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认识十方半日不到,但在诹取眼中,只要他不化魂,不酿成水精苍穹,就是个痴傻疯癫,彻头彻尾的废物僧人。
诹取可真没想到,他竟能说出如此洞悉人情冷暖,饱含世态炎凉的话来。
诹取受惊之余,也难免悄悄生疑,这小秃驴不简朴啊,怎么之前给人的感受就是个与世阻遏,涉世不深的傻瓜呢,到底之前都是他在装傻,照旧因为披了六魂幡之后,水精苍穹的魂形融入了他的本心呢?
这时,十方又问道:“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说张先生到底算不算厉害?”
诹取听十方问的奇怪,一时间弄不清楚他葫芦里又卖的是什么药,便说道:
“那还用问,这些年来,我随着老头儿随处除妖灭怪,无论什么样的凶残怪物,都被老头儿给收拾了,他不光手段高强,还精通推断辨识之术,可谓是料事如神,所以才又被称作夜提刑,就是把他比作当年断案无数的提点刑狱司宋大人。”
诹取说完,却见十方又摇了摇头,“我觉得恐怕也未必吧?”
诹取一听火气就上来了,他追随张君佐多年,亲见张君佐的本事,是由衷的佩服,现在听十方如此贬低,登时勃然震怒。
“我说小王八蛋,我念在你还未知晓走畦之训,不怪罪你,但六魂幡可是老头儿传给你的,就算你们没有师徒之情,他对你也有救命之恩。”
“我也没说不谢谢他的救命之恩,但这和他厉不厉害是两码事,我不外是就事论事而已。”
诹取一听,更是暴怒如雷:
“原来你竟是个无情无义之辈,老头儿其时真不应该救你,老头他可是在已经中了噬魂咒,失了六魂幡的情况下,还能尽最后的生命之力,用自己的尸狗化魂将你酿成水……”
刚说到这里,诹取突然一激灵,硬生生住了嘴。
十方一双小眼睛微微一眯,两道冷光直逼诹取,同时问道:“把我酿成水什么?”
那神情就和水精苍穹一般无二。
其实十方心里一直有个疑问,金永贵到底是怎么死的,而且还死的那么惨。
他本以为是张君佐下的手,不外其时听诹取说是自己干的,他就心存疑问。
只是其时发生了什么,自己一点儿都想不起来,厥后更没时光琢磨,现在诹取话说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可见肯定是有什么瞒着自己。
十方曾亲见张君佐化身银狼,力毙阴煞摩罗,是何等的威风,便想如果自己也能如张君佐一般,借助六魂幡,幻化成什么猛禽神兽,今后另有谁敢小瞧自己。
又见诹取讳莫如深,更不依不饶,非要问出个究竟。
诹取又惊又悔,暗道自己也随着张君佐走畦了几十年,大风大浪见了不少,怎么三言两语就被这小僧人弄的差点说漏了嘴,还好自己反映实时,才没露了馅。
如果被他知道他的魂形是水精苍穹,结果可不堪设想,我今后可要多加谨慎。
因此诹取铁了心就是不说,但十方还真就有点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态势,非要问出来不行,诹取被他逼的没辙了,眼珠一转,只好说道:
“我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因为你的魂形实在不那么好说出口。”
“你少拿这天下怙恃师长教训孩子的话来乱来我,一般说这话的哪个是真为别人,还不都是为了自己,我从小就没爹没娘,如今连师父也没了,可再不会被人乱来了。”
诹取见十方态度坚决,最后一咬牙说道:“行,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不外你听了可别忏悔。”
十方马上喜上眉梢,刚刚那如苍穹一般的阴骘神情也一扫而光,竟凑过脸来恬不知耻地问道:
“我绝不忏悔,你快说,到底是什么?既然是水开头的,还厉害无比,那肯定是水中的神兽,难道是水龙王?”
诹取摇了摇头。
“不是啊,那是不是水蛟龙?”
诹取又摇了摇头。
“还不是,最起码也是海鲸洪流蟒之类的吧?”
诹取照旧摇了摇头,心中却暗自说道:
“你说的这些个玩意儿,在您这水精苍穹面前恐怕连个屁都算不上。”
“我不猜了,你也别卖关子,赶忙告诉我。”十方一看诹取一再摇头,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诹取冒充叹了口气,“既然你非要问,那我实话实说,其实你的魂形就是只水……水……水王八,基础不是什么通灵神兽。”
“什么?水王八,不行能,我不信,你骗我。”十方一蹦多高,五官都扭曲了。
诹取依旧一脸无辜说道:“我说不想告诉你,是你非要问,就知道说了你肯定急眼。”
“空话,我要骂你是王八,你能不急,我告诉你,你少乱来我,虽然我不记得其时发生了什么,但还记得姓金的死法,他头都碎了,这能是王八干的?”
诹取本是故意搪塞十方,结果一看十方的反映,心说这小子还真欠好乱来。
“我真没骗你,难道其时你一点印象都没有?”诹取又试探地问道。
“我要是有印象还问你干嘛,不外你要是再说我是个王八,我跟你没完。”
诹取一看十方是真不记得其时的情形,心说:“那就好办了。”便冒充叹了口气。
“虽然我之前说金永贵是你弄死的,但其实吧,更确切的说应该是他把自己给弄死了。”
“什么?我说诹取,你可越说越离谱了,你的意思是姓金的是自杀的?”
“也不是自杀,其时的情况是,你披上六魂幡,老头儿用尸狗帮你化形,谁知道你就酿成了一只绿色的大王八,金永贵恰好一刀砍到你龟壳上,刀背反弹,把他头给打碎了。“
“他把自己头打碎了?你乱来谁呢?”
“谁乱来你了,其时你还冲着他吐了一圈泡泡,对了,就跟你适才喷那黑衣小女人一脸尿差不多,之后你就把头往绿色的王八壳里一缩,因此发生了什么你才都不记得了。”
“乱说八道,我说诹取你可真够损的,不光骂我是个大王八,照旧绿色的,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
“你看,我就知道,不说吧,你不允许,说了,你又跟我急。”诹取反而是一脸的委屈。
十方见诹取一口咬的死死的,硬说自己是个水王八,其时情形如何,只有诹取看的清楚,难道说自己真的酿成了水王八?
“不,这怎么可能,绝对不会。”十方愣怔了片刻,一把揪住诹取,“你赶忙想措施,让我把这死人幡脱了,否则我这就去定远衙门自首,咱们同归于尽。”
诹取一听十方说同归于尽,也吓了一跳,赶忙说道:“就算咱们同归于尽也没辙,六魂幡是上古神物,水火不侵,刀剑无伤,一旦上身,无论如何是弄不下来的,不外你先听我把话说完,虽然你的魂形是个水王八,但只要不献祭尸狗,就不会化魂,你永远都是你自己。”
“你说得好听,人家张先生不就是靠着变身银狼才杀了阴煞摩罗的吗,而我要是连你说的这什么化魂都不会,那我要这死人幡有个屁用。”
“你只是见了老头儿用尸狗化魂而已,那不外只是六魂幡的用法之一,其实另有其他五魂之术,只要有一样精通了,不用变水王八,照样可以纵横天下的。”
十方一听,眼珠转了转,刚想询问是哪五魂之术,突然就听身后有个沙哑的声音问道:“这位小兄弟,敢问一声,刚刚是否看到一个黑衣女子从这里经过?”