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巫瑾做了一个决定，霜灵不是身怀奇迹吗？那是否意味着霜灵或许可以越过一些天地规则？
如果灵族始终会灭亡，那他就送她去一个不会消亡的地方。
选来选去，最终定下了人间。
人间一行，并非单纯游玩，另有他的试探。
那次试探没令他失望，真让他试出点儿工具。人间烟火气息太重，灵体偏向纯净，虽不至于难受，但待久了总归不舒服，以至于他有意无意地会使用灵力反抗。这种不适回来的前两天一直陪同着他，加上之前使用灵力太过，没过多久便病倒了。
奇怪的是他私下套过默荼的话，默荼单纯，一说到兴奋的事就打开话匣子，哗啦啦说一大堆，哪怕他再三体现，她都没体现出去人间的不适应，反而心驰神往。
知道她没有不良反映后，巫瑾暗道庆幸，随后就去找了默云。
老实说，在他讲明来意之后，默云第一反映就是他太天真，第二即是异想天开。
“天方夜谭，不切实际”，八个字讲明了他的态度。
巫瑾老神在在，来之前就料到会有此结果，薄唇轻启，“天地间无数巨细世界是天方夜谭吗？我们能去人间，默荼能适应那里也是天方夜谭吗？
明知不行为而为之，比起等死，总要试试。”
默云眯起眼睛，他就说巫瑾怎么会放下灵祭带默荼去人间，原来早打上主意了，“你早就有计划了？等等，你刚刚说等死，难不成你……”
巫瑾抬眸，“我猜到了。死亡是灵族的终点，我们现在离终点很近。赌一把，赌输了，默荼和我们一样散灵，赌赢了，她可以一直活下去。而且，我们的胜算很大。”
默云紧皱眉头，一脸的不认同，缄默沉静不语。正是他的缄默沉静让巫瑾明白，他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默云：“说具体点。”
巫瑾将他和默荼在人间的事情事无巨细地一一说明，尔后道：“霜灵身具奇迹，在这种时候，她自己就是一个奇迹，她是霜灵族留下的种子，也是灵族的希望。”
不是怀着希望，默荼自己就是希望。
默云活了这么些年，行事谨慎，“你的目的是什么？骨灵族无情无爱，我可不认为你是担忧默荼才出此下策。”
无情无爱……
巫瑾没想到他会知道骨灵的秘密，一瞬间怔住，继而浅笑，“果真瞒不外你，前辈放心，我没有恶意。
你体贴默荼，想让她在世，我关注的是整个灵族，我想为灵族留一线希望，默荼是最佳的选择。
你我道差异，但可同谋。”
灵祭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默荼自身的能力不足以支撑她平安渡过灵祭，她需要一个导师指导她，而默云是最好的指导工具。
“为了计划乐成，我想添加一层保障，所以来找你。你若能保证她平安渡过灵祭，我就能多一分掌握。”
默云有些犹豫，巫瑾明显是想和天赌一把。他认可巫瑾的提议令他心动，可若是失败了呢？
“我能保证她的宁静，你不能。”
巫瑾不反驳，因为他说的是事实，“这是迄今为止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措施。”
默云垂眸思索，约莫一刻钟后，他作声问道：“你有几分掌握？”
巫瑾：“七分，人间与默荼的气息不冲，既然能已往，我就想措施把她留在那里。后期与殊远联手，问题应该不大。如果你同意资助，可以再提一分。”
如此说来，那就是可以了？默云思考良久，最终拍板道：“若真如你所言，我同意。”
巫瑾嘴角的弧度勾起，“相助愉快”。
他用一下午的时间向默云诉说了自己的想法和计划。默荼得走，灵族不能不管。
最好的结局是默荼顺利去往人间，灵族也能再延缓一两百年，他也算无愧于灵族了。究竟送默荼离开，相当于断了灵族的后路。
那天巫瑾走得时候问他，他是为了灵族的希望，执意送默荼去人间，默云为何如此痛快地同他一起谋划。
比起离乡背井，他以为默云会想看着默荼生长。霜灵重情，说的好听点叫有风骨，难听点儿就是轴。他原本想着会和默云有一场拉锯，谁料过于顺利。
默云就说：“我是等死的灵，灵族也……默荼能有一线出路，我虽然支持。她是我唯一的亲族，我哪里舍得她困守在这片地方？”
巫瑾理解不了那种情感，听过便罢。
另一边，默云看问题的角度比他现实，悄悄将此事记在心里。为了不让默荼在灵祭上失事，以最严格的尺度要求她，甚至为保她无虞不惜搭上性命。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灵祭那场东风终于来了，他们做足了准备，千算万算照旧没算到祭石会出问题。
意料之外，默荼受伤打乱了巫瑾的所有计划。他守在她身边等她恢复，不想先等来的是她溢散灵芒，即将散灵的消息。
默荼声东击西，又是说退婚，又是说想找真正的命定之爱。巫瑾那段时间真的憋着一口气，暂时不愿与她有所接触。若非收到殊远的消息，他还被蒙在鼓里。
殊远传来的消息将他炸懵，所有的气在那之后莫名消失。他放下所有事情，去和巫璃商议行程，送默荼去人间的事必须提前。
她想瞒着，他就陪她装傻。
能装多久？不知道，且先装着吧，等到非走不行的那天再说。
只是没想到，那天来得这么快。
殊远站在他旁边，见他面容温和地望着昏厥的默荼，“要去告个体吗？今天事后，她的那颗星星不会再泛起在灵族的天空了。”
早就想过会有今天，但他没想到他也会眷恋。这该是默荼的情感才对，难不成和她待久了，情感也会熏染？
“好。”
巫瑾上前坐到她的床边，伸手轻抚她的脸颊，“默荼，对不起，把你卷进来却从始至终都没告诉你。
你脾气倔，说了你肯定差异意，我是不是很坏？别生气，就坏这一次，以后不会了。
去了人间，你会有一个新开始，我不能再照顾你，你要学会好好照顾自己”，说完他平静了好一会儿，阴差阳错地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
默荼，我会看着你，也会想你的。
平复好情绪，他看着她，启声道：“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