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瑾一出门就见巫璃和谷仓站在不远处的小亭处等着，连“消失”许久的谷游都来了。
他迈步已往，巫璃站起身，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我们听到默荼的声音就急遽赶来了，听见你们在里面说话，退开了些。”
谷仓没说话，手握成拳，骨节泛白，显然也是体贴此事，一旁的谷游也帮腔道：“是啊，这是怎么了？”
巫瑾道：“默荼灵力不足，默云前辈担忧她撑不外灵祭，应该是把自己的灵力渡给了她，我去的时候前辈已经散灵了。
她很惆怅，想自己静静，我就先出来了。”
谷仓皱眉，“你把她一个灵放在屋里，不会出什么事吧？”
巫瑾道：“她以前是灵识不全，灵智有损，现在灵识归位，该恢复的也恢复了，总不能真拿她当孩子看。”
谷仓颔首，没再说什么。
巫璃喃喃道：“没想到默云前辈会……”
谷游：“我们早该料到了。从默荼执意要做祈舞灵，而前辈无力阻止时，他就只能妥协了。”
巫瑾：“是啊。”
几个灵相互约定，这几天若是默荼不说，就先别提这事，别揭她伤口，等她情绪稳定了再和她好好聊聊。若是默荼自己说了，那就多劝劝她，慰藉她。
他们做好了准备，默荼亦是如此。
一连几天，默荼除了情绪略有降低，与平时没有多大差异。巫瑾几个有点儿怕她被刺激坏了，三个男灵欠好问她，便把这个困难的任务交给了巫璃。
巫璃撇撇嘴，接过他们丢过来的“肩负”，询问默荼的想法。巫璃觉得经此一事，哪怕默荼什么都没说，她也能看出她成熟了不少。
听到巫璃的话，默荼笑道：“我没事的，你们别担忧。二叔的事，我确实是记在心里，不外不是你们理解的那种。
我小时候离族，早就忘了阿爹阿娘的相貌和声音。如果不记着二叔，我怕哪天我连他也忘了。
我不能把失去亲族的痛苦带到生活里，既为难自己，也为难你们，没须要的。况且另有灵祭要面对，我不想连累各人为我揪心。二叔为我搭上性命，我也不想让他失望。”
巫璃将她的话原封不动地带回去，各人听后缄默沉静许久，巫瑾说了声“挺好的。”
这个女人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坚强。
默荼遭受了这么大的攻击，依旧为了灵祭努力，他们也没原理停下。
有些事情似乎变了，又似乎什么都没变。
离灵祭仅剩两个月的时候，殊远骑着马栉风沐雨地赶来了。
各人帮他简朴接了个风，巫璃道：“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昨天才准备好你的房间，还计划通通风呢，你就来了。”
殊远刚来就换了身衣服，听到她的话，说：“你们都到了，我原来就是最后一个，哪能在路上磨蹭？屋子横竖也通了一天了，能住就行。”
谷仓打趣道：“能住就行？呦，洁癖没了？这可不像你啊，看来你身上发生了不少事。”
谷游拉拉他的袖子，小声提醒他不要乱说话，道：“哥。”
殊远笑笑，“简直有些事，都已往了。”
巫瑾：“族里的事处置惩罚好了？”
殊远嗯了一声，道：“部署好才过来的。”
默荼全程听他们说话，偶尔插一两句，话不多，但礼数周到。
几个灵离开时殊远叫住默荼，对她说：“你二叔的事情我已知晓，逝者已矣。他之前做了那么多都是为了你，你好好照顾自己，才是不辜负他。”
默荼愣了一下，似是没料到他会对她说这些，反映过来后浅笑道：“我明白的，谢谢你。”
殊远：“客气了。”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剩下的两个月各人都在为灵祭忙碌。谷游又继续了他的“闭关”之程，巫瑾加紧研习诵词，默荼练舞比以前更认真。
巫璃彻底包揽了祭祀之地的所有事务，谷仓为了不打扰他们，出门的次数也淘汰了许多。
两个月时间一晃而过，该来的总会来。
不说他们，连巫族长都失眠了一晚上。嘴上说着要让他们历练，心里照旧忍不住担忧。巫夫人给他递已往一件衣裳，“你就是费心的命，给，披上。”
巫族长默不作声地接过，巫夫人道：“要否则出去走一走？”
巫族长摇头，“不了，你先睡吧，我再待会儿。”
相比于巫族长的平静，谷族长要头疼许多。无他，谷仓不愿意回来。谷族长一连好几天心不在焉，对管家诉苦：“你说他一个恶星留在那里干什么？真失事了怎么办？不行，你去给小游，不，给小仓带个信儿，让他回来，小游预计正忙着，别打扰他。”
“诶，知道了。”
谷仓没多久就见到了族里来的信灵，见是见了，消息也传到了。他依旧左耳进右耳出，就是不听，不回去。
离灵祭另有五天的时候，殊远开始进行测算，包罗太阳日出的时辰，他们站的方位，灵祭时面对那块祭石的角度，连衣服上的金线银线都要有考究。
他研究过往届灵祭，有些禁忌和堪舆只能他来做。整天忙的脚不沾地，有时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谷游最近也“出关”了，一出门就抱着个肩负跑到他哥那儿去。和上次晤面相比，他一脸憔悴，走路走快飘着走了。
谷仓吓了一跳，“咋搞的这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干啥坏事，肾虚了。”
往常也没见这样儿啊。
谷游白了他一眼，把肩负丢给他。谷仓一头雾水，解开肩负，入眼所见皆是一堆符纸和其他一些物什。
谷仓心头砰砰跳，“你这是干什么？”
谷游：“我了解你，当初爹说让你回去，我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准备的也算齐全。你不愿意回去，劝不动你我就另想措施。你放心，我没延长灵祭的事儿，都是挤时间做的。
灵符画起来很耗力气，我紧赶慢赶也只画了五十张，这个手串是上品，千年的枣木，经过十频频雷击。我亲手镌刻的手串，你带着，到时千万划兼顾。另有这个黑曜石，听说是一百多年前殊族长送来的，我从族里顺过来了，你也带着。
这件衣服是好工具，能免你看到些乱七八糟的工具，穿着，另有那个护身符……”
谷仓坐在那里看着他，听他叭叭叭。
谷游接到他的眼神，停下来问道：“干嘛这样看我？”
谷仓道：“我很兴奋。”
哪怕身为恶星，他也被爱着，难道不值得兴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