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繁荣，这会大道上人来人往得紧，两人吃点心这会就不知走过了几多车马人，两人吃得差不多了，正品茗这会来了两个羽士，一老羽士带着一小羽士，那老羽士约莫五十来岁的年纪，五绺长发修剪得有模有样，穿一件半旧不旧的青灰色袍子，那嘴唇上的两撇白胡更增添了几分仙风道骨。
那小羽士的穿着就是个老羽士的缩小版，只是没有那两撇胡子而已。
小二哥帮两位羽士收拾着桌子，摘下搭在肩膀上的抹布揩着桌子，顺便问着，“两位师父可是咱荆湖净明派的羽士？”
“自是的，贫道修习于逍遥山上，乃是许神仙的徒子徒孙，从山上带着徒弟来江陵是为了措施事驱水灾。”老羽士坐下，捋着那花白的胡子，说话间那小羽士的小屁股已经黏上了长凳。
“既然是那逍遥山上来的羽士，照旧为了驱灾，咱掌柜都有免费的龙溪茶招待。”小二哥听闻老羽士说话那揩着油腻桌子的力气都大了许多。
听到免费二字，正喝着茶的小哑巴突然抬起头来，粉嫩的嘴唇上还沾着茶水，这会在木雨歇的视线里另有一滴茶水从嘴唇上滴落回茶杯里。
小哑巴蹙起了悦目的柳眉朝那两个羽士偏向看去，看了两眼又扭头看向正嚼着点心的木雨歇，那眼里的意思再明显不外了。
凭什么？
各人都是混江湖的，咱赶尸的连住店都是个奢望，坐个船人家也不情愿载，用饭别说给免费，要是赶着尸体过来人小店不赶你走就不错了。
怎么换成羽士就有免费茶水了？小哑巴看着自己花铜钱买的茶水觉得十分怨愤，顺带着看木雨歇的眼神也怨愤起来。
“这天下羽士众多，各地均有派系，这荆湖道上就是以净明派为盛，这净明派的老祖宗就是那斩蛟龙的许神仙，许神仙当年治了洪流，所以这净明派的道人也多措施事治水，那许神仙好隐居山林，这些羽士也就随着隐居。”
木雨歇也不介意小哑巴不说话就要自己张嘴说话给她解说，要是她率先就能说话那就不叫小哑巴了。
“他们能治水？”小哑巴也许是寻私杈雨歇说了那么多话，她不回几个字说不外去。
“虽然不能，要是真有这么多羽士能治水，那还不念咒把这江陵念成工陵了，哪另有那么多水道。”木雨歇撇嘴冷笑了一声，冷眼看着前面的那两个羽士。
木雨歇的声音可没有压低的意思，那老羽士虽然是全部听到了耳中，满是皱纹的脸庞越发皱成了一团，望向木雨歇这边的桌子。
“无知小儿。”老羽士何时受过这个气，要知道就是摆在他面前的这碗茶水都是别人恭谨端上来的，一拂青袍，满脸怒荣。
“哼，他们不仅治不了水，而且多是沽名钓誉之辈，那许神仙隐居山林之后被朝廷不知请了几多次都不愿意为官，而他的这群徒子徒孙隐居个几年有了些出尘的名声再被朝廷这么一请那可就纷歧样了，不知道跑向京都的腿有多快了。”木雨歇眯着眼，露出如蛇一般的目光，那嘴上也没想过饶人。
什么君子不靠嘴皮子那都是因为自己的嘴皮子不够狠，这是木雨歇这次入中原感悟的第二件事。
所幸木雨歇觉得自己这方面有天赋，所以不怕他人。
“你！”老羽士涨红了脸，倒是那小羽士不怎么在意，呼呼吹着滚烫的茶水。
“我看这净明派的羽士推崇的忠孝二字基础就是个玩笑，要我说，那江南道上的符篆派不知要高上几多了。”木雨歇高声呵着，这看似没有脏话的话里不知藏了几多阴冷。
天下殊不知这荆湖道的净明派因为推崇忠孝二字获得当今天子的看重进而有大批人皈依净明派为羽士，在荆湖道里险些每座名山上都有道馆。可以说着忠孝二字就是净明派羽士的重中之重，这会却被眼前这小儿讥笑为玩笑。
第二阴冷的就是这净明派向来看不起那江南道的符篆派，净明派好炼丹，从来看不起那符篆，两派向来反面，这会从这小儿嘴里说出这净明派不如符篆派，简直就要让这老羽士升天。
这可不是他那老祖宗许仙那般成仙升天，而是被气得一窍升天了。
“你这嘴吐狗牙的小儿！”老羽士气的脸由红转白，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身子都微微哆嗦着。
他这一拍桌子倒是不打紧，就是可怜了那吹着茶水的小羽士，小羽士本就嘟着嘴吹着茶杯，这老羽士这么一拍，那滚烫的茶水溅起来，在小羽士的脸上落了好几滴。
烫的那小羽士立刻擦着自己的脸，小羽士可没察觉到摊子里的气氛有点剑拔弩张。
“要道爷我说啊，这少年就没说错，不仅没错，照旧大大得对，你非要说少年说错了，那么老羽士你来说说，你净明派这些羽士要有治水之能，那为什么这江陵，这荆湖道照旧深受水灾之难呢？”这等气氛之下，又一个慵懒响亮的声音进场。
又是一个羽士。
一个自称道爷的羽士进了铺子，这羽士约莫近三十岁的年纪，满下巴胡茬，杏子眼，身上也没穿那八卦仪，就穿了件黑灰色道袍，头上挽个髻儿，披着雷阳巾，除此之外，这黑灰袍羽士最差异的是背后插着一口剑。
没有剑鞘，一把陈旧的桃木剑。
木雨歇审察着这把桃木剑，觉得这把剑实在跟小哑巴背的那剑鞘有点相配，想必那发霉剑鞘里的剑就跟眼前这羽士背的差不多。
“你又是谁？”净明派老羽士那冒火的视线一下子移到了新来的羽士身上，他从未见过荆湖道的羽士穿成这样子，那道袍松松垮垮，好不成样子，而且对方明显是帮腔那少年的。
并非道友。
“道爷就是那江南道上符篆派的羽士。”黑袍羽士身体挺拔，身高六尺有余，整个摊子就在他的眼底。
“道爷我觉得那青年说得没错，你个老头给道爷我说说，你们净明派的羽士到底能不能治水？”黑袍羽士睥睨看向那老羽士。
老羽士白着张脸不知怎么回覆。
他可不是那许神仙可以踏舟去那云梦湖中斩了海昏大蛇，有那神仙事迹可以震慑世人。
就在那老羽士白着张脸咬着牙不知该挤出什么字是好的时候，那小二算是救了他。
“这位江南来的羽士，你一个劲的说这位老羽士的不是，那敢问你又有何道行呢？你能否帮咱荆湖道除去水灾呢？”
小二的话可是一下子买通了老羽士的脑海，好家伙，差点给绕进去了，把治水灾这一帽子扣在他脑袋上，这他怎么可能受得了？
就连那许神仙都只是保了这荆湖道十年无水灾。除去水灾？这他一个老羽士配么？并不是说他治不了水，这江南的符篆羽士就可以骑在他头上的啊。
老羽士一下子想通了。
“许神仙治水在前，吾等子弟不外是承着许神仙的仙路为这一方黎民驱灾而已。倒是你这个云游羽士，从那江南道上来这荆湖，你又有何本事？可造福了这黎民？”老羽士的思路一通，这脸上的血气也通了，不再苍白无比。
小羽士此时终于吹凉了茶水，正嘟嘴喝着，喝了一口啧了啧舌，发现并欠好喝，但是照旧得喝完，否则等会随着师父上路又得渴了。
“道爷我说过我能治水了么，这非道爷擅长之事，道爷——求雨倒是一把妙手。”黑袍羽士扬了扬头，伸脱手挠了挠自己的胳肢窝。
“哈哈哈哈，求雨，那你倒是来对地方了啊，咱们荆湖道永远都不需要你这一号求雨妙手啊。”老羽士听了哈哈大笑，那一旁的小二也笑了。
整个摊子里坐着的人都笑了，那水灾多是连绵雨水所致，求雨？在荆湖道是不存在的。
适才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被这笑声打乱，一群人的笑声反倒显得那新来的黑袍羽士有点尴尬。
但那黑袍羽士丝绝不在乎，长腿一迈来到了木雨歇和小哑巴坐的桌子坐下。
“这位羽士？”木雨歇放下手中的茶杯眯了眯眼，盯着这突然坐下的羽士。
“道爷我见你头发乱七八糟，衣服破烂不堪，面孔几天没洗，想必你定是那富贵子弟，小兄弟，咱俩有缘哪。”背着桃木剑的黑袍羽士坐下后摸了摸自己那一下巴的胡茬，然后伸手进黑灰袍道服里饶着肚子。
木雨歇的眼睛缝越迷越小，身上那粗拙的黑衫下微微一动，响起轻微的蛇信声。
小哑巴看了木雨歇一眼，又看了看那臭羽士，脸上照旧没什么心情。
“敢问道长名讳？”木雨歇的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如果有天府里的人看到他的模样，肯定能知道这少府主一眯眼，就不会有好事。
“道爷我名为陆九游，与你有缘，特助你离开荆湖道。”那自称为陆九游的黑袍羽士不问自取，拿过木雨歇身前的杯子倒了杯茶水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