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温柔与冷漠
夜里十一点，雨水停止了对窗户的敲击，已经过了熄灯时间，整栋楼上没有一点亮光。
赵恬田今日也不打游戏了，抱着被子想着她的叶教授。
“叶教授真悦目，”赵恬田将头埋在被子里，“连生机都那么悦目。”
叶禾青也在想叶执明，她在想他为什么会生机，在自己离去的一年多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
一直在外洋事情的叶执明，为什么会回到南溪？
“叶教授是什么时候回国的？”
“今年上半年，”赵恬田好奇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事，就问问。”
上半年回国，那肯定是与她无关了。
“禾青，要不要听个事？”虽然房间再没别人，赵恬田依旧很小声，“有关叶教授的。”
“是不是他家里很有钱？”
叶禾青懒洋洋的应着，叶执明能有什么事？他的人生只有“好勤学习，天天向上”这八个字。
“不是这个，叶教授有钱谁看不出来呀！”
“那是什么？”
叶禾青来了精神，没想到叶执明这个苦行僧，另有她不知道的奇闻异事。
“叶教授的妹妹，在雪山遇难了。”
明明雨势渐收，窗外却突然响起一声惊雷，闪电的亮光将房间照亮，也映照出叶禾青苍白的面容。
“你怎么知道的？”
“我哥哥其时加入搜救的，”赵恬田连忙增补道，“你可千万别跟其他人说哦。”
“那你知道叶教授的妹妹叫什么名字吗？”
“不知道，”赵恬田摇了摇头，“我哥什么也不愿说，这照旧我自己发现的，我只是觉得叶教授今天生机，应该是为了他妹妹。”
叶禾青冷笑一声，“不行能。”
“为什么？你怎么就知道不行能？”
叶禾青想说，因为我就是那个死去的妹妹，因为我太了解叶执明有多讨厌我，因为到死也没想过跟他通一个电话。
她用仅存的一点意志，把电话拨给了她最爱的人，向他诉说着畏惧、不舍、爱恋，慰藉着他要好好的活，不要记挂她，可最终那人只冷漠说了一句，“没什么事不要打来。”
原来她的死亡，对他来说只是“没什么事”。
叶禾青想，冻死她的不是那齐腰深的冰雪，而是电话那头，朱衡的冷漠。
“叶教授的妹妹一年半前就遇难了，他今年上半年才回国，说明他们关系不是很好。”
“也对哦，”赵恬田翻了个身，若有所思了一会，突然起身问道，“你怎么知道叶教授妹妹是一年半前遇难的？我似乎没提到呀！”
“我猜的！”叶禾青用被子蒙起头，闷声说道，“都快十二点了，赶忙睡吧。”
“禾青，你怎么猜到的？说说呀！”
“睡觉啦。”
林叙的剧组结束了所有的外景拍摄，现在专心在南溪的摄影棚内，增补着其他的镜头和片段。
叶禾青到达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事情人员乱而有序的做着手头的事情，待听见她是导演等的人后，立马将她带了进去。
“林导，你等的人来了。”
“先带她去化妆易服服，”林叙紧紧的盯着屏幕，头也没回一下，“弄好了就赶忙过来，今天要把这一场拍完。”
“知道了。”
事情人员推着叶禾青往化妆间走，原本她还担忧怎么避开朱衡，现在换上古装、戴上珠帘，谁又认得出谁？
好好演完这一场，拿到林叙的推荐、出国进修，彻底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是最应该考虑的。
“好了。”
一场妆容，足足化了两个小时，叶禾青简直认不出镜中的自己。
“那我现在是？”
“我带你去找林导。”
事情人员指引着叶禾青往前走，来到刚刚走过的地方，两个小时已往，林叙还蹲在屏幕前看着回放，难怪能够一举成名。
“你来了？”林叙招手让叶禾青过来，“其实这幕戏没什么难的，待会威亚会把你吊到半空，你什么行动也不用做，就说一句台词。”
“说什么？”
“顾停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我找了你三千年！”
林叙说的声泪俱下，叶禾青却倍感尴尬，“我的台词功底……”
“实在不行，后期会给你配音的。”
“那为什么要让我来呢？”
林叙这样千方百计的把她安插进来，让叶禾青十分不安，她的每一个决定，似乎都被牵着走。
“只是想要一个传神的效果，”林叙笑道，“别紧张，等你说完这句台词，顾停云会拿剑刺破你这个幻象，然后你会被后期的一团特效烟雾取代，简朴吧？”
“这个顾停云？”
林叙抬手指了指吊在半空的人，“就是朱衡。”
“跟朱衡演对手戏？”
“你怕了？”
“只是觉得太荣幸了。”
“朱衡年纪不大，演技却很好，待会有他带你入戏，没什么好担忧的。”
叶禾青被吊在半空时，只能透过珠帘，模模糊糊的审察着劈面的朱衡。
他带着半截玄色面具，面具上狰狞的兽象和他线条流畅的下巴形成对比，叶禾青知道，面具后面是一张俊秀温柔的面容，秀美不失英气。
“action！”
“顾……”
叶禾青张了张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这句话。
“卡！怎么回事？”林叙对着朱衡喊道，“待会你先提剑，带带她。”
朱衡比了个ok的手势，随后对叶禾青笑道，“别紧张，想象一下劈面站着的是你深爱的人，他却心有所属，然后把你的痛苦表达出来就好了。”
哪里还用想象，这不就是她的人生吗？
一个大明星愿意给龙套讲戏，换做别人早就激动的不得了，可叶禾青却兴奋不起来，她知道朱衡对所有人对这么温柔、这么好，唯独不包罗她。
想到这里，这句满是既爱又怨的话，似乎也不是那么难说了。
劈面的朱衡已经提起剑，叶禾青闭了闭眼睛，哀泣道，“顾停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我找了你三千年！”
朱衡，你又知不知道，叶禾青默默的爱了你几多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