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的一声响,快速反冲已往的司危,将那枪头刺向一个丫鬟的腿上,那丫鬟也反映极快,将剑一转挡了下来。
但司危似乎并没有停止,只是稍微缓了一下,继续往前刺去,丫鬟眉头紧锁,轻咬牙齿,闷哼一声,将内力传输到剑上,欲要彻底的拦住这道不停向前的撞击。
另一个丫鬟的剑也不停着,趁着这时,晃到司危侧身,手中的剑一劈而下。
眼看就要被斩成两段,司危连忙一掌击出枪头,给了自己一个攻击,脚底松了劲,快速的将身子拉出,翻转过来,挥下来的剑斩到了一丝飘在空中的头发。
这一下实在是惊险,要不是他那身形灵巧,只要身子稍微高一些,慢一些,头就要少一半。
司危抽出了身子,摸了摸头,大口喘着气,自言自语道:“娘哎,差点小命不保。”不外他虽然暂时脱离了危险,之前挡剑的丫鬟也解放出来,这两人双剑袭来,并不给他过多休息的时机,司危咽了口水,小刃向前挥出,一跃而起,欲要使出之前对黑衣人的招数。
可两个丫鬟基础不管那小刃,也同时跃向半空中,两柄冷光一左一右,劈断天地间的珠帘横切过来,司危略一吐舌,知道此招无效,只好强行落在地上,翻腾一步。
两柄剑同时脱离了手心,从空中穿来,恰似点着了火的飞箭,闪着红光,一左一右,速度飞快。
剑的角度很是刁钻,这一瞬间,司危只有腾向空中一个选择,可就在他要往空中跃起之时,两个丫鬟已经腾地而起,看这架势,一会儿自己跃起,脑门肯定要受到一掌。
“拼了!”他不想被拍死,也不想被刺死,但比起脑门被拍必死的结局,被剑刺一下似乎倒还好,要害是不能刺中要害,短短的一瞬,他作出决定,尽自己的可能向右边飘出一点。
疼!司危脑中只剩下这个字,惨兮兮的看着一剑擦着手臂飞远,另一剑刺在自己的右胸之上,剑的攻击结束了,但那两个丫鬟已然到了自己头上,各举一掌,从上而下奔向他的脑门。
司危胸前钻心的疼,虽然以前练武的时候也不乏被剑刺被刀砍,但此时不比从前,这会儿真的会丢性命,只见他强忍着拔出剑扔到了一边,一个穿枝走蝶飘了出去,捡起小刃,再快速跃起到两个丫鬟的身后冲向她们。
两个丫鬟看到了他的行径,同时转身掌心向前向后飞去。
司危也掉臂那么多了,他心里有了盘算,自己已经受伤,不如搏上一搏,还能有点希望。
他的计划是运用穿枝走蝶的巧劲,拉扯身体往后,以减轻两掌的威力,虽然自己肯定会被击中,但也可以在自己中掌的瞬间用小刃划断两人的咽喉,对此时的他来说,这是一种赌钱,赌的就是自己身体能否抗住。
盯准了两人的脖颈,司危紧紧抓住手中的小刃。
两只手掌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司危的手也徐徐抬起,却在这时,身体被从一股力量拉扯下去,同时,一道光线闪耀在自己的眼前,耳边怦怦两声响,两掌击在了那道光线上。
“你不要命了!”
是高澄,只见他半蹲在自己身边,不停的喘着粗气,举剑的虎口撕裂开来,不住的往外渗着血,漫天的大雨基础冲刷不洁净。
被那力量扯到在地面的司危此时满身都痛,嘴里吐出血来,摸了摸右边胸口的伤口,刚刚那一震,似乎被扯开了不少,血流的越发多了。
原来那高澄少了两个对手,虽然一时半会仍旧没有措施打败对方,但着实轻松了不少。
一开始,高澄看司危虽然手脚之间招式奇怪,但幸亏灵巧,次次能够转败为功,也就放心下来,放心对敌,不外厥后眼见司危在中了一剑之后,居然还要以身试掌,自己不清楚他的想法,只是不能让他这么拼了性命。
高澄是指挥使府的大令郎,虽然性格有些火爆,却是个快意恩怨之人,他不知道这个年轻人什么来头,但是救了自己的妹妹,厥后还舍身资助,莫名对他有些好感。
于自己有恩,又是侠义之人,怎能不救!
危急之际,高澄放出一个破绽,后背袒露出来,就在对手持剑刺向他的后背之时,快速冲向这里,先将司危拉了下来,接着跃起身子,用剑盖住两人的掌风。
那两掌威力可怕,高澄庆幸自己没有来迟,要是旁边这个年轻人接了,恐怕五脏六腑都要碎掉。
司危大惊之余,终于明白是高家令郎救了自己,赶忙忍着身体的不适快速走到高澄身边问道:“你没事吧?”
高澄摇了摇头,徐徐站了起来,看着眼前围住他们的四个丫鬟,用手背擦了嘴角的血反问道:“兄弟,你的膏泽,我高澄今日记着了,我瞧你身姿轻巧,若是真想逃,她们也定追不上…”
似乎猜到了高澄接下来的话,司危招招手打断他,问道:“还能再战?”
疑惑的看了一眼司危,只见他微笑的盯着自己,眼里满是坚贞。
“你叫什么名字?”高澄问道。
“司危!”年轻人一咧嘴角,脸上露出金色的光线。
雨徐徐停了,乌云居然散了开去,阳光终于又洒下来。
高澄扬起嘴角,和司危对视一眼,点颔首,举起剑来,站直了身子,两个英勇的年轻人一起看向围着他们的四个红衣女子。
一只穿云箭飞了过来,不偏不倚的射在要向前走的一个丫鬟脚前,四个丫鬟感受到了威胁,警惕的看着远处。
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一队骑兵咆哮着冲锋到他们面前,为首之人手握弓箭,正是换上了一身戎装的高名。
“很久不见。”高名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和那个陌生的年轻人,抬头对着前方说道。
一直没有说话,没有脱手,也没有走开的谷雾突然哈哈一笑,下了马来,走到前面,支使那四个丫鬟退下,抱拳道:“高指挥使,别来无恙。”
“你回去告诉你们岁王,这礼,我高名收下了,他日,我定会回礼。”
高名说完了话,便调回了马头,似乎并不想多加纠缠。
“好不容易又晤面了,高指挥使何须这么着急,不如咱们好好叙叙旧。”谷雾的声音又传过来。
高名看也不看他:“我只是来接我的子女,与你没什么好聊的。”
“你带这么多骑兵过来,我还以为你要干上一场。”
“你我心里都有数,带好你的人,赶忙滚吧。”高名冷哼一声。
“爹,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天傲还死在那里!”高澄不能理解父亲为什么带了这么多兵过来,却轻易的肯放他们走。
“没你的事情!”高名冲他喝了一声,随即一挥手道:“将令郎小姐和这位少侠一起带回府里去。”
过来几个侍卫,面无心情,在高澄的大叫大叫中将他架到不远处的马车上去,他自己全凭提着一口气,如今不再战斗,早已满身疼痛,只能嘴上喊上两句,身体再没有力气。
司危胸口早就痛的不行了,现在突然好想去床上睡一会,便赶忙向高名行了个礼道:“高指挥使,我就算了,我自己去找个医馆处置惩罚一下就好,不麻烦了。”
高名的语气不似刚刚那么粗硬,温和道:“我都听说了,今日多亏少侠,我那子女才得以保全了性命,少侠现在伤势严重,还请一定回我贵寓养伤,待这两日事情处置惩罚完,我再想方酬金。”
“真的不用了,我自己处置惩罚就好,高指挥使保重,晚辈先走了。”司危强顶起精神,依旧拒绝,他这番脱手完全出于良心,原来也不缺什么,更不图回报了。
“既然如此,高某不强求,但少侠可否见告姓名,家住那边,他日我一定登门致谢!”高名看着司危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熟悉。
司危挥了挥手,消失在阳光里。
骑兵护着马车向城里驶去,海天傲的尸体和那些死伤的侍卫也都被运走,高名走在最后,跟在骑兵队伍的后面。
“圣旨到了?”谷雾的声音再次响起。
高名停了一会,转过马来:“不得不说,你们时辰算的真准。”
“殿下的这份礼,可是苦苦准备了十二年。”
马上一人,地上一人都相互看着对方,一动不动。
十二年前飘着大雪的冬天,白茫茫一片的慕京金泽大道上,盛放着殷红的花朵。
“你可别觉得心有不甘,究竟你家女儿还好生生的在世不是?为了祝贺你们两家的亲事,殿下可是顶着压力,给你们皇宫里坐着的那位送了份实实在在的大礼。”谷雾摇摇头,似乎有些不宁愿宁可。
“退兵六十里?”高名冷笑一声,“你们不退,我大宣的骁勇骑就认真怕了你?我指挥使统领下的几万雄师就怕了?”
“这里就我们两人了,何须还要嘴硬呢,没错,你高指挥使手握雄师,骁勇骑也是厉害无比,但是有什么用呢?你们宫里那位想要的是什么?他会舍得因为一个体国人,动自己的基本?”
高名哈哈一笑,锐利的双眼望向空中,雨后的阳光十分耀眼,他现在心里有些急躁,有些悲痛,但却又有一丝小庆幸,这些感受突然生起,直往脑袋里钻去。
不再管谷雾,骑着马有些孤苦的徐徐往城里走去。
指挥使府门口,众人早已散去,那些个庆贺的人知道了今日的情况,等到高名回府,纷纷体现了可惜,不再多留,也都离开了。
高名稳了稳心神,送别了众人,看着满地被浸湿的红色鞭炮屑,心里十分不舒服,今日算是个什么事情,自己其实早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却没有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到来,那件事情说穿了和自己关系不是很大,偏偏巧的是,今日女儿原来要嫁的,是印州那海之涯的令郎,这人还真是个灾星啊,自己上辈子或许是欠他的,自嘲的笑了笑,抬腿向着府里走去。
影壁后面的池塘边上坐着个肥胖老头,高名见到他勉强一笑,行了个礼:“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学生就不留饭了,尤尚书也早些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