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劈面是何人
每当夜色降临，都市的灯光一同亮起，白昼的喧嚣便被一扫而空，温馨的宁静降临在每一个亮着灯的窗外。
叶禾青趴在阳台的栏杆上，一边吹风、一边看着远处的淮清河。
“禾青，你在这里呀？”
赵恬田关上阳台门，与叶禾青趴在一处。
“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陪陪你呀，明天早上没课，不用赶回去。”
“呆在医院好无聊呀，”叶禾青将头磕在栏杆上，“除了牛角面包，这里的工具都好难吃。”
“那我们出去吃点好吃的吧？”赵恬田提议道，“我知道淮清河四周有一家皮肚面超级好吃！”
“真的？”
“真的真的！”
叶禾青突然丧了气，“可医生晚上是要来查房的。”
“没事的，咱们又不留宿，查房前回来不就得了？”
“对啊！”叶禾青揉了揉赵恬田的脸蛋，“你怎么这么多鬼点子呢。”
“天生丽质没措施。”
“我只是夸你智慧。”
“我偏说自己悦目。”
“.……”
淮清河是南溪的著名景点，一年四季人流如织，只是慕名而来的游客大多会发出失望的慨叹。
“这里真的一点也没有古韵呀，”赵恬田端着一杯奶茶，“虽然我来过许多次了，但是每来一次都得慨叹一次。”
确实如赵恬田说的那样，不大的景点里挤满了各式各样的零食店、服装店、奶茶店，所谓的工艺品在全国各地的古镇里都能买到。
享有盛名的淮清河上，也被停泊的船只占满，劈面墙壁上的双龙戏珠，被彩色的灯光映得颇像一副撒了颜料的水粉画。
“你觉得没有古韵，是因为没有转头，”叶禾青将赵恬田拉到桥的另一边，“你来看看这边。”
同样是淮清河段，这一边的风物却截然差异，临水而建的小阁上，爬满了碧绿的藤蔓，没有灯光的映衬，郁郁葱葱的树木在水波的冷光中轻轻摇晃。
“真是别有天地。”
“只是太过凄清，不能久看。”
“怎么会，你看那里另有人唱戏呢！”赵恬田指着不远处的水榭，“咱们去看看吧？”
黑黑暗只有一处灼烁，那水榭上咿咿呀呀唱着的人，似乎在挥舞着水袖，向叶禾青招手，待她反映过来时，人已经站在了戏台前。
“世态纷纭，半生尘里朱颜老……”
“福有因，祸怎逃，只争些来迟到早……”
戏台上灯光耀眼，戏台下却一片漆黑，除了叶禾青和赵恬田，再没其他观众。
“他们是在唱什么呀？”赵恬田突然觉得一阵冷风，连忙揉了揉起鸡皮疙瘩的胳膊，“我一句也听不懂。”
“是昆曲《桃花扇》。”
台上的小旦看了小生一眼，唱道，“转头皆幻景，劈面是何人。”
唱罢，几人皆转入幕后，戏台的灯光也立时熄灭，唯余一片黑暗。
“就这么结束了？”赵恬田有些莫名其妙，“结局是什么呀？”
“男子去了南山之南，女子去了北山之北，各有去处。”
“他们分手了？为什么呀？”
“大道才知是，浓情悔认真，”叶禾青吟道，“转头皆幻景，劈面是何人。”
“什么意思啊？”
“意思就是……”叶禾青装作沉思的样子，“咱们该去吃皮肚面了。”
“差点把这茬给忘了！”
晚上九点，叶禾青才回到医院，这个时间不算晚，另有一小时护士才会查房。
可当她推开门时，依旧被病房里的阵势吓了一跳。
朱衡低头站在窗户边，而病床前的沙发上，坐着的明白是许枚。
叶禾青用眼神示意赵恬田先别进来，随后深吸了一口气，才走进病房。
“朱老师，”叶禾青对着朱衡点了颔首，随后转身向许枚欠了欠身，“阿姨好。”
“太像了！”沙发上的许枚猛地起身，握着了叶禾青的手，“实在是太像了。”
“您是指朱老师那位朋友吗？他有跟我提起过。”
“你叫他朱衡就好，他是哪门子的老师？”许枚转头瞪了朱衡一眼，“朋友又是怎么回事？那是朋友吗？”
“妈！”
眼见二人气氛逐渐紧张，叶禾青连忙开口缓和，“朱老师真是太客气了，还带阿姨来看我，我哪里当得起。”
“怎么还叫朱老师，叫他朱衡。”
叶禾青为难的开口，“朱衡老师。”
“朱衡！”
“朱衡。”
“宝物，你叫什么名字呀？”
叶禾青满头黑线，果真许枚称谓年轻人的方式一点没变，她只得硬着头皮答道，“我叫叶禾青。”
“你真的叫叶禾青？”许枚追问道，“什么禾？什么青？”
“禾苗禾，青色青。”
“一模一样，”许枚微微颔首，“你怙恃为什么要给你取这个名字？”
“因为我妈叫……”叶禾青赶忙把没说完的话咽下去，“我妈随便翻了字典上的两个字，给我拼起来的。”
“是这样？”
“就是这样。”
“妈，你问完了没呀？”
“你急什么？禾青都没嫌我话多。”
“怎么会、怎么会！”叶禾青连忙摆手，“和阿姨聊天很开心的。”
许枚兴奋道，“那我以后能不能常来看你？”
“虽然没问题！”叶禾青话锋一转，“不外我很快就要出院了。”
“那有什么关系，我去学校看你也是一样的嘛。”
“.…..”
“行了行了，让人家早点休息吧。”
朱衡挽着许枚走出门外，叶禾青刚坐到沙发上，计划歇一口气，却见朱衡又推门进来。
“我妈……”朱衡犹豫了一下，不知该怎么说，“我妈是看了网上的视频，所以非要我带她来看看你，打扰到你，实在欠美意思。”
“视频？”
“就是威亚失事那个。”
“原来是这样。”
叶禾青还纳闷，好端端的，许枚怎么会来看她，原来是看到了那个流出的视频，认出她和死去的叶禾青长得一模一样。
可是为什么各人的反映都这么奇怪，会对一个死了一年多的人，纠缠不休？
总不会是朱家的人，都相信人死之后还能复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