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绅士培养计划

第31章 烊城

绅士培养计划 怎求一隅 4253 2020-03-22 22:30:00

  烊城

  一座比曹家县越发富贵越发摩登的都市,主干道上耸立着一排高峻的煤气路灯,洋行、洋服店、咖啡馆、洋里洋气的玩意和一家家老店参差在一块儿,南小朵对马车外的街景很感兴趣,坐在手边那人比她更有好奇心。

  二人默契的不问不答只看不说,因为驾车的车夫是殷老爷的眼线,一路上殷老爷态度不咸不淡,暗地里让车夫和老妈子来探口风敲边角,南小朵不把他们当回事儿,殷戎墒如向日葵,她往哪边走他就往那边看。

  她不在乎,他也不在乎。

  马车悠悠穿过半个烊城,终于停在一座大宅门前,车夫长吁一声,马车徐徐停稳,殷戎墒放下车窗帘子抬手想要撩开门帘,南小朵先一步拦住了人。

  那人转身,她轻轻摇头,他不明所以的眨眨眼询问,南小朵指了指外面,示意他等一会儿,外面平静了半分钟。

  殷老爷咳嗽了两声,用他特有的干哑嗓音说道:“车老五,请少爷和少夫人下车。”

  “是,老爷。”车夫应道:“少爷,少夫人抵家了。”

  南小朵抿嘴轻笑,她应道:“知道了。”

  殷戎墒眼神闪了闪,突然反过来握住她的手腕,青年的力道没把控好,南小朵不适地转了转手腕,殷戎墒并未意识到自己的手劲儿有问题,依旧用眼神告诉南小朵,他明白了:“我知道了。”他沉声同外面的车夫道。

  哎,算了,初来乍到,南小朵体谅他,而且她适才小胜一局,他们是殷老爷求来的,既是求来的,就该有个求人的态度,现在自己反面殷戎墒盘算小事儿。

  她要让他看着,学着如何掌控主动权,不让别人随意拿捏。

  车帘子被人打开,一束阳光打进来,她抬手理了理殷戎墒的袖子,他整好容装率先下车落地,人站稳后向南小朵伸脱手来。

  她矮身走出马车,阳光下的青年兰芝玉树,今天他穿的是一件月白长褂,斜襟盘扣用的是翠玉珠子,正似万里银装素裹一点翠,嫩生生地,悦目极了。

  人靠衣装马靠鞍,殷戎墒这样浓妆淡抹总相宜的人,认真装扮起来也是相当惹眼的,就是周身气度未聚,恰似一副美人图精魂疏散,总觉得少了一语道破的一笔。

  “小南,脚下。”殷戎墒对她粲然一笑,阳光自他墨玉一样的眸中折射,若古井映月,他照旧璞玉,南小朵心中暗自讶异,正想着呢,突然一段不明的画面自她眼前一闪而过,还未来得及看清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什么工具晃已往了?!

  见她怔忡,青年捏了捏她的掌心,南小朵回过神来,皱起两道秀眉,有些干涩的笑道:“太阳晃眼了。”

  “下回我打伞。”

  “你怎么不说把太阳给我射下来。”

  “可以啊,别说太阳,星星月亮都任你挑,然后你想要的时候再挂上去。”

  南小朵俏皮了一句,没想到殷戎墒也皮了一句,她忍不住笑了,暂时忘记适才发生的意外:“别闹了。”你枪法都没我准呢,南小朵这样想着便下了马车。

  他们眼前是一幢罗马式的四层洋楼,一层粗面石砌的外墙,二层以上则是成对的爱奥尼克大理石柱子,左侧留有外放的拱廊,右侧二层还拼接式的修建了一个巨大的圆弧形露台,露台石漩涡花纹装饰的栏杆像一条白色抹额带子,左右尽头立着两个小天使石雕。

  修一座仿罗马风的修建光进口大理石就不自制,当年的殷老爷或许已经没有其他措施显富了,所以才会在这块面河背山,坐怀气象的宝地建一幢不会经常有人来住的楼宇。

  老仆人打开两扇铁门,萧瑟的花园似乎一位落魄的美人,怕羞带怯揭开了它的面纱,草木稀疏应是久无人理,花园已经被杂草喧宾夺主。

  南小朵不满意的挑眉,一直黑暗视察他们的殷老爷拄着手杖,镇定自若的说:“这是殷家在烊城的别府,只留十来个仆人看顾,我平日在殷家镇的祖宅养病。”

  “乡下地方更养人些,戎墒,你说是不是。”南小朵打开话题。

  殷戎墒愣了一瞬,才反映过来,他看着尘封的洋楼笑道:“乡下好山好水,自然养人,我们进去吧。”

  这人照旧没法入戏,南小朵不急,可刚刚他愣的几秒,殷老爷瞬间就黑了脸色,殷戎墒也看到了殷老爷不善的神色,张口频频都没唤对方爷爷。

  如此也好,若是立刻就亲热的认亲,才真是事出突然必有妖。

  南小朵主动勾上殷戎墒的胳膊,那人虚浮的气息慢慢沉淀下来,可身子却绷紧得不像话,他与她对视一眼,殷老爷又咳嗽几声,南小朵眉头一跳,浅笑调转视线:“爷爷,想来你路上颠簸,转头让厨房顿一碗润肺的汤药才好。”

  被叫爷爷的人心情刹那凝滞,错愕又被很快收拾好,殷老爷眯起眼,目光锐利,殷戎墒抓着小南的手,反手把她整小我私家带到自己身后,他的维护直接与严苛的审视迎面撞上。

  “爷爷。”他终于唤了一声,磕巴着:“抵家了就别站在外面让人看热闹,咱们进去吧。”

  “好。”殷老爷肃起脸,点颔首,手中的手杖往地上一掇转身带着众人往洋楼走去,他微微佝偻的背影,缓慢的法式和寥落的景致融为一体。

  他们走过春意寥寂的花园,踏上落叶遮盖的大理石台阶,刘夫人口中那个壮盛一时的殷家如梦幻泡影一般泛起在眼前。

  曾几何时,台阶如新,来宾不停。

  觥筹交织,众星捧月。

  名望、权势、恭维谄媚都成了昨日黄花。

  看他盖高楼,看他大厦将倾。

  南小朵走进玄关,屋里有一阵很轻的霉味,先头进去的仆人把留守在宅子里的老仆都召到大厅,七男八女,除了一个梳着大辫子的大女人,其他都是年近五十的老人。

  “老爷,人都在这儿了。”领头的仆人是个干瘦的老妈子,身量不高,面容不苟言笑。

  殷老爷看了一眼用布封的家具,随后掀开沙发的一角,伸手摸上椅背后搓了搓手指,做完一套行动他才和老妈子道:“榕婶,收拾两间房出来,把大厅扫除一下。”

  唤榕婶的老妈子规则地颔着头应道:“房间和小厅都收拾好了,大厅这儿窗户漏水还没修好,老宅的管事说窗户的玻璃欠好找,等他找到了再修。”说着榕婶就走到落地窗户前面,撩开纱帘向殷老爷展示一块裂痕斑驳的玻璃,南小朵也随着看了已往,瞧完热闹她抬起脸示意殷戎墒靠近些,他低下头侧耳倾听,她说:“幸亏这段时间都没下雨,否则我们就能看到水漫金山了。”

  殷戎墒凤眼微眯,忍住笑意,努力压着上扬的嘴角哼哼了两声,不只是因为南小朵逗趣的话,更重要的是她的善解人意和机智,从下车开始他就不自觉的紧张,看到这幢洋楼后它似乎成了压在心头的一座高山,弄得人喘不外气。

  走进铁门就走进了已往做梦都不敢想的世界。每一步殷戎墒都绷紧了法式,若不是南小朵带着,他肯定同手同脚的在众人面前出丑。

  “小南,不是金山寺,没有法海许仙,怎个水漫金山嘛。”他话音刚落,外面就轰隆隆响起了一阵旱天雷,大厅里的人都被吓了一跳,只有一个胆大包天的女人笑眯眯的,两只明眸如月。

  她压低声,狡黠道:“你看,我的嘴肯定开过光。”

  “你们两个说什么呢。”略带不悦的声音传来,南小朵循声看去,一屋子人正看着他们,她也不怕羞,正欲大方解释,殷戎墒却冲自己眨了眨眼,旋即敛住心情,冷下脸来和殷老爷说话。

  他道:“爷爷,一块玻璃的事情,下人办欠好就责罚下人,我们舟车劳顿,不应该再为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费心。”

  殷老爷顿住,瞥了榕婶,又调转目光:“准备摆饭,你们先上去洗漱罢。”

  “可以。”他说可以,不是好的,进步很快嘛。

  “我要有露台的房间。”南小朵心里兴奋:“大露台那间。”

  榕婶一听,面露犹豫,殷老爷眉头一皱略带呵叱的问:“怎么,不是说收拾好了么。”

  “老爷,那房间以前是……”榕婶没把话说完。

  殷老爷跺跺手杖,强势道:“以前什么,现在就去收拾。”

  “是,老爷。”榕婶领着人上去扫除,那个绑着辫子的丫鬟也被她牵走。

  大露台房间重新扫除需要时间,南小朵和殷戎墒先在收拾好的那间洗漱,她洗澡后穿上新衣,披散着长发,上身穿素面淡紫元宝领长裙,黑绸长裤,脚上趿拉着一双镶珠的拖鞋。

  “殷戎墒,殷戎墒,梳子你放在哪个箱子。”屋子有梳妆台,镜子擦得锃亮,她拉开抽屉,一层又一层全是空空如也,唯一能发现的就是蟑螂卵一排。

  浴室里的人应了一句,南小朵听不真切,她掀开几个搁在窗边的藤编箱子,全都是洋货店的存货,刘石星一股脑都给她打包了。

  一整箱衣服,鞋子,细软,又一箱的男子长褂长裤,再一箱的西洋玩意,跟不要钱一样堆在箱子里。

  “哎,就是没有梳子呢。”她蹲在地上,失望的对着一箱乱七八糟的工具叹气,没有理顺的湿润长发滑落身前:“殷戎墒,我的梳子你放哪个箱子了!!!”她捧着脸无奈的嚷嚷起来。

  咔,背后传来房门打开的声音,哒哒哒有人踩着拖鞋靠近,一个和她散发着同样玫瑰香皂味道的身躯在南小朵身边蹲下来,他发茬上还滴着水。

  “你要哪把梳子。”他轻易一翻就翻出来了,两把梳子,一把滚梳一把黑檀木扁梳。

  南小朵彻底无语了,她望着水灵灵的他嘟囔道:“殷戎墒,我不适合持家啊,梳子都不知道放哪里。”

  “又不是你整理的,你哪能知道放哪个箱子,对了,刘石星塞了一个很沉的箱子给我,让我务必到了地刚刚打开。”殷戎墒转身又打开一个皮箱,从里面捧出一个沉甸甸的,约莫有百科全书长宽的木箱子。

  箱子外貌朱漆鎏铜,还上了一枚挂锁。

  “什么工具?”

  “不知道。”殷戎墒找来钥匙,拧开小铜锁。

  箱子一打开,南小朵彻底炸毛,她豁然站起来,登时就怒了,痛骂道:“刘石星,你这个全家富贵,瘪犊子,我一大箱玩意就剩这么点儿!”

  见她气得跳脚,恨不得飞回去逮住刘石星爆锤一顿的模样,殷戎墒倒不在意小南发脾气,就是这箱工具有点儿悚人。

  他们出去半个月到底去干什么了,他都差点忘记小南有一把盒子枪了:“小南,你哪里弄来的。”

  “讹来的。”她快人快语。

  讹来的,听她意思原来有许多,被刘石星弄得只剩下一点,那原来有几多?

  她怎么讹的?

  谁被她讹这玩意啊!?

  “小南……”

  “干嘛。”

  殷戎墒把箱子仔细阖上,又扣上铜锁,子弹在他这里,那盒子枪小南放哪里了:“盒子枪呢。”他收拾工具时没见到。

  南小朵气得在房间里踱步,殷戎墒又问了一遍,她气鼓鼓的:“在书包里,干嘛。”说话都冲冲地,看谁都不顺眼的样子。

  被连累的某人挂着宠溺的笑,转身去找她挂在衣帽架上的牛皮书包,书包是刘石星送的,他打开扣子摸进夹层,手一下就摸到了酷寒的铁块。

  握着盒子枪,殷戎墒仔细端详半晌,感受不是以前那把,因为很新,他带着工具又折返到南小朵面前。

  “似乎是一把新的。”

  南小朵瞥了一眼,嘴巴嘟着都能挂一个油壶:“新的,旧的刘石星舍不得,当屠龙宝刀带去讲武堂了,又找了一把新的给我。”她顿了一下,又皱眉缄默沉静下去,过了一阵道:“新的,我都没放过两枪,不爽,今天就要放一放,拿过来。”

  她一把夺过盒子枪,抢过钥匙把箱子哐一下打开,抓了一把铜花生米进口袋,南小朵径直冲到小露台上,对着院子里那颗小树就放了一梭子。

  嘭!

  随着枪响,楼里响起一阵阵惊慌的尖叫声,殷戎墒望着落空的手掌长叹一口气,坚决转身去打开屋门,嘭,又一声,尖叫声此起彼伏,他脸皮不由得一紧,大步走向对门和被吓得蹲在地上的榕婶解释。

  很快,殷老爷也咚咚咚赶了过来,殷戎墒面对瑟瑟发抖的众人,众人惊恐的望着他身后,那一抹还在不停发泄的背影。

  “她做什么!”殷老爷颤声质问,作势要冲进去阻止某人,但殷戎墒一把堵住门,不给他进去的时机。

  “刘石星耍滑头,把小南气到了,各人别出院子,就在屋子里免得枪不长眼。”他两手卡住门框,又把说过的话解释了一遍。

  殷老爷瞪大眼,眼神都是不敢置信:“放枪来玩,她什么人户身世?!”

  “放枪就放枪了,又不是玩不起。”

  “她不怕伤人。”榕婶抱着梳辫子的丫头,吓得面无人色。

  殷戎墒说:“子弹又不会拐弯,你们不出去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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