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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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胥绾月最近遇到了创作瓶颈，她上辈子看过的梗都快被她写光了。清坊这个小地方她生活了那么多年，也没见什么新鲜的美男。特意和胧月扮了男装出来采风，没想到半天照旧没找到一丝灵感，无趣得很，只好随便选了间饭馆，先进来填饱肚子再说。

　　“小……少爷，你看那边两人怎么样？”胧月小声地和胥绾月说话，抛了一个眼神，示意她看饭馆门口正抬脚进来的两人。

　　胥绾月才一抬眼就看到一张邪魅狂狷的脸，心里暗叹胧月不愧是打小跟自己一块儿长大的，连自己的审美都那么了解。

　　好啊，这不是尺度的犷悍总裁脸嘛。胥绾月暗喜，眼神也情不自禁地放肆起来，在那名男子身上来回审察。

　　那男子身高挺拔，一米八……不，怕是有一米九了。不束发也不戴冠帽，一身上好的绸缎被他穿得懒懒散散，俨然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只不外这外袍……淡紫色纹了素白的昙花，令胥绾月很是眼熟。再看他手上玩弄着的一柄折扇，绘得是一池荷花，画技倒不精彩，只是上面提的字苍劲有力，特色鲜明，约莫是李真大师的真迹。

　　“少爷，我觉得这两人适合犷悍少爷和忠犬侍卫的套路。”胧月在一旁细声提醒，胥绾月闻言，满意所在颔首，再度抬眸望那位忠犬身上望去。

　　这不望倒好，一望才发现这人正是自己学武时认识的师兄。倒不怪胧月没认出来，这位师兄当月朔副武生妆扮，满脸凶相，现在穿着素净的灰袍，规则地戴着冠帽，神情虽算不上柔和，却是实打实的小奶狗模样。

　　先前惠顾着看紫衣男子，才惊觉两人已步行至面前，胥绾月面露难色，开口问道：“罗刹师兄？”

　　罗刹是罗玉刹旧名，太子殿下嫌他名字太凶煞，不适合伶人用，便大袖一挥，给他改了名。

　　先前进来时，太子殿下问他要不要打个赌，就赌劈面那桌上两位少年人是男是女。他不以为意，只觉得这样的赌是在是无聊，是男是女与他何关，他一向不在意他人之事，不外仔细一瞧发现那边那位少爷倒长得和胥绾月有几分相似。奈何东宫一众宫伶，这种清秀长相牝牡莫辨的少年颇多，尤其是这位英气得很，他也就没往心里去。

　　现下这人开口就自己认可了，罗玉刹一时有些局促，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熟人？”太子殿下转头向他询问，眉眼弯弯地笑着。

　　罗玉刹轻咳一声，小心维护着，不愿认输：“是我师……弟。”

　　这回太子眼底那丝狡黠的笑意就是连一旁装作品茗的绾月也看清楚了：“可是卓文先生？”

　　“噗……咳，咳……”胧月急遽掏出帕子来替胥绾月擦嘴，胥绾月接过，胡乱地擦了几下，便起身作揖，“失礼失礼，不知太子殿下亲驾，所谓何事？”

　　小丫头片子，一句话就揭了他身份，好一个礼尚往来。

　　太子如此想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本少爷听闻清坊莲花酥台甫，特意来寻。令郎既是玉刹熟人，不知可否一道……”

　　“自然自然。”胥绾月面上敬重和善，内心早就已经把太子全家老小骂了一遍：你是太子，我还能拒绝你不成？

　　于是太子带着罗玉刹坐下，又向早候在一旁的店小二道了几个菜名。

　　胧月听了这位紫衣令郎的身份，也不敢再说些诨话了，一时紧张地不得了，带着桌上的气氛也凝固起来。

　　太子心想这局面是自己一手造成，不由地想说些话：“又不知令郎是如何知晓我身份？”

　　胥绾月心下暗骂，她原来就不喜欢文绉绉说话，现在还让她说原因，她总不能说是因为他做外袍的那匹布是她自己画的样式，她爹爹特意做来想给她庆生时穿，结果被宫里采购的人半道截胡。另有他那扇子上的画太过拙劣，若不是因为李真大师是太子挚友，预计真的提不下去字。

　　于是她摆出一张礼貌的假笑，又仔细审察一遍太子，决定不把话说明白：“令郎外袍用布是家父店里的新品，腰上红玉是西荒的贡品，手上的扇子又有李真先生提字，如此巧合，自然只能有一人独享……”

　　太子舀了一勺鱼羹，似乎很满意：“倒未见过平常女子如此聪慧。”

　　听他说完，胥绾月又觉得不平气，这小我私家到底是怎么发现自己是女子的。她自认自己妆扮得用心，虽然遗憾还没长出上辈子的丰胸翘臀，但平板身材穿衣悦目。说话也注意压着嗓子了，要说是变声期前的少年人，倒也有几分原理。

　　像是特意为她解释：“家中美人尤多，却无一如令郎腰细，肩臂也要宽大上许多，啊，就连手指也没有这般玲珑的。”

　　看太子伸手就要来捉她的手，胥绾月赶忙把两手藏进袖子里。又想起听说太子好男风，东宫有许多面容姣好的伶人……一时间看罗玉刹的神色也变得有些庞大。

　　心悦诚服，原来是悦男无数，倒是自己班门弄斧了，失策失策。

　　左右是没有心思继续用饭了，胥绾月就绞着手指，平静地坐着和胧月大眼瞪小眼。而一边太子和罗玉刹两人却吃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交流下心得。

　　或许是坐得实在太无聊，胥绾月平常不喜欢听人唱曲，现在却盯着饭馆正中小台上的伶女看得入迷。那伶女坐在屏风前抚琴，唱的是落魄书生得狐妖报恩的俗套故事。

　　“是何人在此？还不快现身！”那伶女用清坊方言唱道。

　　“小女心系于君……”屏风后有一人轻和，嗓音及其妩媚。随着一段笛声，屏风后面走出一女子，女子眯眼吹奏，神态俊俏，一袭红裙将百岁红狐演得惟妙惟肖。

　　只是那红裙红得太扎眼，刺得胥绾月脑中生疼，只能深吸一口气。

　　活该，那个疯女人留下的心理阴影面积太大，这辈子都还记着。

　　胥绾月伸出自己酷寒的手去握胧月的左臂，一边站起来向太子和罗玉刹致歉告辞。

　　这及其不自然的举动，太子全看在眼里，他只以为是胥绾月与这伶女有什么过节，便伸手去拦：“在下此次来清坊，是专为寻令郎而来，有事与令郎相商。令郎不如稍等片刻，在下与玉刹同令郎一道回府。”

　　然而胥绾月现在基础没注意到他自降身份地说了些什么，心下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令郎既知我真实身份，便晓得同我一道回府若被人瞧见，会损我清誉。家父亥时归家，不如令郎先知会家父罢。”

　　说完带着胧月一溜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