股。
宋秋军到了县城才知道云鹅没有骗他，他在店里呆了一天，亲眼目睹了云鹅捡白菜叶子一样捡钱。关门后云鹅带宋秋军到四川菜馆用饭，点了回锅肉、水煮鱼、媒婆豆腐、西湖牛肉羹。宋秋军认真的吃了四碗米饭，没多说一句话，擦完嘴只说了一个香，人间美味。他亲眼看着云鹅掏了二十块钱出去再没回来，惊愕的问云鹅一顿饭二十块钱？云鹅颔首说是，结婚这么多年你还没请我下过馆子，第一顿让老婆请。宋秋军说我长这么大还没拿过这么多钱，一天卖猪肉真能赚那么多钱？云鹅说除去成本，纯利润快要五十。宋秋军说一个月下来就是一千五，比种地五年还多。云鹅说知道老三的能力了吧？如果上次你不拉我回来，三年就能把家里的屋子翻修了，整个批发市场都是老三盖的，县城和到市里马路都是他修的。宋秋军说那都是骗来的，不洁净，把老二命都搭上了。云鹅说别跟你爸一样那么机械，他是在和政府相助，每一分钱都来的不容易，比你强多了，你不要随着爸记仇，跟老三干几年我们也到城里来。宋秋军说你留着，我回去种地，每个月必须回来报到，给爸妈带点猪肉。云鹅说等死吧，让爸不要再恨老三了，二哥或多或少也是命。宋秋军说这话我不能说，找着挨抽的事我不干，你们都叛变了，我不能。云鹅翻白眼努嘴说泥巴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