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宗妙纹发问道。
“远芳他初入政界,不懂规则,收受了朝臣赠的一车藏书……”云劫揉了揉太阳穴道,“照旧印版书。”
在这个位面,印版书的价钱一本就得有上个几百文,一车书这居然都敢收!看来褚远芳那小子是栽了。
那赠书之人明白不怀美意,是要拉褚远芳下水呀!
连这都看不出来,混个鬼的政界?宗妙纹差点吐血身亡。
“奚云没有被下狱?”宗妙纹连忙问道。
“没有。”云劫沉吟了一刻,随即摇头道,“奚云因为积劳成疾,据说又病了,这趟来京城实在有心无力,所以躲已往了。”
“奚云那小子真是走运,我都要怀疑气运之子是他了。”
差点死掉的气运之子吗?
云劫本是不以为意的,可冷不丁地又像是想起了什么。
“是不是你从中作梗,导致这一回褚远芳白捡了这么大的自制?”云劫目光如刀,冷厉地看向她。
这一世的变数实在是太多了!
一定有猫腻。
在前一世此时,褚远芳只是捐出去了一笔赈灾款,被人一番称颂而已,基础远远不到这个田地!
这一世,褚远芳又正巧遇上了严打贪官污吏,而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眼前这个文朱紫。
祸兮福之所依,福兮祸之所倚!
“欠美意思,我也没料到事情会往这方面生长。”宗妙纹很欠美意思地挠头。
“也就是说远芳之所以这一世像突然有对策一样,治灾乐成也是你从中作梗?”云劫目光深邃得可怕。
不外云劫并不是帮亲不帮理的那类人,他自然意识获得这并不是文朱紫的错,便也没有继续咄咄逼人下去。
这是褚远芳自己不慎。
因为褚远芳是气运之子,所以一直以来他也在好运之中被麻痹了警觉心,以为好运会永远眷顾于他!
“是啊。”宗妙纹只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那些权要可能是冲着太子你来的……”
“冲我来?”云劫面色不佳,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朝中可有人知晓你与褚远芳素来交好?”
“是有人知道。”云劫极重所在头道,“你是想说,那些权要出此下策,拉远芳那小子下水,是为了让牢狱之中的其他人从轻发落?”
“十有八九就是如此。”宗妙纹道。
“看来只能如此了。”
云劫疲惫地一声叹息,这才为自己斟酌了一杯酒,苦闷地一饮而尽。
真真是树大招风。
宗妙纹沉思道:“对了,我一直以来都有个疑问。”
云劫道:“说吧,又是什么稀奇离奇的想法?”
“褚远芳那小子到底有几个朱紫啊?”
“这我倒不是很清楚,据我所知的话,算上你是八九个?”云劫不是很确定道。
转念一想,云劫又有点释然,褚远芳那小子天生走运,在朝中也有如此多的朱紫,想必就是在牢狱之中也不会过得太凄惨。
“这就是气运之子和我等的差距?”宗妙纹双眼一黑。
云劫道:“你先退下吧,等我把那小子捞出来再叫你过来。”
而与此同时,蹲大牢的褚远芳却也没遭受什么皮肉之苦,踮脚的稻草都是新换上的,更没有如宗妙纹预想之中那样,被铁铐拴着。
“果真是仙子……预言都这么准!”
一甩头,褚远芳一扫而空内心的苦闷,索性躺倒在大牢里。
不知为何放下来那些恼人的念,还甚至有些惬意?
“为了做好事,我把家当全部捐出去了,不知道我现在够不够格位列仙班?”
这如月令郎虽一身囚犯白衣,面庞却依旧白皙洁净,岂论走到哪里都半点落魄的意味也没有,发光一般的引人瞩目。
若是云劫在此,必会绝不留情讥笑褚远芳这个想法。
除非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否则这点小小的好事是远不够成为气运之子的。
又是一个月已往,宗妙纹在条记本上写在这个位面的经历,预想着编成一本以子桑惠君为女主的世情小说。
可令宗妙纹意想不到的是,先等来的却不是太子的传召,然后时隔一年有余又见到褚远芳,而是宣贵妃在她教书后,屏退了宫人似乎有什么要和她交接。
见到宣贵妃凝重的神情,宗妙纹眼皮一跳,只觉得事情并不简朴。
“我传你来,其实是有要事相托……”
宣贵妃突然猛烈地一阵咳嗽,以白手帕掩住朱唇。
“娘娘,我去叫人传太医!”宗妙纹大惊道。
“不。”
宣贵妃眉头似拧在一起,却倔强地一把拉住了宗妙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走。
若换成此外妃嫔,此时一定忙乱不已,但此时的文朱紫却照旧镇定所在头,这让宣贵妃一时高看了文朱紫两眼。
“我处于这水深火热之中已久,现在丽贵妃的眼线倒戈,我才有时机向你求助。”宣贵妃摇摇欲坠,照旧在文朱紫的搀扶之下才坐在床上。
她白手帕之上一片红梅落萼,一如初见之时宣贵妃眉心的花钿那般灼人眼目。
有口脂被擦去的红,也有斑黑点点令人心惊的血色。
“你要谢我提拔之恩,当初你的考分其实差上一点,便只是在这深宫之中微不足道的宫人,所以我现在就是挟恩图报,也要劳烦你。”
宣贵妃深深地望着眼前的文朱紫。
“娘娘,您说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宗妙纹连忙道。
“我命不久矣,却无一人可以信任,之所以我忍让至今,不外是为了我儿。”宣贵妃白皙玉指紧紧攥着染血的手帕,“你不是给罅儿讲过一个你写的杨涟受命,帝王托孤的故事吗?我不求你为我儿出生如死,只希望你多照拂他一二。”
“娘娘?您说什么呢,好好地怎么就……”
“求你。”宣贵妃似乎用尽了一身的气力,才道出这么一句求人的话,“若我不在了,那罅儿即是丽贵妃的眼中钉,你受太子宠信,只有你能保住罅儿的命。”
也不知是室内浓重的药味,照旧摆在眼前的惊人消息,半晌宗妙纹有些无法喘息。
如同置身沼泽。
“我一定会好好照料二皇子。”宗妙纹缄默了许久,刚刚疑惑地追问,“只是不知,这与丽贵妃有什么关系?”
“你可知道,今日你无心的一句好奇,可能会害死你?”宣贵妃无力道。
“臣女有一种感受,若我不问清,宣贵妃你纵有冤屈,也只能石沉大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