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言向来宝物他手里的那把剑,现在昏厥,也仍未松手。
颜之卿余光瞥过那把剑,随即转头给了风女人一个眼神。
风女人会意,轻轻颔首。
颜之卿看向花娘:“好生照料着。”
花娘应道。
颜之卿前脚刚离开,风女人后脚便跟了出去。
“主子。”风女人向颜之卿欠了欠身子,右臂轻抬,将颜之卿引到一处雅间。
颜之卿随意落座,轻启薄唇:“不必麻烦,直接说正事。”
风女人闻言,倒水的手一顿,下一瞬便跪倒颜之卿面前。
“公主!”
接着是一声长叹。
颜之卿静默地看着风女人,等她继续开口。
风女人跪在地上的那一瞬间,脑海中涌起了许多回忆。
遥想儿时年少······
“公主不知,风儿今日所说,无论是按南颜律例,照旧谋害阁阁规,都难逃一死,不外只要能救回扶言一命,能解太子心忧,即便现在自尽,风儿也无憾了!”
风女人话落,端规则正地向颜之卿叩首。
“那是一个阳灼烁媚的午后······”
风女人是同另外几位女人一起被带入南颜国太子府的。
初识扶言时,是在一堂先生的课上。
夫子出了一道题目:谁能让这条泥鳅瞬间消失?切记不能使用武力!谁能答得上来,夫子便满足他一个小小的心愿!限时一刻钟!
风女人与另外几位女人眼中皆是不解,不能使用武力,放生总可以吧?
孰料夫子摇了摇头:“放生泥鳅是善意,值得褒奖,不外把它放生,它只是不泛起在我们眼前了,它却还没消失。”
有人上前跃跃欲试,将泥鳅揣进兜里,笑道:“嘿嘿,夫子,您看它消失了!我做到啦!”
夫子再是摇头拿着戒尺戳了戳学生的口袋,泥鳅“哧溜”一下子滑了出来。
先前的学生顿感失望:“先生,您这是故意为难学生!”
众人纷纷议论起来,却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要领。
这时,一个十分瘦弱黢黑的少年站起:“我来!”
说着,小少年上前走了几步,将泥鳅捡了起来,掸了掸泥土,将它举到头顶,仰头,张嘴。
一条泥鳅就这么入了少年的口,也就凭空消失了,像变戏法似的。
所有人大惊,那可是一条泥鳅呀!
唯独夫子笑着颔首:“孺子可教也。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小少年一脸木然:“扶言。先生可以满足我一个愿望,对么?”
“嗯,你说吧。”
“学生恳求先生去怡红院将我娘亲赎出来。”
······
所有人大惊失色,就连夫子也气得胡子哆嗦:“老夫教书几十年,简直是闻所未闻!”
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快看,那个小杂种来了!快兄弟们抄家伙,不能让他进这里脏了地界!”
一场恶战。
扶言以一身的伤痕换来了胜利。
那是一双赤金镶嵌的锦靴。
“扶言?”少年浅笑,蹲下来看着这个满身血迹的小少年。
扶言眼神满是戒备像极了蓄势待发的野兽。
“来人,去请太医。”颜之归一声令下,彻底改变了扶言的处境。
自此,扶言苦练武功,随着颜之归进进出出,成为颜太子最得力的手下,然而风女人却捕捉到纷歧样的意味。
直到扶言生辰,风女人亲眼目睹颜太子送给扶言一把剑,风女人才印证了内心推测。
······
“知道了,这件事不许透露出去。”颜之卿稍稍阖眼,觉得有颔首痛。
“是。”
颜之卿想起先前兄长的那两封信,十分无奈。
楚枫、扶言。
颜之卿推了推窗子,正欲醒醒神,余光却瞥到楼下一抹青黛色的身影。
“花娘。”
“主子,有何付托?”
颜之卿玉手轻轻一指,花娘顺势向楼下望去,眯了眯眼:“主子,您放心,老奴这就去部署。”
花娘退下去不久,颜如玉便抱着琵琶进来。
“姐姐,我新谱得一曲,要不要听听?”
颜之卿笑着颔首。
琵琶音婉转,如流珠滚落,声声入耳。
“卿姐姐,楚枫就要到京城了,姐姐可有对策?”颜如玉一双姣好的眼睛,现在透露着疑惑。
自打她记事起,楚枫的名字总是会时不时地撞入她耳中。
她知道,那是一把北贯国的利刃,是伤害南颜国的凶器。若是除去楚枫,就能让北贯国折翼,大伤元气。
只是卿姐姐从未体现过谋杀的想法。
颜之卿仍旧认真地听着琵琶音,这是她鲜有的认真的样子。
“姐姐!此人必除!”颜如玉一不留心,勾错一根琴弦。
颜之卿眉梢一挑,“越发没上进了,你且闭门思过一月,好好精进一下你的琴技。”
“卿姐姐!”颜如玉有些着急,“我不是有意的,楚枫的事情不能延误,他已然攻克了我们一座城池,现在是最好的时机,若是不能除掉他,我们之后会越来越艰难啊!”
颜之卿没再说话,定定地看着颜如玉。
“······我知道错了,姐姐。”颜如玉语气突然软了下来,她不能惹卿姐姐生气。
颜如玉抱着琵琶落寞地离开。
另一厢。
“贯二令郎可有些时日没来了,可让我们这一众兄弟惦念啊!”
众人嘻嘻哈哈地随着赞同。
贯闻牧看向开口之人,蔑笑:“说说吧,谷兄,家父最近如何?”
所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谷丰满面笑容:“承蒙二令郎体贴,家父自升迁以来,一直尽职尽责,为黎民奔忙劳碌,不敢有丝毫懈怠。”
贯闻牧似是十分满意,笑着举了举杯,“那恭喜谷大人了,差池,是谷知府。”
众人也随着举起酒杯:“恭喜恭喜。”
谷丰确是一脸惊骇,“不敢不敢,贯二令郎,您此举折煞小人了。”
虽说谷丰他老子荣升知府,可到底是贯闻牧出得一份力,更确切来说,是借了丞相的光,他怎么敢承酒?于是谷丰笑道:“是家父借了二令郎的福气,自当我谷丰自饮三杯!”
贯闻牧嘴角的笑意更深,是个明白人。
众人虽然知道这是谷家抱上贯闻牧大腿了,更准确来讲,是攀升上端亲王府了,心中又是羡慕,又是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