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居不易的认知里,像这种玩崩后的自由时段通常都是给玩家用来退出删档重来的。
但他现在已经很忌惮这有点失常的游戏主创团队了。他们在游戏开始之前就明示了角色的游戏生命只有一次,因此如果现在随便把刘备弄死,重新开始可能就玩不了刘备了。
快三十岁的人了,玩游戏难道照旧为了打发时间吗?青春还处在满溢状态吗?不,应该问,另有青春吗?
“不是为了这点情怀,老子早睡觉去了!”白居不易心里毛躁,但又得不向这个世界屈服,就像他近些年在真实世界里做的那样。
继续玩下去。就算自己是在被别人玩,就算开局倒霉,也要找出条生路来。
徐徐想通之后白居不易在心中分析道,“游戏没有直接弄死我,说明另有希望,有生长。”
那现在能干些什么呢?
晨光熹微,刘备此时站在桑树的阴影里,举目四望。
“这游戏有个特点,就是不怕玩家自由发挥。每次我的自由发挥,似乎都被游戏预料到了,做出了更令我意外的反映。原本想搞出bug的我反而被吓了一跳。尽管这样,刘备照旧在世的,说明一切都尚在可控规模内。既然已经错过了跟卢植去庐江的时机,我也不能再循规蹈矩地练属性了,富贵险中求,破罐子破摔,这就去搞点事情爽爽!”想到这里,白居不易豁然开朗,立马就想到了该去做点什么以及怎么去做。
如果《汉室孤儿》像平时玩的游戏那样主线设定如天命般不行违背,那他也就认命了,就这样随波逐流,凭据剧情写定的那样走到故事的最后。可当他发现并重复证实了游戏有这样一种奇特的调性,他的反叛精神便被完全引发了出来,游戏里的任何工具都无法再阻止他做自己想做的事。究竟都在规则里活了一辈子了,谁还不想放肆地打破规则一回?
白居不易告诉自己,哪怕价钱巨大,只要刘备不死就行。以他过往的游戏经验来看,在所有单机游戏里,玩家都不会轻易就死,更况且现在玩的是一款一小我私家物只有一条命(不能重生也不能读档)的神奇RPG。
要做这件事,首先要搞到钱。
家里他翻遍了,一个子儿都没有。
邻居家里去走走?没须要把名声搞臭,而且看起来也没什么有钱的邻居。
织席贩履的老娘,这时候不得不去敲上一笔了。这个时候没在家,不出意外应该是在街上摆摊。在游戏世界里,白居不易心安理得地做这一切,丝毫没有道德压力,尽管在现实世界中他打小就没做过特此外事儿,生性拘谨得近乎怯懦。
白居不易沿着小道往外走,纷歧会儿就凭着玩家的经验来到了街上,找到了刘备的老娘。
“娘,给点钱。”他伸脱手,冷淡地对刘备的亲妈说。
中年妇女皱着眉疑惑地望着他,双眼似乎在说:“你这妖怪到底要干什么?”白居不易总感受她一直把刘备当妖怪。
“所为何事?”
“买剑。”
“买剑为何?”
“报仇。”
……
中年妇女惊恐地退了半步,“你可是在卢府惹了什么祸事?”
“未曾。”白居不易照旧言简意赅,不愿多说一个字。这也不全因为在游戏里怕被人当做妖怪,像白居不易这样的键盘侠往往有社交恐惧症,宅男如果话多成痨、魅力无限,他多数不会选择当个宅男了,就是这么个相互的原理。
“如此,仇从何来?”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刘宏因我而死。
他本不应死。
回到游戏世界里的白居不易可以轻易全然忘掉现实生活中的不快,但刘宏的死总会不时涌上他的心头,让他痛苦地在心里骂“阿西吧”。也许是其时的镜头太近,刘宏无声地说“活下去”的神情就那样刻在了白居不易的心底。
他为何要为我而死?
我又怎能让他白白死去?
若在游戏里,在这里,我也选择做一只缩头乌龟,那在世另有什么意思?!
当四周无人,他便会骂作声来。在现实世界里也是一样。回忆总是纠缠着他,而且99%是坏的。
白居不易抬起眼睛望向眼前这位自己应该叫妈的妇人。
VR头盔自游戏一开始便将他的眼神赋予了刘备,这次也将它准确通报了已往。
白居不易盯着刘备母亲的双眼。看着那对憔悴的灰眸眨啊眨,慢慢湿润泛红,淌出泪来。
他只是默默地等着。一点也不像平时喜欢跳剧情、讨厌别人煽情的他。
《汉室孤儿》的画面并非最顶级、最细腻的,但此时现在,足以令人动容了。
妇人取下随身的瘪钱袋,将里面的钱币一股脑全倒在刘备的手上,掩着面往街上一指,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不住地抹泪。
尽管白居不易攥着空气,但看着刘备手里那恰好一抓的五铢钱,似乎也能感应它的重量。
铁匠铺。
没有对话页面,就是生活式的采买,锄头、镰刀,匕首、长剑,不是在桌上就是在架子上,指着或者拿着问伙计价钱。一问一答,都没空话,极简。
通过视察挥舞时刘备手臂的灵巧水平来判断武器是否趁手的体验让白居不易感应新鲜。不是上战场,对于质量没那么大的要求,而且,现在的白居不易也不知道怎么评定质量的优劣。
一把普通长剑。
没有名字,也没有剑鞘,最大的优点就是——自制。手里的钱还剩了5个,回到老妈摊上,往摆出售卖的布履里一丢,“那对头今在那边,姓甚名谁?”
刘备老妈这时也已收住了泪,颤颤指了个偏向,说了句“县吏况且。”显然这些年早已将这些人的事探询清楚。
白居不易右手搭在剑柄上,剑从腰带上向左横去,没剑鞘也划不停粗布腰带,预计是未经打磨,太钝了,或是游戏主创没心思考虑这些细节。
引人侧目一路,终于摇摇摆摆走到了县府。
大街上人来人往,带兵刃的也有,因此也没人去找他麻烦。要进县府这才被人拦住。
“快唤我族叔县吏况且出来,吾乃其族侄,家父病危,嘱我速带族叔回去见他!”白居不易装作一脸紧张紧急的模样对拦住他的那人说。在真实世界他可没什么演出的经验,也不知NPC会不会拆穿他并不娴熟的演绎。
这守门的倒也憨厚,听了白居不易的鬼话便跑进去叫人,纷歧会一个熟悉的身影便从门内跑了出来。
白居不易低头主动迎了上去,在那人发现受骗不停叫嚷起来之前已离他只有两三步的样子。
只见刘备左手拔剑抢步上前直接就连捅三下,在那人未能反映过来之际便不由分说地将他捅倒在地。
“恁时相见早留心,况且到如今。”白居不易叹了一声。他知道这句并不应景,但就只想到这句,也是没措施。随即便盯着将死那人说:“弑父之仇,不共戴天,杀汝者,刘宏之子,刘备是也!其余几人今在那边?有胆便告之于我!”
这可是他在游戏世界里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了。
咳,哪儿还要等白居不易去找他们,此时又有四五人随着守门人从门内张皇奔了出来,见到况且的惨状瞬间由惊转怒,又听说是昔年的对头寻上门来,都锵的一声一同拔剑挺上前来。
“刘某不杀无名之辈,速速报上名来!”白居不易这一嗓子,完全不像个十五岁的少年。
虽是这么说,但白居不易照旧扬开了手中剑,迅速地向最边上那人凑了已往。
明显可以感受到刘备手中的剑要比他们手中的剑重上许多,厚上许多——当白居不易扬剑拨挡,劈面那些人的兵刃便会被无情扫开,完全无法匹配它的力道。
力量84,中上水平的力道让这最先倒霉人基本无力招架,没过五回合,便因被砍到颈部而倒了下去。
如果一对一,白居不易只消用力比划,以力取胜。但现在虽以快破众,先后解决了两个,但现在另有三人正同时围上来。
县府门口徐徐聚集起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
热闹特殊。
但白居不易只觉得他们喧华。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诚如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