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进发

　　吃完了烧烤，郝有茗带着狗子往南走。

　　无灯街在两个路口之外。

　　通过第一个路口时，街上还门庭若市，晚上归家的车在马路上声势赫赫，车灯一片汪洋。红绿灯一变，斑马线上全是过路的行人。喧哗而热闹。

　　郝有茗并没有什么畏惧的感受。和几年前相比，这一代又富贵了不少。看上去一切正常。

　　但通过路口之后，郝有茗觉得自己泛起了幻觉。

　　前方的公路上，空无一人！

　　没错，就是空无一人。很宽阔的柏油路，双向两车道，竟然一辆车一个路人都看不见。路旁高耸的法桐，看上去多年没有修剪了，树枝险些是爆炸式地生长，密密麻麻地横斜着，几欲遮蔽天空。

　　路灯亮着昏黄的光，在路上投下树枝的暗影。似乎无数玄色的影子藤蔓在地上生长。

　　“卧槽，蜚语可畏啊，没人敢来这地方吗？”郝有茗心里登时镗镗镗敲起退堂鼓来，路上他还想着老子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什么阴街鬼楼的，今天小爷我还就闯了。结果还没走到，一看这架势，心里立刻怂了八分。剩下两分，是他之前对绿狗夸下海口，抹不开面子只好硬撑着。

　　郝有茗看了看脚边的绿狗，倡议道，“哎呦，我突然肚子有点不舒服，可能是黑心烧烤老板给我吃的是逾期羊肉……那什么，要不咱……他日再来？”

　　“择日不如撞日。随着我，你怂啥？”绿狗已经哒哒哒开始往前跑了。一股子莽夫劲儿。

　　郝有茗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

　　背后门庭若市的路口逐渐远去。喧嚣声越来越小，周遭逐渐平静，最后一片死寂。

　　郝有茗越走心里越发毛。幸亏路灯还亮着，如果黑灯瞎火，他打死也不往前来。

　　夏天的夜风时有时无。路两边的法桐树哗哗作响，从身前响到身后，如同树叶的浪潮。有时很长时间无风，寂静地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和绿狗爪子吧嗒吧嗒的声音。有时四周又突然喧哗起来，似乎许多东XZ匿在树冠上，受惊后在树梢跑窜。

　　郝有茗提心吊胆，这时候路上哪怕有一辆经过的车或者一个活人也好。但走了这么长时间愣是没有。郝有茗自认也是胆大敢去动物园摸老虎屁股的主儿，现在才知道自己其实是个弟弟，啥鬼影没见到呢，两腿开始有点发软了。

　　前方就是第二个路口了，过了那个路口，就是传说中的无灯街。

　　远远地看清无灯街时，郝有茗觉得满身冷气直冒。

　　竟然真的如传言所说，是黑漆漆的一条街。连路灯都没亮。只能看清靠近路口的几米，再往前就什么也看不见。玄色浓的恍若空气凝结成了墨汁。似乎那不是一条街，而是什么幽深巨大的窟窿，或是巨大怪兽的口腔食道。

　　绿狗走着走着，突然刹住脚步。

　　郝有茗吓得一激灵，马上也停步了。

　　绿狗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危险！它一动不动地看着远处的无灯街，满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后背微微拱起，像极了野兽感受到威胁时的防御架势！

　　“你……感受到了什么？”郝有茗哆嗦着说，声音小的险些听不见。他已经做好了掉头就跑的准备。

　　“我似乎感受……突然有点想尿尿。”绿狗说。

　　郝有茗：？？？

　　绿狗撇下郝有茗，迅速跑到路边一棵法桐树旁，一条后腿踩在书上，哗啦啦滋了一大泡尿。然后精神奋起地回来，又开始往前慢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